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泰……死了？”
周珖珉发出不可思议的声音。
又一阵恶心，捂住嘴埋下头躲进赵苧怀中，头无力地撞上他的胸膛。
赵苧的手掌一下一下顺着周珖珉的后背，眉头皱紧，细细观察着窗外的盛况。
他不记得姜泰穿的什么衣裳，哪怕是把此刻正在飞舞碎片全部收集起来，拼凑在一起，也不见得能识别出是不是姜泰。
如果外面的碎片真的是那个变态，讲真的，死了个情敌，他还蛮开心的。
“怎么认出的姜泰？”赵苧问。
周珖珉的声音闷在掌心下，说：“碎片的颜色，以及……直觉。”
赵苧的眉头不自觉蹙了一下，内心也醋了一下。冷笑道：“我老婆今晚和别的男人呆的久了，连衣服碎片都认得出呢。”
周珖珉本就恶心得难受，又听见这人阴阳怪气的，撑在赵苧胸口的手顺势揪了一把。
收起玩笑心，赵苧抚摸怀中人的发顶，问：“看见绑架你的人的脸了吗？”
“绑架？”周珖珉疑惑着抬起头，“我没有被绑架啊。”
“什么？没有？”
赵苧纳闷。
所有人都说看见周珖珉被那个人带走了，他怎么说自己没被绑架呢？
周珖珉点点头，说：“那个人带我去了顶楼的套间，替我换了衣服，包扎了伤口……什么都没做！只是在我昏迷的时候处理了伤口。”
生怕赵苧生气，周珖珉提前给他打下预防针。
但他低估了赵苧的吃醋能力，光是带去套间这件事，就够他心气不顺。
“那人什么样子？带把儿的？”
“嗯……没看清，带了白色面具。”
白色面具，果然是那个人没错了。
赵苧醋得更厉害了。那人居然背着自己擅自找上周珖珉……不可原谅！
赵苧：“狗东西……”
周珖珉：“嗯？你骂我？”
赵苧：“我怎么可能骂你，疼你还来不及呢。”
周珖珉：“……”
赵苧说话时听不出心疼人，要把人脑子打成马蜂窝的怒意倒是听得一清二楚。
气氛一时有些沉重，周珖珉正犹豫着要不要说点什么缓和尴尬，挡在嘴唇前的手忽然被抽走垂放在身侧。随之而来的，是温柔至极的亲吻、吮吸。
赵苧含着他的下唇，本想轻轻的，克制着暂且解解**。但周珖珉一声细微的、几乎听不见的叹息却瞬间点燃了空气。
这人怎么还吻得更厉害了？自己不过是想提醒他还有外人在啊！
周珖珉内心吐槽着，舌尖和口腔却更顺从地配合赵苧的入侵。
赵苧又怎会不明白？
他稍稍离开一点，舔舐掉唇上牵扯出的细丝，沙哑着嗓音道：“如果我现在跟你说，刚才做的时候，你的耳机没关，你怎么样？”
周珖珉的瞳孔骤然收缩，但看到赵苧坏笑的表情后稍稍宽了些心。说：“我会从此萎掉，只有另寻他人跟你了。”
赵苧笑了笑，指腹擦掉周珖珉嘴角自己残留上的。
“没事儿，赵医生虽然是外科医生，男科也不是不能治。”
他们之间几乎没有缝隙，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胸膛下同样失序的心跳。
呼吸在交换的间隙变得滚烫而湿濡，每一次短暂的分离都像是一场小小的离别，促使着下一次更紧密的贴合。
整个世界缩略成彼此唇间那方寸之地，甜蜜的焦灼在无声蔓延，平静之下，汹涌的暗流正相互追逐、缠绕，不急不缓，却带着将人彻底淹没的、温柔的力量。
*
好露骨的话……原来副官平时都这么跟他弟弟讲话的吗？这还是我认识的副官吗？说话今天周敏也在场，怎么会场的时候还见着，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了？执行任务时跑路了？
将臣默默转过头去，塞上超强降噪耳机，背对着室内站在门口当门卫。忽然又想起了地上的人，蹑手蹑脚走过去，提着张孟的后颈把人丢到走廊去，默默关上了门。
恰逢此时，周珖珉的小组成员们纷纷赶往集合。
李哥状态还算不错，习惯了枪林弹雨的洗礼，这点爆破对他而言小菜一碟。
