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铃铃......”。
宿舍楼顶挂着的巨大电钟按时敲响。
夏雨暮心脏抽痛，毫无预兆地大睁着眼，目移到窗台，看到外边天光大亮，挣扎着要爬起来。
抓起床上的闹钟一看。
6:50
7点就要早读！
也不管早餐吃没吃了，草草往脸上抹把水，夺门而出。
5分钟后，一人喘着粗气，手颤抖着撑在教室门。
“嗬。嗬。”对于整个暑假都在家里蹲，鲜少出门的人来说，这趟极限跑的运动量显然还是超标了。
夏雨暮试着咽口口水，喉头微甜，呼吸不顺，双腿微软，险些跪下。
“哟，睡过了啊。”近处轻飘飘来一句调笑。
换做平时，她肯定肯定佯怒怼回去，但今天显然没心情和力气。
无力摆手，指指喉咙，恨不得四肢着地爬到座位，那副惨样成功收获后桌副班给的润喉糖。
还好没迟到。
今天也是非常的闲。
口口相传的支教老师还没到，这个班也实在太能闹腾，学校便指派隔壁班老师先顶着。
因为有部分正课的书还没到，老师也过分的习以为常，于是大手一挥下决定：“那就自习吧！”
也不理愣怔的众人，转身就走。
下一秒，欢呼声引爆整间教室。
然后夏雨暮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抽屉翻出棒棒糖，递给后桌：“今天早上谢啦，哥们。”
“啊？哦。”副班阿伟接过，潇洒摆手：“小意思，小意思。”
宋嘉芳惊讶，脱口而出：“那昨晚放我桌面的糖也是你给的？”
“是啊。”
她看着对方，一脸真诚。
阳光正好，晒得人暖融融的，好天气非常适合打盹。
于是夏雨暮下意识就趴在桌子上，缩成一团，还没产生睡意，又很快被人叫醒。
“快起来，别睡了，总有点事情能干的吧。”宋嘉芳淡定收回手。
她不理解：“可是，很无聊啊，也没有作业什么的。”
“但是你这样，很影响我学习。”宋嘉芳顿了顿，直视她的眼睛，认真劝道：“你还可以另外找点喜欢的事做啊，你昨晚不就安静待在座位看书嘛。而且你是课代表，要是你也说话了，他们肆无忌惮，就更吵了。”
“好像是啊……”她挠挠头，很快高兴起来：“那我看数学吧！”
人太过无聊就会产生很多奇思妙想，或者换种更大众的说法叫苦中作乐。
过多的空闲时间总像夏雨暮玩过的小程序放置游戏，在一个空闲的时间段内设置场景里的NPC做什么事。
而她现在就是被客观放进场景里的随机角色，有大量的时间等待安排。
闭上眼，开始想象手中拿着剑和盾牌，自己是某个副本通关者，数学书的一个个知识点自动转化成经验瓶，单元后边的习题就是一个个小怪，斩杀自动加武器熟练度。
或许说出来有点中二，但这一切只发生在脑子里。
闯关游戏总是会上瘾的。
试写两道题，越写越精神。
呼吸加快，大腿直抖，总想让人继续。
总而言之，这种观感非常的新鲜，效果也是显而易见的好。
正写到兴奋之时。教室突然一瞬间安静下来。
她若有所感，猛然抬头。
夏华正悄无声息站在门口，眼神阴翳，表情晦暗不明，死死盯着她。
心里一惊，连忙埋头看书，假装没看到。
过了一会没动静，刚想松口气。突然“砰”的一声，她连人带桌子都被震离地三分。
哗然声一片。
夏雨暮四肢冰冷，挣扎着喘气，紧紧握着笔，竭力遏制心脏的剧烈跳动。
夏华收回脚，一言不发地快速离开了。
整个过程可能五分钟不到，只是一节自习的小插曲。
她还没缓过神，维持着趴在桌子的姿势，双目无神，看起来病恹恹的。
很奇怪，宋嘉芳这次居然没叫她。
一节课也很快过去了。
“唉唉，可以问问这题怎么做的吗？”课间的教室吵吵嚷嚷，也许是离的近的缘故，宋嘉芳的声音依旧清晰。
夏雨暮勉强回神，看到对方双手合十，眼巴巴看着她。
她咽下情绪，迟疑道：“可是，我没给人讲过题。”
“你尽量试试嘛。你看，你这道题是会写了，但是不一定能熟练掌握知识点啊，那你把这道题讲一遍，才能知道哪儿真的懂了，哪儿还模糊，下一步才可以更好的查漏补缺嘛。”宋嘉芳条理清晰，语气恳切。
“是，是哦。”她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了。
