苏曼被开除后,校园生活似乎真的恢复了久违的平静。
路芷雪的论文抄袭指控被彻底澄清,大赛组委会不仅恢复了她的资格,还特意发来邮件肯定了她研究的独立性和创新性。虽然最终因为风波影响了评审进程而未能获得最高奖项,但获得了二等奖,这已经是巨大的肯定和鼓舞。
路芷雪变得更加自信,笑容也重新回到了脸上。她和沈拾习的关系在共同经历了这些风雨后,愈发稳固和亲密。他们一起学习,一起在图书馆度过安静的午后,偶尔也会在放学后偷偷牵着手,在夕阳笼罩的操场上散步。一切都美好得像一场不愿醒来的梦。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旧的敌人退场,新的波澜却在不经意间悄然滋生。这一次,推动情节的不再是恶意的陷害,而是另一种同样具有冲击力的情感——一份大胆、直白、让沈拾习措手不及的告白。
事件的中心人物是隔壁班的文艺委员,秦思思。秦思思与苏曼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她性格开朗外向,热情似火,是学校啦啦队的队长,舞蹈跳得极好,长得明媚漂亮,家境优渥,但不像苏曼那样盛气凌人,反而有种天真烂漫、敢爱敢恨的劲儿。她之前一直隐约对沈拾习有好感,但那时沈拾习身边有苏曼那种强势的存在,她并未过多表露。如今苏曼这个“障碍”消失了,而沈拾习和路芷雪的感情虽然稳定,但在秦思思看来,似乎并非无懈可击——毕竟,路芷雪看起来是那么普通。
文化节后,学校筹备参加市里的中学生文艺汇演,要从各班抽调有文艺特长的学生组成校队。沈拾习因为之前的钢琴表演被选中负责伴奏,而秦思思则是舞蹈队的核心成员。排练因此,两人有了不少接触的机会。
秦思思是个行动派,她的喜欢直接而热烈。排练休息时,她会主动给沈拾习递水,大声夸赞他钢琴弹得棒,甚至会借着讨论动作和节奏的理由,自然地靠近他。她的眼神毫不掩饰对沈拾习的欣赏和喜欢,周围的人都看得分明。
“沈拾习,这个节拍我老是卡不准,你再弹一遍给我听好不好嘛?”秦思思凑到钢琴边,眨着大眼睛,语气带着撒娇的意味。
沈拾习礼貌地点头,专注于琴键,又弹了一遍,身体却下意识地保持距离。
“哇!你弹得真好!手指也太好看了吧!”秦思思毫不吝啬她的赞美,声音大得整个排练室都能听到。
一旁的林晓晓碰了碰路芷雪的胳膊,压低声音:“喂,你看那个秦思思,攻势很猛啊。你得把沈拾习看紧点。”
路芷雪看着不远处的那一幕,心里确实有点不是滋味。但她相信沈拾习,只是微微笑了笑:“没事,排练需要嘛。”
她告诉自己不要多想,但秦思思那阳光自信、毫不掩饰的样子,还是让她内心深处那一点点自卑悄悄探出头来。和秦思思相比,自己似乎真的……很普通。
沈拾习并非迟钝之人,他明显感觉到了秦思思过分的热情。但他心里只有路芷雪,对于秦思思的示好,他一直保持着客气而疏离的态度,尽量避免单独相处,对话也仅限于排练内容。
然而,他的礼貌和克制,在秦思思看来,却更像是羞涩和“有戏”。她坚信“女追男隔层纱”,决定发起更直接的进攻。
一天下午,排练结束后,众人陆续离开。沈拾习正在整理琴谱,秦思思突然拦住了他,脸上带着灿烂又有点紧张的笑容。
“沈拾习,等一下!我有话对你说。”
排练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夕阳透过高大的窗户洒进来,给一切镀上了一层金色光晕,气氛莫名有些暧昧。
“什么事?”沈拾习停下动作,心里隐约觉得有些不妙。
秦思思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巨大的勇气,她向前一步,抬头直视着沈拾习的眼睛,声音清晰而响亮,充满了青春的炽热和坦荡:
“沈拾习!我喜欢你!从高一开始就喜欢了!以前有苏曼在,我觉得我没机会。但现在不一样了!我知道你有女朋友,但是我不在乎!我喜欢你,是我的事情!我觉得我比路芷雪更适合你,我们能一起弹琴跳舞,兴趣相投,和她在一起,你不觉得闷吗?”