钱姐和东初十确实在转角处遇到了姜泰和张孟，同时，也撞见了另一个人。
白色面具男。
“面具男出现后，把张孟绑起来，带走了姜泰。”钱姐说。
小王问：“他一个人？”
东初十摇了摇头，似是很激动，说：“他就站着，叫姜泰把张孟捆起来的！”
“一个是CROWN的长官，一个是ALEX的候选长官……”小王倒吸了口凉气，“这人权利地位这么大？”
钱姐也思考这个问题许久，说：“没听过两个组织之间有什么关系，况且，能同时威慑住两个组织的尖端人物，此人……”
话音渐落，五个人看向一旁默默听完对话的ALEX两人，将臣和张孟。
将臣还提着张孟的后颈，张孟坐在地上，两眼空洞地盯着紧闭的门。
发现五双眼睛盯着自己，将臣摘下耳机，茫然地“嗯？”了一声。
“交换情报吗？”钱姐问。
将臣坦然说：“我这儿没有情报。”
钱姐不信，又问：“那个面具男什么身份？”
将臣坦白：“我不知道。”
钱姐继续追问：“姜泰和ALEX什么关系？”
将臣歪头，“姜泰是谁？”
五个人：“……你还是把耳机戴上吧。”
再看向地上的张孟，五个人更是懵然。
“这谁啊？ALEX什么时候允许傻子加入了？”小柔嗤笑道。
小王附和道：“还是赵医生聪明，长得又帅气。”
小王的话立刻引发众目，五个人面面相觑，无声中似有千言万语。
除了东初十。
东初十：“我们不是在说ALEX吗？怎么把赵医生扯出来了？”
四个人像看傻孩子似的，同步了叹息。李哥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奈开口解释：“去光明医院检查的时候，小周组长没跟你说那医院就是ALEX的老巢？”
东初十诧异地点头：“可这跟赵医生什么关系？赵医生有说过自己是光明医院的吗？”
四个人怔住，你看我我看你，无声中用眼神交流——
赵医生说过吗？好像没有吧？
那我们是怎么知道的？
这要是被小周组长知道，该怎么解释？直接说某位情报大师根据赵医生的手、体型和面相分析揣测出的？
会被小周组长仇视吧？！我不要被他讨厌……
冷静点，这种事情迟早会暴露的，小周组长肯定心里有数，不会怪我们的……大概。
东初十看着四个人明明什么也没说，表情却逐渐凝重，愈发不解。
“你们和副——赵医生认识？”
一旁始终默不作声的将臣不知什么时候取下耳机，望着众人，出声询问。
李哥说：“姑且被赵医生请客喝过酒。”
将臣歪头示意了下室内的两个人，问：“那个人……是副——赵医生的弟弟？”
“弟弟？！啊……”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小柔压下惊呼，看向钱姐，“嗯……是吧？弟弟？”
钱姐扶额翻了个白眼。这群人说不准是聪明还是愚笨。
“是弟弟，也是男朋友。”见有人想打岔，钱姐又继续说，“但不是骨科，异父异母的伪骨科。且！没有正式上升法律关系。”
“什么意思？”六个人异口同声看过来，期待故事的后续。
六个人，小柔、小王、东初十、李哥、将臣、张孟。
“虽然住一起，户籍地是一座房子，但父母之间没有办理婚姻关系。”钱姐轻叹了口气，“我猜是知道两人的关系，所以没坐实夫妻关系吧。”
“呜呜呜……”
人中传来低低的抽泣声，不止一个。
小柔擦着眼泪哽咽道：“好感人的爱情故事……好感动的亲情故事……”
东初十也哭，抽了抽鼻子道：“好羡慕小周组长……”
钱姐：“……我就不该讲给你们听。”
*
酒店房门隔音效果极佳，将外间的喧嚣尽数吞没，只余一室昏沉与两人交错的呼吸声。他们陷在彼此的气息里，几乎要失控的瞬间，却蓦地停住了。
已经在旁人面前直播过，不能二次返场吧。
“三天三夜，你自己说的，不能反悔。”赵苧抵着他的额头，委屈巴巴地说。
