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上的那行字,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林听悦的眼里,刺得她眼球生疼。
濯悦大厦楼下咖啡厅。
补偿金。
他果然来了!
而且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不容拒绝!
巨大的恐慌再次笼罩着她,比在宴会厅时更甚。
那时至少还有父母在场,还有周围的人群作为缓冲。
而明天下午三点,将是真正的、一对一的、**裸的清算。
他到底想怎么“聊”?
是让她当面道歉,还是拿出一个天文数字的赔偿单?
或者有更羞辱人的方式?
林听悦一夜无眠,翻来覆去,脑海里上演着无数种明天可能出现的恐怖场景。
清晨起来,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像是被狠狠摧残过一番。
她尝试着回复那条短信,手指颤抖地敲下【池先生,我很抱歉……】,删掉。
又改成【池先生,我想我们之间有些误会……】,再删掉。
无论怎么组织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且可笑。
最终,她颓然地放下手机。
逃避显然没用,只会激怒他。
除了硬着头皮去赴约,她似乎没有第二条路可选。
一整个上午,她都心神不宁,设计稿画得乱七八糟,咖啡喝了两杯却依然觉得浑身发冷。
时间一分一秒地挪向下午,每过一秒,她的紧张就多加一分。
下午两点半,她站在衣帽间前,看着满柜子的衣服,第一次犯了难。
穿什么?太正式显得刻意,太随意又显得不尊重……
最后,她选了一条款式简单但剪裁得体的米白色及膝连衣裙,外面搭了件浅咖色风衣,妆容尽量清淡,试图营造出一种“我很认真对待这次会面但绝无他意”的氛围。
打车前往濯悦大厦的路上,她的心跳一直维持在高速档位。
那栋矗立在CBD核心区的摩天大楼,在秋日的阳光下闪烁着冷硬矜贵的光芒,像极了它的主人,让人望而生畏。
楼下那家咖啡厅装修得极具格调,环境幽静,客人不多,大多是附近写字楼的白领在此低声谈事。
林听悦提前十分钟到达,选了一个靠窗的相对隐蔽的位置坐下,点了一杯美式,却一口也喝不下,只是不停地搅动着小勺,目光频频望向门口。
两点五十八分。
咖啡厅的门被推开,风铃轻响。
林听悦的心脏猛地一跳,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池濯走了进来。
他换了一身铁灰色的西装,没有打领带。
衬衫领口随意解开一颗纽扣,比起昨晚宴会上的正式,多了几分随性,却丝毫未减迫人的气场。
他身形挺拔,步伐沉稳,一进来就吸引了咖啡厅里所有或明或暗的目光。
他的视线几乎没有搜寻,径直落在了林听悦所在的角落,然后迈步走了过来。
林听悦下意识地站起身,手指紧张地攥住了风衣的衣角。
“池先生。”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厉害。
池濯在她对面坐下,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似乎将她强装的镇定和眼底的慌乱尽收眼底,却并未点破。
“林小姐很准时。”他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侍者过来,他只要了一杯冰水。
短暂的沉默,空气仿佛凝结成了胶质,包裹着林听悦,让她呼吸困难。她决定先发制人,虽然底气不足。
“池先生,”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不那么抖,“关于昨晚,还有……更早之前的事情,我非常抱歉。
那晚我喝多了,行为完全失控,做出了非常荒唐失礼的事情。对于给您造成的困扰和……冒犯,我郑重向您道歉。”
她站起身,对着他微微鞠了一躬。态度诚恳得不能再诚恳。
池濯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看着她,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几不可闻的轻响,每一秒都像是在凌迟她的神经。
等她重新坐下,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听不出情绪:
“喝多了?所以,林小姐的习惯是,每次喝多,都会随便找个人共度**,然后留下现金离开?”
他的话像一把冰冷的刀子,精准地剥开她试图用“醉酒”掩盖的尴尬和羞耻。
林听悦的脸瞬间涨红,又迅速褪去血色,难堪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不是的!只有那一次!我真的……真的是因为当时……”
她试图解释,却发现任何理由在那晚的行为面前都显得苍白可笑。
“因为失恋?”
