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听悦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盯着那辆黑色宾利消失的方向,只剩下川流不息的车尾灯。
池濯最后的话语,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反复凿刻着她的耳膜和心脏。
她所有的这一切,在他看来,都是在死缠烂打。
这些词语在她脑海里疯狂盘旋、撞击,几乎要撕裂她的神经。
周围投来的目光变得清晰而刺痛,她甚至能听到隐约的议论声。
“那女孩怎么了?”
“好像被车里的人骂了……”
“看起来好可怜……”
“是不是感情纠纷啊……”
可怜。
是啊,真是可怜又可悲。
她把自己弄成了这副模样。
一股巨大的、无法抗拒的羞耻感和绝望感如同海啸般将她吞没。
她猛地低下头,再也无法承受任何一道视线,转身几乎是踉跄着、逃离了这个让她尊严尽失的地方。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意识是模糊的,脚步是虚浮的,像一具被抽走了线的木偶。
打开门,熟悉的环境也无法带来丝毫安全感。
她背靠着冰冷的门板,身体缓缓滑落,最终跌坐在玄关的地板上。
眼泪终于决堤。
不是那种委屈的啜泣,而是无声汹涌的泪流。
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仿佛所有的哭喊都被堵死在了胸腔里。
太疼了。
比任何一次害怕、任何一次难堪都要疼上千百倍。
原来被喜欢的人用最厌恶的语气驱逐,是这种感觉。
原来她所有的努力和真心,在他眼里,不过是一场令人厌烦的、幼稚的闹剧。
她输掉的,不仅仅是一次道歉的机会,还有她刚刚确认便已被碾碎的心意,以及所剩无几的骄傲。
手机在包里疯狂震动,不用看也知道是夏小冉。
她没有接。
她谁也不想见,什么话也不想说。
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灰白色,失去了所有的意义和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眼泪仿佛流干了,只剩下干涩的疼痛和深入骨髓的疲惫。
窗外天色彻底黑透,城市的霓虹灯光透过窗户,在地板上投下冰冷的光斑。
她维持着蜷缩的姿势,一动不动,像一只受伤后躲回巢穴的小兽。
就在这时,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急促而持续。
林听悦像是受惊般猛地一颤,茫然地抬起头。
门外传来夏小冉焦急的声音:“悦悦!悦悦你在里面吗?开门!我知道你在家!你没事吧?!”
她还是不想动。
“林听悦!你再不开门我就打电话给物业撬门了!”夏小冉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和浓浓的担忧。
最终,林听悦还是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站了起来,打开了门。
门外的夏小冉看到她这副失魂落魄、眼睛肿得像核桃、脸上还带着未干泪痕的样子,倒吸一口凉气,所有责备的话瞬间咽了回去,只剩下满满的心疼。
“我的天啊……”夏小冉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他是不是又欺负你了?!”
温暖的怀抱和好友急切的关系,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林听悦封闭的情绪闸门。
她靠在夏小冉肩上,终于哭出了声音,断断续续地、语无伦次地将刚才发生的一切说了出来。
夏小冉听着,脸色越来越沉,拳头越握越紧。
“王八蛋!畜生!池濯他简直不是东西!”
她气得浑身发抖,破口大骂,“他怎么可以这么对你?!人渣!冷血动物!悦悦,我们不要他了!这种男人让他下地狱去吧!”
她轻轻拍着林听悦的背:“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受了。为这种男人伤心不值得!咱们以后找个把他当宝贝的!让他后悔去吧!”
