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芷雪哭着跑出沈家后，沈拾习愣在原地，墙上留下的浅浅凹痕和他指节上的疼痛，远不及心中的震惊与钝痛。
他从未见过路芷雪如此失控，那些话语像冰锥一样刺穿了他一直以来试图营造的保护罩。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猛地拿起手机，拨通了吴浩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边传来吴浩略带慵懒的声音，背景音里还有隐约的键盘敲击声，似乎还在忙他的“商业计划”。
“喂，拾习？难得啊，主动给我打电话。是想通了吗？觉得我那项目确实前景无限？”吴浩的语气带着惯有的、略带调侃的自信。
沈拾习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住火气，声音却冷得能结冰：“吴浩，你昨天跟我女朋友都说了些什么？”
“嗯？”吴浩似乎愣了一下，随即轻笑一声，“你女朋友？哦，那个叫路……路芷雪的同学？我没说什么啊，就是随便聊了聊，关心一下小学妹的未来规划而已。怎么了？她跟你告状了？不会吧，我看她不像那么小心眼的人啊。”
他那轻描淡写、甚至略带无辜的语气，让沈拾习的火气蹭地一下冒了上来。
“随便聊了聊？关心？”沈拾习的声音提高了八度，“你跟她说什么‘不同的平台和圈子’、‘共同语言会变少’、‘要努力跟上步伐’？吴浩，你凭什么用你那一套标准去评判她？谁给你的资格对她指手画脚？！”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吴浩的声音也沉了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拾习，你冲我发什么火？我说错什么了吗？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她家境普通，成绩嘛……听说之前还不怎么样，现在就算努力，能考上个不错的重点大学顶天了。你呢？沈叔叔早就给你规划好出国读顶尖商学院的路子了吧？”
“这跟你没关系！”沈拾习打断他。
“怎么没关系？”吴浩反问道，“我是看在两家的交情，也是为你着想才多说两句。拾习，你清醒一点。你现在年轻，觉得喜欢就是一切。但以后呢？等你进了那个圈子，接触的都是顶尖的人脉和资源，她呢？她能跟上你的思维吗？能融入你的社交圈吗？到时候没有共同语言，只剩尴尬和疲惫，你觉得你们能走多远？”
他顿了顿，语气放缓，仿佛真的在苦口婆心地劝诫：“长痛不如短痛。现在及时止损，对你们两个都好。我昨天那些话，虽然直接了点，但也是想让她有点自知之明，别到时候……”
“闭嘴！”沈拾习厉声喝断他，气得手都在发抖，“吴浩！我告诉你，我喜欢谁，跟谁在一起，是我的事！轮不到你在这里用你那套功利又狭隘的逻辑来评判！路芷雪是什么样的人，她有多好，你根本不了解！以后请你离她远点，也少在我面前卖弄你那套令人作呕的‘人生哲理’！”
说完，他根本不给吴浩再开口的机会，狠狠地挂断了电话，胸口剧烈起伏。
另一边，路芷雪哭着跑回家，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母亲担忧地敲门询问，她只闷声回答没事。
她趴在床上，眼泪止不住地流。沈拾习错愕又受伤的表情，吴浩那些刺耳的话，沈母温和却带着压力的眼神，还有那份昂贵的项目书……所有画面交织在一起，让她感到窒息般的无助和委屈。
为什么喜欢一个人会这么难？为什么总有那么多东西横亘在他们之间？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响了起来。是沈拾习。
她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心里一阵抽痛，没有接。
电话自动挂断后，很快又响了起来，如此反复了好几次。最后，一条短信跳了进来：
【小雪，接电话，我们谈谈好吗？对不起。】