池濯替她说了下去,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嘲弄,“所以,我成了林小姐疗愈情伤的……工具?”
“我不是那个意思!”
林听悦急切地否认,声音都拔高了一些,引来旁边一桌客人的侧目。
她立刻压低声音,
“我绝对没有轻视您的意思!我当时只是太害怕,太混乱了,只想用最快的方式……划清界限……我……”
她越说越乱,简直语无伦次。
“最快的方式?”
池濯重复着,身体微微前倾,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那股清冽的雪松气息再次笼罩了她,带着无形的压迫感,“留下三千块,确实很快。也很……侮辱人。”
最后三个字,他咬得并不重,却像重锤一样砸在林听悦心上。
她猛地抬头,对上他幽深的视线,心脏狂跳:
“对不起!我知道那很过分!您说,要怎样补偿?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尽力弥补我的过错!”她几乎是豁出去了,等待着他的审判。
池濯看着她视死如归的表情,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什么。
他靠回椅背,端起冰水喝了一口,动作优雅从容。
“补偿?”
他放下杯子,目光重新落在她脸上,“林小姐觉得,该怎么补偿才合适?”
他把问题又抛了回来。
林听悦愣住了。
她怎么知道?她要是知道,就不会这么害怕了。
她艰难地吞咽了一下,试探着说:
“我……我可以把钱还给您,或者……您说个数目……”
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觉得蠢,池濯怎么可能缺钱。
果然,他轻轻笑了一下,那笑声很短促,没有什么温度,听得林听悦头皮发麻。
“钱?”他挑眉,“林小姐是觉得,我池濯的一夜,是可以明码标价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
林听悦快要哭了,这根本就是个死循环!怎么说都是错!
看着她眼圈泛红,手足无措的模样,池濯沉默了片刻,敲击桌面的手指停了下来。
“那三千块,我收到了。”
他终于不再绕圈子。
林听悦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等待着他的下文。
“既然林小姐坚持那是‘补偿金’,”他刻意加重了这三个字,听得林听悦无地自容,“那我们就按‘补偿’的方式来处理。”
他从西装内袋里,慢条斯理地拿出一个熟悉的、薄薄的信封。
正是那天早上,她留在酒店床头柜上的那个!里面甚至还能隐约看到那叠红色的钞票!
他竟然……还留着?!而且随身带着?!
林听悦目瞪口呆,一种极其荒谬的感觉油然而生。
池濯将信封放在桌上,轻轻推到她面前。
“林小姐的‘补偿’,我收下了。”
他看着她,目光深沉,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但在我看来,这笔钱的金额,与它所要补偿的‘价值’,似乎并不太对等。”
“所以?”林听悦的声音发颤,预感极其不妙。
“所以,”池濯的身体再次微微前倾,目光锁住她,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既然要补偿,就应该补偿到位。”
“从今天起,直到我认为‘补偿’足够为止。”
“你需要随叫随到,帮我应付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比如,”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像昨晚那样的相亲场合。”
林听悦彻底懵了。
随叫随到?
应付麻烦?
这算什么补偿方式?
“这……池先生,我不明白……”她完全跟不上他的思路。
“很简单。”
池濯的语气不容置疑,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我需要一个暂时的‘挡箭牌’,而林小姐你,正好欠我一份‘补偿’。在你还清之前,扮演好这个角色。”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最后补充了一句:
“今天就算了。下次‘需要’你的时候,我会提前通知。”
说完,他不再看她脸上震惊失措的表情,转身离开了咖啡厅,留下那个装着三千块钱的信封,和她一颗被搅得天翻地覆、完全找不到北的心。
扮演挡箭牌?
随叫随到?
这根本不是她预想中的任何一种清算方式!
这甚至比直接让她赔钱更可怕!
林听悦看着桌上那个刺眼的信封,仿佛看到了一张无形的、写着她名字的卖身契。
池濯他……到底想干什么?
[狗头]这男人,真有心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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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当面清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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