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简单洗漱了一下,和衣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
这两天发生的一切像电影一样在脑海里回放,一切都像一场荒诞的噩梦。
夜深人静,公寓里安静得可怕。
昨天哭得太狠,今天白天又没吃什么东西,胃开始隐隐作痛,越来越清晰。
她蜷缩起来,试图抵抗那阵不适,却无济于事。
额头上甚至冒出了细密的冷汗。
她想起身去找点热水,又不想出去面对那个男人。
强忍了半个小时,疼痛非但没有减轻,反而变本加厉,让她忍不住发出细微的呻吟。
就在她疼得意识都有些模糊的时候,敲门声突兀地响起。
“林听悦。”门外传来池濯低沉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她咬紧牙关,不想回应。
“开门。”他的声音带上一丝不容抗拒的命令意味,“我知道你没睡。”
林听悦无奈,只能挣扎着爬起来,打开门。
门口,池濯穿着深灰色的丝质睡袍,领口微敞,露出小片结实的胸膛。
他似乎是刚洗过澡,黑发还有些微湿,整个人少了些白天的凌厉,多了几分居家的慵懒,但眼神依旧深邃迫人。
他的目光在她苍白冒汗的脸上停留了一瞬,眉头蹙起:“你怎么了?”
“没……没事。”林听悦不想在他面前示弱,下意识地否认,手指却下意识地按住了胃部。
池濯的视线落在她按压着胃部的手上,瞬间明白了什么。
他想起她晚上什么都没吃。
“胃疼?”他问,语气依旧没什么温度,却似乎少了些之前的冰冷。
林听悦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池濯转身离开,没过两分钟,去而复返。
手里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温水,还有一小片白色的药片。
“吃了。”他将水和药递到她面前,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
林听悦愣愣地看着他,有些不敢相信。
这个白天还冷酷无情逼婚、晚上划分楚河汉界的男人,会因为她一点胃痛而给她送药?
“放心,毒不死你。”似乎看穿了她的犹豫,池濯的语气带上一丝淡淡的嘲讽。
林听悦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接过了水和药。
温热的液体划过喉咙,暂时缓解了胃部的不适,也让她冰冷的指尖回暖了一丝。
吃完药,她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蚋:“……谢谢。”
池濯没应声,只是拿回空杯子,目光在她依旧没什么血色的脸上扫过,忽然开口:“晚上没吃饭?”
“……嗯。”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道:“等着。”
说完,再次转身走向厨房。
林听悦鬼使神差地没有关门,就看着那个高大挺拔、仿佛天生就该在谈判桌或者顶级会议室里的男人,走进了那片与他格格不入的开放式厨房。
她甚至能隐约听到开火、烧水的声音。
他……要给她做吃的?
这个认知比刚才他送药更让她感到震惊。
大约十几分钟后,池濯端着一个白瓷碗走了回来。
碗里是清淡的面条,上面点缀着几点绿色的葱花,散发着简单却温暖的食物香气。
“厨房里只有这些,凑合吃。”他的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仿佛做这件事只是出于最基本的礼仪。
他把碗塞进林听悦手里,温度透过瓷碗温暖了她冰凉的掌心。
“吃完把碗放水池。”他丢下这句话,便不再看她,转身走向自己的主卧,关上了门。
整个过程自然又突兀,霸道又带着一种诡异。
林听悦端着那碗粥,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
胃还在隐隐作痛,但似乎已经被另一种更复杂的情绪覆盖。
她看着那扇紧闭的主卧门,又低头看看手里这碗还冒着热气的、最简单的面。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一小口一小口地吃完了那碗面。
味道很淡,甚至有点煮过头了,但胃里确实舒服了很多。
洗完碗,回到房间,躺在床上。胃痛缓解了,但心里的混乱却有增无减。
这一夜,林听悦在陌生的房间,闻着空气中若有似无属于那个男人的冷冽气息,失眠了。
而主卧内,池濯站在窗前,看着窗外城市的夜景,指尖夹着的烟缓缓燃烧。
脑海里闪过她刚才苍白着脸、脆弱地按着胃部的模样。
他蹙了蹙眉,将烟摁灭。
似乎……有点急了,把她逼得太紧了些。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
他想要的,从来都必须得到。
第二天清晨,林听悦是在一种极度的不真实感中醒来的。
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空气中弥漫着不属于她的清冽的木质香氛味道。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照亮了房间里冷硬的线条,提醒着她昨晚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
她真的和池濯结婚了,并且住进了他的地盘。
胃已经不疼了,但心里那种空落落又紧绷的感觉依旧清晰。
她深吸一口气,给自己打气:就当是合租!高级合租!