看到“对不起”三个字，路芷雪的眼泪流得更凶了。他有什么错呢？错的是她，是她不够好，是她配不上他，是她无法坦然接受那些差距。
手机再次固执地响起。这一次，她犹豫着，最终还是按下了接听键，却没有说话。
电话那头传来沈拾习急切又带着小心翼翼的声音：“小雪？你还好吗？对不起，我刚才语气不好，我不是故意要凶你……”
路芷雪吸了吸鼻子，声音沙哑：“……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不该冲你发脾气。”
“不，是我考虑不周。”沈拾习的声音低沉下来，“我只想着那个项目好，想和你分享，却没考虑到你的感受和现实的压力。是我的错。”
两人沉默了片刻，听筒里只有彼此轻微的呼吸声。
“拾习，”路芷雪轻声开口，带着浓浓的鼻音，“吴浩说的……其实是对的。”
“他不对！”沈拾习立刻反驳，“小雪，你不要听他的！他那个人就是那样，眼里只有利益和算计，根本不懂感情！”
“可是差距是真实存在的啊。”路芷雪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平静，“就像那个项目，对你来说是机会，对我来说就是奢望。这是事实，我们逃避不了。”
“费用的问题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我可以不去那个项目，我们可以选别的……”
“不要！”路芷雪打断他，语气激动起来，“我不要你为我放弃任何东西！沈拾习，那样我会更看不起我自己！我不要成为你的拖累！”
“你不是拖累！”沈拾习的声音也激动起来，“你为什么总是这么想？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这就够了！其他的问题我们可以一起面对，一起解决！”
“怎么解决？”路芷雪哽咽着问，“你能让我的家庭变得和你家一样吗？你能让我一下子变得特别优秀吗？拾习，喜欢不能当饭吃，现实就是现实！”
电话那头，沈拾习沉默了。他似乎被问住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路芷雪的心一点点沉下去。看，连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是巨大的、冰冷的现实鸿沟。
良久，沈拾习才重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疲惫却坚定的力量：“小雪，我不知道具体该怎么解决所有问题。但我只知道一点，我不想因为那些还没有发生的、未来的、可能的困难，就放弃你。”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项目，我会去。因为那确实是对我未来发展很好的机会。但这不是分开，只是短暂的分别。你在国内，好好准备高考。我会每天给你打电话，给你发信息。我们可以一起视频学习。四个星期，很快就会过去。”
“至于未来，”他深吸一口气，“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样的，但我的未来规划里，一直都有你。平台不同，我们可以搭建属于我们自己的平台。圈子不同，我可以走进你的圈子，你也可以慢慢了解我的圈子。共同语言不是天生就有的，是靠两个人一起创造和维持的。”
“吴浩懂什么？”他的语气带着不屑，“他根本不懂什么是真正的感情。感情不是等价交换，不是利益捆绑。是两个人愿意为了彼此，去努力，去磨合，去一起变得更好。”
路芷雪握着手机，听着他一句句的话，眼泪无声地流淌，但心中的坚冰似乎裂开了一丝缝隙。
“可是……我还是会怕。”她小声说，泄露了心底最深的脆弱，“怕跟不上你，怕最后还是会让你失望。”
“那就让我陪你一起怕。”沈拾习的声音温柔下来，“但是别推开我，好吗？我们一起试试。就试一次，嗯？”
他的语气近乎恳求，带着一种路芷雪从未听过的脆弱。她的心彻底软了。
“……好。”她终于轻声答应，“我们一起试试。”
电话两头，两人都松了一口气，仿佛打了一场艰难无比的仗。
然而，矛盾并未完全解决，只是暂时被压下。现实的差距依然存在，吴浩代表的那种功利主义评判也并未消失。