她的话语像一连串密集的鼓点,砸得沈拾习目瞪口呆,大脑瞬间宕机!他预感到秦思思可能对他有好感,但万万没想到她会如此直接、如此大胆地当面告白,甚至还……拉踩了一下路芷雪?
沈拾习彻底懵了!他人生中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回应?直接拒绝?会不会太伤人了?毕竟对方是个女生,还说得这么真诚……可是不拒绝?那绝对不行!他的小雪怎么办?
他张了张嘴,平时冷静睿智的大脑此刻却一片空白,俊朗的脸上写满了无措和尴尬,耳朵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红,半晌才挤出一句:“啊?……这个……我……”
他这罕见的懵逼和结巴模样,在秦思思看来,却莫名觉得可爱极了,更加坚定了她“有戏”的想法。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不用现在回答我!我可以等!反正你知道我的心意就好啦!”说完,她像只快乐的小鹿,转身蹦蹦跳跳地跑出了排练室,留下沈拾习一个人站在原地,风中凌乱。
过了好一会儿,沈拾习才慢慢回过神来,懊恼地揉了揉头发。这叫什么事啊!
他心事重重地走出排练室,一抬头,却看见路芷雪正站在走廊尽头,安静地看着他,眼神复杂。显然,她看到了秦思思欢快跑开的一幕,也看到了他刚才那一脸懵逼的傻样子。
沈拾习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慌了,快步走过去:“小雪,你听我解释!刚才她……”
“她跟你表白了?”路芷雪轻声打断他,语气平静,却让沈拾习更慌了。
“是……但是我已经……”沈拾习急着想表明立场。
“你答应她了?”路芷雪抬起头,看着他,眼睛像蒙了一层雾。
“当然没有!我怎么可能会答应!”沈拾习急忙否认,手忙脚乱地解释,“我就是……我就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我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我……”
看着他急得额头冒汗、语无伦次的样子,路芷雪原本有些酸涩和不安的心,突然莫名地软了一下,甚至有点想笑。原来平时冷静自持的沈大学霸,遇到这种直球告白,也会露出这么笨拙可爱的一面。
“哦。”她低下头,掩住嘴角一丝忍不住的笑意,“那你……怎么想的?”
“我当然只喜欢你一个人啊!”沈拾习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语气无比坚定,他抓住路芷雪的手,“小雪,你别误会,也别生气。我明天就去跟她说清楚,以后排练我也尽量避开她……”
路芷雪看着他焦急的样子,心里那点小小的不安终于消散了。她反握住他的手,摇了摇头:“不用刻意避开。我相信你。”
她的信任让沈拾习松了口气,但秦思思那番大胆的宣言还是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他心里漾开了层层涟漪,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困扰。他并不喜欢秦思思,但如何处理才能既不伤害对方(毕竟喜欢一个人本身没有错),又能彻底表明态度、杜绝后患,这对他而言是个新课题。
然而,沈拾习低估了秦思思的行动力,也高估了校园信息的传播速度。
第二天,“啦啦队队长秦思思大胆告白学霸男神沈拾习”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全校。版本越传越离谱,有的说沈拾习当时脸红了,肯定动心了;有的说沈拾习没有立刻拒绝,说明有机会;甚至有人说看到沈拾习和秦思思在排练室“相谈甚欢”……
流言自然也传到了路芷雪的耳朵里。尽管她告诉自己相信沈拾习,但周围人投来的或同情、或看好戏、或探究的目光,还是让她感到有些不自在。
林晓晓更是气得跳脚:“那个秦思思怎么回事啊?明知你有女朋友还这样!这不是公然挑衅吗?沈拾习也是,当时为什么不直接拒绝!”
路芷雪叹了口气:“他说他当时懵了,没反应过来。”
“懵了?”林晓晓瞪大眼睛,“这种时候怎么能懵呢!就应该直接说‘谢谢,但我有女朋友了,我很爱她’!态度必须明确!”