洗漱完毕,她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探出头去。
公寓里安静得出奇。
客厅空旷整洁,仿佛没人住过。
她蹑手蹑脚地走到客厅,发现餐桌上放着一杯牛奶,一份三明治,旁边压着一张便签纸。
字体苍劲有力,和他的人一样带着一股冷硬的风格:
「吃了。司机九点在楼下等你。」
没有署名,没有多余的话,命令式的语气。
池濯的一贯风格。
林听悦拿起那张便签纸,心情复杂。
她撇撇嘴,但还是坐了下来。
三明治是简单的火腿芝士,牛奶是温的。
她默默地吃完,味道不差,但她也食不知味。
九点整,她准时下楼,那辆黑色的宾利果然等在那里。司机恭敬地为她拉开车门:“夫人,早上好。先生吩咐送您去公司。”
“夫人”这个称呼让她浑身不自在。
“去公司?”林听悦一愣,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同事,尤其是可能已经听到风声的同事。
“是的,先生说了,一切照旧。”司机一板一眼地回答。
一切照旧?怎么可能照旧!她的人生已经天翻地覆了!
但她也明白,池濯这是在用他的方式告诉她:生活不会因为结婚而改变,她该干嘛干嘛,别想躲起来。
车子平稳地驶向林氏集团。
越是接近公司,林听悦就越是紧张。
果然,一下车,她就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氛。
门口的前台看到她,笑容比以往更加热情,甚至带了一丝谄媚:“林小姐,早上好!啊不,池太太,早上好!”
走进办公区,原本嘈杂的环境有瞬间的安静,无数道目光或明或暗地投向她,有好奇,有探究,有羡慕,也有嫉妒。窃窃私语声在她经过后悄然响起。
“看到了吗?真的是她……”
“天啊,她真的和池总结婚了?太突然了吧!”
“听说昨天下午去的民政局。”
“这下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什么呀,人家本来就是林家千金,门当户对好吧……”
林听悦只觉得如芒在背,加快脚步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才隔绝了那些令人不适的视线。
一整天,她都心神不宁。
快下班时,电话响起,是父亲打来的,让她去楼上办公室。
一进门,林父就笑容满面地迎上来,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和欣慰:“悦悦来了!快坐!哎呀,这次真是多亏了你了!池家的资金早上就到账了,危机总算解除了!项目也能继续推进了!”
看着父亲如释重负的样子,林听悦心里五味杂陈。
她成了家族的“功臣”,却是以牺牲自己为代价。
“池濯……他对你还好吧?”林父小心地问道。
“……挺好的。”林听悦垂下眼睫,低声回答。
“那就好,那就好。”林父显然松了口气,“池濯虽然性子冷了点,但能力手段都没得说,你跟他好好相处。
晚上……要不要回家吃饭?你妈妈做了你爱吃的菜。”
林听悦心里一动,刚想答应,手机却先响了起来。
是一个没有署名的号码,但她直觉知道是谁。
她走到一边接起,电话那头传来池濯低沉的声音,没有问候,直接下达指令:“下班了?司机在楼下。晚上回公寓吃。”
“我爸妈让我回家吃饭……”林听悦试图争取一下。
“推掉。”池濯的语气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今晚家宴,我母亲过来了,要见你。”
啪嗒,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根本不容她拒绝。
林听悦握着手机,手指收紧。
又是这样!绝对的掌控!