几天后，沈拾习去了美国。分离的日子正式开始。
起初，一切都如沈拾习计划的那样。他们每天视频，分享彼此的生活。沈拾习给她看斯坦福的校园，看他的实验室；路芷雪则给他看自己做不完的试卷，看窗外城市的夜景。
“哇，这就是世界顶尖学府啊……真漂亮。”路芷雪看着视频里充满学术气息的红顶建筑，眼中流露出向往，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卑。
“嗯，是挺不错的。不过我觉得一中的夕阳也挺好看的。”沈拾习笑着说，刻意淡化差距，“你今天数学做得怎么样？那道圆锥曲线的题搞懂了吗？”
“差不多了，就是你上次讲的那种方法……诶，你那边是不是很晚了？你快去睡吧，别熬夜。”
“没事，再陪你一会儿。你黑眼圈又重了，是不是又熬夜刷题了？”
“没有啦……就一点点。”
对话常常如此，互相关心，却又小心翼翼地避开某些敏感话题。他们都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但距离和时差，还是让一些细微的隔阂悄然产生。
有时，沈拾习会兴奋地跟她讲起接触到的前沿理论，或是某个诺奖得主的讲座，语速飞快，眼中闪着光。路芷雪努力听着，却常常一知半解，只能附和着“好厉害”、“真棒”，内心却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他正在翱翔的天空，是她即使踮起脚尖也无法触及的高度。
有时，路芷雪想跟他抱怨一下考试的压力，或者班里发生的琐事，但看到视频里沈拾习略显疲惫却充满激情的脸，她又会把话咽回去。他的世界那么广阔精彩，她这些小小的烦恼，似乎显得微不足道甚至乏味。
他们的对话，不知不觉间，开始变得有些客气，有些……小心翼翼。
就在这时，那个阴魂不散的配角吴浩，又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现了。
他似乎并未将沈拾习的警告放在心上，或者说，他固执地认为自己的“理性分析”才是对的。他不知从哪里要到了路芷雪的微信，添加了她。
路芷雪看到验证消息时，心里咯噔一下，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通过了。她想看看，这个人到底还想说什么。
吴浩的发来的第一条消息就充满了精英式的“关怀”：
【路同学你好，我是吴浩。听拾习说你去美国参加项目了？真是难得的机会，要好好珍惜。那边学术氛围和资源确实国内没法比，多跟教授和优秀同学交流，对开拓眼界和未来申研都很有帮助。】
路芷雪看着这条消息，愣住了。他显然搞错了，去美国的是沈拾习。他这种想当然的态度，让她感到有些不舒服。她回复：
【你弄错了，去美国的是沈拾习，我还在国内。】
那边很快回复，语气依旧：
【哦？这样啊。没关系，在国内打好基础也很重要。拾习那个项目竞争力很强，能接触到很多顶尖资源和潜在人脉，对他未来发展助力很大。你也要加油了，不然以后差距可能会越来越大。不过没关系，有什么学习或者规划上的问题，可以随时问我。】
这条消息，像一条滑腻的毒蛇，再次缠上路芷雪的心。他总是在“不经意”间，强调着差距，提醒着危机。
路芷雪没有回复。但吴浩似乎并不在意，过几天又会发来一些“热心”的建议，比如：
【路同学，我认识一个很不错的托福雅思培训老师，一对一效果很好，虽然价格贵点，但对以后出国是刚需。需要的话我可以推给你。拾习以后肯定是要出国的，你最好也提前准备起来。】
或者：
【最近股市行情不错，我用小额资金试水，收益率已经超过20%了。理财意识要早点培养。你们女孩子可能对这些不感兴趣，但以后组成家庭，财商很重要。要不要我推荐你几本入门书籍？】
他的每一条消息，都像在温柔地敲打着路芷雪敏感的神经，提醒她那个她努力想忽略的现实世界，以及她与沈拾习之间那条巨大的鸿沟。
路芷雪越来越沉默。和沈拾习视频时，也常常走神。
沈拾习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变化：“小雪，你最近怎么了？好像心事重重的。是不是学习太累了？”