周珖珉轻轻笑了笑，“七十二小时，你想弄死我吗？”
赵苧点点头，又摇摇头。周珖珉还等着他的下一句，结果迟迟没等来，等来一片温暖的包裹。
赵苧圈着自己，下颌放在自己发顶，轻轻蹭着。
“老公想你了。”
“我也想你。”
“老公呢？”
“……老公，我也想你了。”
就在这时，赵苧揽在周珖珉背后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极轻的脚步声从外间渗了进来。细微的声响，若非警觉性过人，根本无法察觉。
周珖珉因为副作用没能注意到这一点。
赵苧的眼神微妙地暗了一瞬，随即又被温柔覆盖。他没有看向门的方向，反而更紧地拥住周珖珉，用一个近乎缠绵的拥抱挡住了周珖珉所有可能投向门口的视线。
“老婆这会儿没穿女装，是不是不能叫老婆了？”他低声打趣道，同时手臂悄然发力，轻松地将周珖珉横抱起来。
周珖珉轻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你干嘛？”
“换个更舒服的地方。”
赵苧抱着怀里的人，步伐稳健地转向房间内侧，巧妙地将周珖珉安置在窗边角落的宽大沙发里。这个角度，背对着门，完全隔绝了窥探门缝的可能。
“我身体不舒服……不能做了……”周珖珉似是撒娇地小声嘟囔。
赵苧轻笑，“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放心，不做。”
他弯腰，细致地帮周珖珉调整好靠垫。做完这一切，他才直起身，指尖看似随意地拂过周珖珉的唇角。
“你嘴唇都干了，我去倒杯热水。乖乖坐着，等我两分钟。”
他不给周珖珉反应和追问的机会，果断转身，步伐比平时稍快地走向门口。在握住门把手的瞬间，他脸上的温柔笑意褪去，换上一种冷静而戒备的神情，悄无声息地滑出了房间。
赵苧快步离开之后，周珖珉微微歪头，靠上冰凉的玻璃窗。
窗外是一座城市的不夜繁华，霓虹流转、灯火如星，一切都氤氲在冰冷的玻璃之后。
他本想借这片刻安静整理今晚种种，可刚一思考，神经就会一抽一抽地疼。停止思考，疼痛也随之停止。
怎么回事？只是累了？还是那些副作用带来的黑幕，已经开始侵蚀他的神经？再这样下去，会不会有一天，失了智？
他闭上眼，轻轻呼出一口气。好在没有人伤亡，结局总算没有太坏。
可即便如此，他仍然无法完全安心。
因为归根结底，今晚的任务，是失败的。
*
室内两个人说着想念时，走廊上，六人之外，第七个人出现了。
是白色面具男。
“抱歉，得请各位先行离开了。”面具男温柔道。
小柔上下打量起他，冷笑一声：“理由呢？”
面具男的声音平稳无波，颇有耐心：“今晚的闹剧依然结束，我已通知柏茜在酒店大堂等各位。”
“你还认识柏总？！”钱姐失声惊呼，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能指挥姜泰和张孟，甚至跟柏茜说话用的是通知……此人，到底什么身份？
钱姐搞情报多年，从没听过城市中有这等人物。
非要说的话，倒是有一个。
不过那人早就通过新闻告知全世界，自己的脑门穿了空，去了地狱。
莫非……！
面具男的视线微微偏转，落在一旁那扇紧闭的门上，随即收回。
“半分钟。不要让我亲自请各位——”
“立刻走。”将臣抢过话，丢开手中的张孟，眼神扫过BIX五人，蹙眉示意必须马上离开。
“钱姐，小周组长他——”小柔急切地开口。
钱姐果断地打断她：“他不会有事。倒是我们再不走……就真有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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