于是宋嘉芳很自然地就把书平移过来，放在桌子中间。
扫了一眼，是今天布置的数学作业。
她认真读了题目，拿着铅笔轻轻画出关键词，斟酌着开口。
“这个，代入这个，再代入这个，最后变式。”笔尖在课本来回点，然后期待地看着宋嘉芳，“这样懂了吗？”
对方轻蹙着眉：“没懂。”
这道三角函数算是创新题，用的公式变式。其实解题思路不算难，只是不知道该从哪讲起。
她自认状态不算好，说话也是气若游丝的。
宋嘉芳挪挪凳子，方便听清。
两人离得很近，能看到对方的刘海有规律地前后晃动，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气息。
观察着宋嘉芳的表情，她手上又转着笔，掏出自己空白的课本，在思考该怎么说才能讲明白。
“在看啥呢？”右边肩头微沉，林烨钰依旧短促有力。
整个头的重量都在肩上，说话时还带着喉腔共鸣的震动，硌的骨头有些生疼。
第一次被人靠这么近，她有些不适地动动肩，想避开，但左右为女，牢牢锁死，显然避无可避。
“讲题，你要听吗？”她只好无奈地说。
“要。”林桦钰一口答应，然后问，“哪题？”
“作业那道。”
笔轻戳桌面，在脑中理好步骤，试探着开讲。
“已知sinθ= 3/5，且θ是第二象限，求tanθ的值。”她顿了顿，尝试提问，“还有什么已知条件是我们漏掉的？”
宋嘉芳做沉思状，没出声。
林桦钰看不到。
无人应答。
那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首先，我们要用到这个公式。”
翻开对应页数，提笔圈出一个公式。
“sin?θ cos?θ= 1。”
“等等，你不用草稿纸的吗？”林烨钰试图拦住。
“直接写书上不就得了，哪有那么多讲究？”夏雨暮疑惑，然后接着说：“然后我们来看题。”
“把sinθ= 3/5代入这个公式，因为这里有个平方，我们不能确定cosθ的正负性对不对？”
抬眸观察宋嘉芳的表情，很好，没有皱眉。
“所以得出cosθ=±4/5。”
这等于嚼碎了一步步说，事无巨细，其实很心累。
“那我们怎么判断它的正负性呢？现在看回题干，这里说θ在第二象限。”于是她抬手又画了个十字，“那我们看图，横轴为负，竖轴为正，所以在第二象限，余弦是负的。”
“啥？这是什么鬼，为什么是负的？”可能是弯腰太累，林桦钰换了个姿势，打断她。
肩膀骤然一轻。
“哦哦是老师上课讲那个，一全正，二正弦，三正切，四余弦...所以第二象限只有正弦是正的！”宋嘉芳转头看林烨钰，很认真提醒道。
夏雨暮听得头大：“这是什么？”
“老师刚说的啊，八嘎你是不是没听课。”林桦钰轻拍桌面。
“哪有啊，一时没反应过来而已。”夏雨暮心虚目移，上课确实没听，她都是要用的时候都是自己推导一遍的。怕被人看出来，于是连忙转移话题，“那就继续说咯？”
“嗯。”宋嘉芳点点头。
“所以cosθ=-4/5。”她随手写道。“然后我们求tanθ，首先tanθ= sinθ/cosθ。”
“所以只要代入 sinθ和cosθ就能求解了。”宋嘉芳问。
“没错。”夏雨暮用赞赏的目光看着她，大笔一挥，写下最后结论，“最后得出的结果是，tanθ=-3/4。”
然后像是完成了什么艰巨的任务，她把笔抛在桌面上，双手抱头战术后仰，懒懒打了个哈欠。
“你听懂了吗？”林桦钰有些恍惚，转头问宋嘉芳。
“一点点吧，有点眉目了。”宋嘉芳还维持刚才的姿势，老实回答。
“哎，你把作业借我看看。”林桦钰又去拍夏雨暮。
“还没写。”夏雨暮淡定喝口水，“我刚才是第一次看这道题。”
宋嘉芳又问了几个问题，才把书撤回。
她一一作答。
“哇，你好厉害。能一下子记住这么多公式。”她眼睛亮亮的，说话的时候语气诚恳。
夏雨暮被夸得飘了：“那当然，以后不会的题，你也可以来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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