路芷雪摇摇头，勉强笑了笑：“没有，可能就是有点想你。”
她不敢告诉沈拾习吴浩又来找她的事，她怕沈拾习再和吴浩起冲突，也怕……怕沈拾习会觉得她小题大做，或者，内心深处，隐隐觉得吴浩说的或许有道理。
一天晚上，路芷雪因为一道物理题卡壳，心情格外烦躁。这时，吴浩的消息又来了，这次是一张照片——一场高端学术晚宴的照片，沈拾习也在其中，穿着合体的西装，正和一位看起来像是教授的外国人交谈甚欢，笑容自信而耀眼。
吴浩配文：【看，拾习在这种场合如鱼得水。这才是他应该待的圈子。很羡慕吧？努力吧，路同学，也许有一天你也能触摸到这样的世界。】
这一刻，路芷雪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啪”地一声断裂了。
积累的焦虑、压力、自卑、思念，还有对吴浩这种持续不断的精神骚扰的愤怒，瞬间爆发了。
她直接拨通了沈拾习的视频电话。美国那边正是清晨，沈拾习似乎刚起床，头发还有些凌乱，带着睡意朦胧的温柔：“小雪？怎么这么早？想我啦？”
路芷雪红着眼睛，劈头盖脸地问道：“沈拾习！在你心里，我是不是永远都只能仰望你？永远都跟不上你的步伐？是不是只有到了吴浩说的那种场合，才是你应该待的地方？而我，就只配在泥地里看着你发光？！”
她的话又快又急，带着哭腔和压抑不住的怒火。
沈拾习完全懵了，睡意瞬间吓飞：“小雪？你怎么了？你在说什么？什么吴浩？什么场合？”他看到她身后的背景是在房间，急忙问，“是不是吴浩又去找你了？！他跟你说什么了？！”
“他说什么重要吗？！”路芷雪哭着喊道，“重要的是他说的是不是事实！沈拾习，你告诉我！是不是事实！你看那张照片！你在那里那么自信那么开心！那才是你的世界！而我呢？我连一道物理题都解不出来！我除了拼命学习我不知道还能做什么！我讨厌这样！我讨厌总是被提醒我们不一样！我讨厌我自己这么没用！”
她情绪彻底崩溃，语无伦次地发泄着积压已久的负面情绪。
沈拾习的心揪紧了，又是心疼又是愤怒。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沉稳而急切：“小雪，你冷静点，听我说。首先，把吴浩跟你说的话，还有那张照片，发给我。立刻，马上。”
他的冷静感染了路芷雪。她抽噎着，把吴浩发的消息和照片截图发了过去。
沈拾习看着那些截图，尤其是吴浩配的那段文字，脸色瞬间阴沉得可怕，眼神冷得吓人。他深吸一口气，再开口时，声音依旧努力保持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好，小雪，你现在看着我，听清楚我说的每一句话。”
视频里，他的目光灼灼，紧紧盯着路芷雪的眼睛。
“第一，那张照片，只是一次普通的项目交流晚宴。我确实和那位教授聊了聊，但大部分时间我都觉得有点不自在，一直在想你要是也在就好了。‘如鱼得水’？那是吴浩的想象，或者是他故意说给你听的屁话！”
“第二，我的世界在哪里，由我自己决定！它可以在斯坦福的晚宴上，更可以在一中的教室里，在和你一起复习的天台上，在任何一个有你在的地方！不是他吴浩说了算，更不是一张照片能定义的！”
“第三，你不准再看低自己！解不出一道物理题怎么了？谁都有卡壳的时候！你知不知道你为了目标拼命努力的样子有多耀眼？你知不知道你善良又坚韧的内心比一百个吴浩加起来都珍贵？我不准你再用他的那套垃圾标准来评判自己！听到没有！”
他的话语强势而直接，像一把重锤，狠狠敲碎了包裹在路芷雪心外的自卑硬壳。
路芷雪被他吼得一愣，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呆呆地看着视频里那个因为她而被气得脸色发青、却依旧努力跟她讲道理的男孩。
“可是……可是他为什么总要来说这些……”她的气势弱了下去，委屈地扁着嘴。
“因为他蠢！因为他坏！因为他自以为是的聪明和肤浅！”沈拾习毫不客气地骂道，“我现在就找他算账！”
“别……”路芷雪下意识地想阻止。
“这次必须彻底解决！”沈拾习态度坚决，“你等我一下。”
他并没有挂断视频，而是直接用另一个手机拨通了吴浩的电话，甚至故意开了免提，让路芷雪能听到。