路芷雪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但想到沈拾习当时可能真的只是单纯的大脑短路,她又有点哭笑不得。
沈拾习也确实按照他说的,去找秦思思严肃地谈了一次。他明确地告诉她自己有女朋友,并且很爱路芷雪,希望她停止这种行为,大家以后只是普通同学。
秦思思听完,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但眼神依然倔强:“你有喜欢的人是你的事,我喜欢你是我的事。你们又没结婚,我还是有机会的,不是吗?除非你们感情真的那么好,谁也插不进去。”
她这种“我喜欢你与你无关”的论调,让沈拾习感到十分无力。对方并没有做什么真正出格的事,只是大胆表达好感,他总不能恶语相向。
这件事看似成了僵局。秦思思依旧会在排练时对沈拾习表示关心,只是分寸感稍好了一些。流言渐渐平息,但那种微妙的氛围始终存在。
真正推动事情发展的,是市文艺汇演的正式演出。
汇演当天,大礼堂座无虚席。沈拾习的钢琴伴奏和秦思思领舞的舞蹈是重头戏之一。表演非常成功,台下掌声雷动。
在最后谢幕环节,按照流程,所有演员上台鞠躬。就在主持人准备宣布结束时,秦思思突然快步走到舞台中央,从主持人手中抢过了话筒!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疑惑地看着她。
聚光灯下,秦思思因为刚跳完舞,脸颊绯红,气息微喘,眼睛亮得惊人。她目光直直地看向正准备下台的沈拾习,对着话筒,用清晰而激动的声音大声说道:
“今天我们的表演能够成功,最要感谢的是为我们弹出完美伴奏的沈拾习同学!他真的非常非常优秀!借此机会,我想再说一次——沈拾习,我喜欢你!这份喜欢,和我站在这个舞台上一样,光明正大,热烈坦荡!我不需要你现在回应,我只是想让所有人知道,你值得最好的喜欢!”
全场哗然!紧接着是各种口哨声、起哄声和惊呼声!谁也没想到,秦思思竟然会在这种公开场合,再次做出如此大胆的告白!这简直比偶像剧还刺激!
摄像头甚至非常“懂行”地将特写镜头给到了台下一脸震惊的路芷雪,以及台上彻底石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沈拾习!
沈拾习的大脑再次死机!他完全无法理解秦思思的脑回路!这已经不是大胆了,这简直是……疯狂!他下意识地看向台下的路芷雪,看到她错愕而苍白的脸,心里顿时又急又气!
主持人也懵了,反应过来后赶紧上前想抢回话筒打圆场。秦思思却灵活地躲开,继续对着台下说:“喜欢一个人不应该藏着掖着!我相信真心可以打动一切!”
就在这时,谁也没想到的一幕发生了。
路芷雪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她没有吵闹,没有哭泣,甚至没有看台上的秦思思一眼。她只是静静地、一步一步地走向后台入口。
她的背影挺直,却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落寞和决绝。
这一下,沈拾习彻底慌了!也彻底怒了!
他再也顾不上什么风度、什么场合,一把抢过主持人好不容易拿回来的话筒,目光冰冷地看向秦思思,声音通过音响传遍整个礼堂,清晰无比,带着前所未有的怒意:
“秦思思同学!你的行为已经造成了我的困扰!我最后一次明确地告诉你,我不喜欢你!过去不喜欢,现在不喜欢,以后也不可能喜欢!我有女朋友,我只喜欢她一个人!你的喜欢,对我来说不是坦荡,是骚扰!是对我和我女朋友的不尊重!请你适可而止!”
说完,他扔下话筒,在满场死一般的寂静和秦思思瞬间煞白的脸色中,跳下舞台,朝着路芷雪离开的方向追去。
整个礼堂炸开了锅!这场一波三折的“三角大戏”远比文艺表演本身更令人震撼!
沈拾习在后台走廊找到了正默默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的路芷雪。他冲过去,从背后紧紧抱住她,声音还带着未消的怒气和后怕:“小雪,对不起!你别走!你别误会!我……”
路芷雪的身体微微僵硬,没有回头,只是轻声问:“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每一句都是真的!如有半句假话,我……”沈拾习急着发誓。
路芷雪转过身,抬手轻轻捂住了他的嘴。她的眼睛有些红,但眼神却很清亮。
“不用发誓。”她看着他,缓缓说道,“我相信你。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消化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太突然了。”
她顿了顿,语气平静却坚定:“而且,我觉得,有些事情,或许不应该总是让你挡在我前面。我也需要自己面对。”
沈拾习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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