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平时更早的睁开了眼。
面无表情躺在床上，林月本以为自己会趁着假期睡到九点来将精力彻底恢复，但显然并没有。
现在，她已经睡不着了。
荆棘纹路仍旧盘绕在梦里，她摇摇头，索性坐起身，再次将昨日整理好的物品仔细检查了一遍，创可贴，水果刀，压缩饼干……嗯，没有遗漏。
拉好窗帘，锁紧门窗，直到端正坐在桌子前，深吸一口气，终于一笔一划签下名字。
最后一钩落下，预想中的瞬间暴起并没有出现。
林月一瞬不瞬地看着它，看着荆棘一点点静止下来，墨迹逐步晕染，直到将所有纹路都染成黑色。
下一刻纹路悉数褪成暗金，荆棘自邀请函中窜出，猛的缠上了林月手腕。
——铁烙一般的疼痛。
林月反射性缩回手，没有任何阻力，半虚幻的荆棘随着动作拉长延伸，不容拒绝的将印记一点点烙上。
……又是右手，与签约手有关还是……规则……？
死死摁住手臂，努力胡思乱想着。
早知道就用左手测试一下了……
越发明亮的白光吞没了一切。
……
“喂，发什么呆啊！”有人用力撞了下她的肩膀。林月抬头，对上一张陌生的少女面孔。对方晃了晃手机屏幕，上面是一条三天前的消息：
“放学后教学楼见！第一名的事你必须帮我——”
“你都想了三——天了，到底想好了没有呀？”少女有些不满的撅起嘴。
眩晕还隐隐残留，记忆却已经在恍惚间强行灌入脑海：
- 自己是“周小雨”，女孩最好的朋友；
- 三天前，女孩的执念体在器材室杀死了女孩本体；
- 现在，女孩正操纵尸体等待期末考……
这就是所谓的冒险？
林月强行定了定心神，问：“怎么帮？”
女孩笑了一下，凑近林月耳畔，温暖吐息却裹挟着微妙尸臭：“当然是……帮我杀掉第一名呀。”
上课铃声在此刻响起，将上扬的尾音彻底吞没，她直起身，眨了眨眼：“下课再谈噢。”
目送着女孩回到座位，不算远的距离，她的同桌表情却仍旧与她说说笑笑，像是根本闻不到气味。
沉默着寻着记忆坐回位置，翻转手腕，却发现不仅荆棘纹身消失无踪，眼前的衣着也与进入进入前完全不同。
……看来东西也白准备了。
即使不抱希望，也还是摸了下口袋，却意外触及一个硬物。
摸出来一看，是一部小巧手机。
没有立刻点开，反而先塞进抽屉——上课玩手机并不安全，如果被没收就得不偿失。
标准的校园课桌椅，没有渗血，也没有奇怪碎肉，就连触感也格外真实，桌上的数学练习册摊开，看起来就像是写到一半被叫走。
所以自己刚才，是“周小雨”会有的反应么？还是那个执念体根本不在乎……？
算了，至少目前是安全的。
随意翻动了下练习册，高二下学期，整本习册只差最后几页，看起来已经临近期末？习册上偶尔冒出的涂鸦，看起来周小雨的内心相当活泼。
一边想着一边把散乱的书本全部摆齐叠好。
嗯，看起来舒服多了。
走进来的男老师并没有如林月想象中那样青面獠牙或者浑身僵硬，他只是步履如风的走到讲台前，宣布开始上课。
经典的高二下册语文复习内容，林月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视线却在书桌上到处乱飘。
除了那个少女，这里的一切似乎都很正常，环境，老师，同学，甚至桌椅都排的整整齐齐……
……是不是有点太整齐了？
横平竖直，甚至没有任何磨损，全部崭新如第一次使用，正常校园会这样吗？
空气不知何时静了下来。
白噪音一般的讲课声忽然消失，林月下意识抬起头，猝不及防间对上老师缩如针尖的瞳孔。
下意识双手交叠挺直脊背，学生时代的经典好学生坐姿，却又低下头错开视线。
直到少女忽然轻笑。
“继续讲课呀，老师。”
然后一切就这样重新如常运转起来，林月抬起头，原本整齐的课桌也带了点歪歪扭扭，就像任何一个普通教室该有的样子。
忍不住用眼角余光瞥了眼少女，后者却笑眯眯的撑着头注视前方，好像仍在认认真真听课。
不敢再肆意观察，伸手摸了下手机确认还在后，转而放轻了动作开始搜查书本。
委托背后往往隐藏着委托人的深层动机，超自然生物……应该也不例外？
几张试卷被翻出，从分数来看，这位周小雨应该最多中游左右。
那么，女孩是想取代第一名么？
但她对这里的掌控力明显高于“周小雨”，为什么不亲自动手？
是被某种规则限制，还是她有别的诉求？
无意识摩挲着桌面，却感觉到指腹下传来某种细微凹凸。
……在桌面上乱涂乱刻是不是不太好。
一边想着，一边却诚实抽出铅笔，仔细的涂了起来。
一辈子的好朋友：夏成。
“夏成。”
看来这就是死者的名字了。
索性放空大脑，一路等到下课，在夏成的“天台”口型中点点头，赶在出发前飞快点开了手机。
「执念」
「请帮助你最好的朋友完成心愿，让她得到解脱吧！」
「倒计时：？天」
下意识点了下home键，异常界面居然就这样消失，怎么也操作不出来了。
强忍住叹气的冲动，林月面无表情熄灭了屏幕。
一路转到天台，夏成正背对着她哼歌，语调轻松欢快，若忽视被风吹来的若有若无的异味，这一幕看起来应该相当治愈。
“你终于来啦。”她忽然转过身，脸上挂着甜美的笑意，“我等了你好久，差点都要吹着凉了。”
“嗯，我，收拾了一下课本。”默默移开视线，“你说要我帮忙……”
“是呀，只要你帮我杀掉宋妍，我就能在期末考到第一名了，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你愿意帮我这个小忙的对吧~”
“只是为了考第一名的话……或许可以试着好好学习？”即使知道这里并非现实，也还是没能马上点头。
“只有七天就要考了！我怎么来得及嘛！”夏成不满的撅起嘴，“你明明知道我超在意成绩的，还这样敷衍我，你到底是不是我的朋友啊！”
她忽然眯起眼：“小雨，朋友的话，至少应该会记得彼此名字的吧？”
“我，叫什么名字？”
她是杀掉了夏成的，正在操控夏成的执念体。
可她会认可这个名字么？
林月深吸一口气。
“朋友，自然会记得彼此的名字。”
“所以，你叫夏成，我一辈子的好朋友，夏成。”
周小雨的朋友是夏成，所以她记得的就是这个名字，完全合情合理。
夏成愣了愣，忽然小跳一步，越发凑近林月，开心的笑了起来：“小雨说的太，对，啦~果然是我的好朋友~”
“不过呢……”
“小雨，我改名字了噢，就在三天前改的。”
“现在我叫，夏成灵。”
“夏成灵，要好好记住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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