电话很快被接通，吴浩的声音传来，依旧带着那种令人不适的从容：“喂，拾习？美国这时候是早上吧，怎么有空……”
“吴浩。”沈拾习的声音冷得像冰，直接打断他，“我最后一次警告你。立刻，马上，删除路芷雪的微信，从她的世界里彻底消失。如果再让我发现你用任何方式、任何言语去骚扰她，暗示她，用你那一套恶心的价值观去影响她……”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不介意把你那个漏洞百出、只想空手套白狼的垃圾创业计划书，连同你之前为了拉投资吹的那些牛，一起发给你们学院的导师和所有你可能想接触的投资人。我说到做到。你可以试试看。”
电话那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吴浩那套从容不迫的精英面具，似乎终于被彻底击碎了。他能听到对方骤然加重的呼吸声。
过了好几秒，吴浩的声音才重新响起，失去了所有的从容，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和气急败坏：“沈拾习！你……你为了那么个女生，至于吗？我那是为她好！你……”
“删除。现在。”沈拾习根本不听他废话，直接下了最后通牒，“我数三声，如果一分钟后我女朋友告诉我还没收到删除提示，后果自负。一……”
“……”吴浩那边传来一阵杂音，像是打翻了什么东西。
“二……”
“行了！”吴浩几乎是吼了出来，声音里充满了挫败和恼怒，“我删！我删行了吧！沈拾习，你真是……不可理喻！”
接着，电话被猛地挂断。
几乎同时，路芷雪的手机响了一声提示音。她拿起一看，是微信提示——吴浩已删除好友。
视频这头，沈拾习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他重新看向屏幕里的路芷雪，眼神疲惫却温柔：“解决了。他以后不会再敢骚扰你了。”
路芷雪看着屏幕上那个为了她，不惜用最直接、甚至有些粗暴的方式去威胁别人的男孩，看着他眼下的乌青和眉宇间的倦色，心中所有的委屈、不安、焦虑，忽然间就烟消云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汹涌的感动和浓浓的心疼。
“对不起……”她小声说，“又给你添麻烦了……还害你发脾气……”
“傻瓜。”沈拾习的声音柔软下来，“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是我没保护好你，让那种人一次次地伤害你。以后不会了。”
他看着她，认真地说：“小雪，记住，任何让你感到不舒服、让你怀疑自己、让你觉得配不上我的人或话，都是错的。包括我，如果哪天我让你有这种感觉，你也可以直接骂我，打我，都没关系。但唯独不要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好吗？”
路芷雪的眼泪又涌了出来，但这次是温暖的、释然的泪水。她用力地点点头：“嗯！我知道了。”
经过这次激烈的冲突和沈拾习强有力的介入，横亘在他们之间的、由吴浩这个配角挑起的关于现实差距的矛盾，终于得到了暂时的清算。路芷雪心中的阴霾被驱散了不少，她更加清晰地认识到，真正的阻碍或许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于内心的不自信。而沈拾习也用行动证明，他有决心也有能力去清除那些来自外界的、试图破坏他们关系的噪音。
视频两端，两人隔着千山万水，却仿佛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这一次的危机，反而让他们的心靠得更近了一些。
“那道物理题，”沈拾习忽然笑了笑，“现在心情好了吗？要不要我给你讲讲？”
路芷雪破涕为笑，擦了擦眼泪：“好呀。不过你要讲慢一点，不许嫌我笨。”
“遵命，我的小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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