她只好歉意地看向父亲:“爸,抱歉,晚上……池濯那边有安排。”
林父立刻表示理解:“好好好,应该的,陪婆婆吃饭是正事!快去吧别让长辈等!”
回到公寓楼下,林听悦的心情比上班时更加沉重。
忐忑不安地走出电梯,公寓门是虚掩着的。
她推开门,首先听到的是一个温和却不失威严的女声。
“……总之,既然结婚了,就该有结婚的样子。早点让我抱上孙子才是正理。”
林听悦的脚步瞬间僵在玄关。
客厅里,池濯坐在沙发上,姿态依旧从容。
而他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着一位穿着优雅套装、保养得宜的中年美妇,正是池濯的母亲,池家现在的老夫人苏静荷。
苏静荷听到动静,目光锐利地扫了过来,上下打量着林听悦,眼神里带着审视和评估,谈不上热情,但也算不上厌恶。
“回来了?”池濯抬眸看她,语气平淡,仿佛早上什么都没发生。
林听悦硬着头皮走过去,低声打招呼:“阿姨……您好。”
苏宛微微蹙了下精致的眉毛:“还叫阿姨?”
林听悦一噎,下意识地看向池濯。池濯却仿佛事不关己,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完全没有要帮她解围的意思。
她只好艰难地改口:“……妈。”
苏宛这才几不可查地点了下头,算是应了。
她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坐吧。刚才我的话,你也听到了?”
林听悦如坐针毡,头皮发麻。
抱孙子?她和池濯?开什么国际玩笑!
“妈,我们刚结婚……”她试图委婉地表达。
“刚结婚怎么了?”苏静荷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池濯也不小了,三十多的人了。你们早点要孩子,对身体恢复也好,我也还能帮你们带带。这件事没得商量,是任务。”
任务?林听悦只觉得荒谬至极。
她感觉自己不像个人,更像是个被选中来完成KPI的工具。
她再次看向池濯,用眼神求助。
池濯终于放下了茶杯,目光在她写满抗拒和尴尬的脸上停留了一瞬,然后看向自己的母亲,语气听不出情绪:“妈,这件事不急。”
苏宛显然有些不满:“怎么不急?你……”
“听悦还小,”池濯淡淡地打断母亲,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反驳的意味,“生孩子的事,以后再说。”
林听悦愣住了,他……这是在帮她说话?
苏静荷似乎也有些意外儿子会直接反驳自己,她看了看儿子,又看了看明显松了口气的林听悦,最终没再坚持,只是哼了一声:“你就护着她吧。反正我话摆在这里了。”
接下来的家宴,气氛算不上热络,但也没有再出现令人窒息的逼问。
苏静荷问了些家常,林听悦小心翼翼地回答着。
池濯大部分时间沉默着,偶尔会在她回答不上来或者卡壳的时候,不着痕迹地接过话头,或者用一句话带过。
他并没有表现得多么维护她,却也并不完全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冷酷。
送走苏静荷后,公寓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人。
气氛再次变得微妙而安静。
林听悦站在客厅,看着池濯脱下西装外套,扯松领带,露出些许疲惫的姿态。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开口:“那个……刚才,谢谢。”
池濯动作一顿,侧眸看她,灯光在他深邃的眼底投下晦暗不明的光。
他朝她走近两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强大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下来。
“谢我什么?”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玩味,“谢我没让我母亲立刻逼你生孩子?”
林听悦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点了点头。
池濯忽然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听不出多少愉悦,反而带着点嘲弄。
“林听悦,”他俯身,靠近她,温热的气息几乎喷在她的耳廓,“你是不是忘了……”
“你欠我的,是要用一辈子还的。”
“生孩子,”他的目光在她骤然变红的脸上扫过,语气暧昧又残忍,“……也是迟早的事。”
“别谢得太早。”
说完,他直起身,不再看她,转身走向书房,留下林听悦一个人站在原地,脸上红白交错。
她刚刚升起的那一丝感激和困惑瞬间被击得粉碎。
[托腮]他哪里算得上好人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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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一场家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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