林听悦只是哭,不停地摇头。
她知道冉冉说的是对的,她应该放弃,应该恨他。
可是心口的疼痛那么真实,提醒着她那份无法轻易收回的感情。
“冉冉……我这里好疼……”她指着自己的心口,声音破碎不堪。
夏小冉看着她痛苦的模样,眼睛也红了:“傻悦悦……你这是何苦呢……”
这一晚,夏小冉没有离开。她陪着林听悦,听她哭,陪她骂,给她热牛奶,笨拙地试图安慰。
林听悦哭累了,终于昏昏沉沉地睡去,但即使在睡梦中,眉头也紧紧蹙着,眼角偶尔还会渗出泪滴。
夏小冉看着她,叹了口气,拿出手机,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点开了一个对话框。
那是她一个朋友的朋友,据说和濯悦集团那边能扯上一点关系。
她之前偷偷托人打听过池濯的行程,本想给林听悦一点“情报”,没想到……
她飞快地打字:「麻烦再帮我打听一下,池濯今晚是不是有什么活动?」
对方很快回复:「巧了,刚听说,鼎盛集团的张总今晚在‘云顶’办私人酒会,池总好像出席了。」
云顶?
夏小冉记住了这个名字。
……
与此同时,云顶俱乐部。
水晶灯璀璨,衣香鬓影,流觞曲水。
这是一场上流社会的典型聚会,充斥着虚伪的寒暄、精明的试探和无处不在的利益交换。
池濯的出现,无疑成为了场内的焦点之一。
不断有人上前敬酒、攀谈。
他游刃有余地应对着,面容冷峻,举止优雅,唇边偶尔噙着一丝淡漠的、恰到好处的笑意,却始终让人无法真正靠近。
陆廷渊跟在他身侧,低声替他挡掉一些不必要的应酬。
“池总,张总在那边,似乎和几位银行家的人聊得正欢。”陆廷渊低声提示。
池濯目光随意地扫过那个方向,点了点头。
鼎盛集团最近的动向确实有些值得留意,这也是他今晚破例前来的主要原因。
他端着一杯香槟,缓步走了过去。
张总看到他,立刻热情地迎上来:“池总!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
“张总客气。”池濯与他碰了碰杯。
寒暄几句后,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向了行业动向和可能的合作。池濯看似随意地听着,偶尔提出一两个关键问题,目光锐利而深邃。
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注意力并非百分百集中。
脑海里,总会不受控制地闪过下午那个画面,那个女人苍白着脸、跟着车跑、拍打着车窗的狼狈模样,以及她那双盛满了泪水、充满恳求和绝望的眼睛。
那双眼睛,和他记忆中某些模糊的、被他刻意压抑的画面似乎重叠了一瞬,带来一种极其细微却又无法忽略的烦躁感。
他厌恶这种失控的联想,厌恶这种被无关情绪干扰的状态。
“池总?池总觉得这个方案如何?”
张总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池濯瞬间收敛心神,眼底的波动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刚才的走神从未发生。
他抿了一口香槟,语气平淡却一针见血:“方案听起来不错,但具体落地,鼎盛需要考虑的政策风险似乎比预期更高。”
谈话继续深入。
酒会进行到一半,池濯觉得有些闷,借口透气,走到了露台。
露台空旷安静了许多,晚风带着凉意,吹散了些许酒气。
他解开了西装最下面的一颗纽扣,凭栏而立,俯瞰着城市的璀璨夜景。
陆廷渊安静地跟了过来,站在不远处。
“廷渊。”池濯忽然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
“池总。”
“她还在下面?”他问得没头没尾。
但陆廷渊立刻明白了这个“她”指的是谁。
他迟疑了一下,回答道:“林小姐的朋友夏小姐刚才……托人打听您今晚的行程。林小姐本人,应该已经回家了。”
池濯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脚下的车水马龙,目光深沉。
他拿出手机,屏幕是暗的。
没有任何信息,也没有未接来电。
那个女人,这次似乎终于学乖了。
或者说,终于被他彻底击碎了。
这原本就是他想要的结果。清净,无人打扰,一切回到正轨。
可不知道为什么,心底那丝莫名的烦躁,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在这片寂静里,愈发清晰起来。
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明知沉底无声,却依然扰动了原本死寂的水面。
他微微蹙眉,将杯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
冰冷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压不住那一点毫无来由的、陌生的滞涩感。
[抱抱]心疼悦悦宝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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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又生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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