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国府
兰君和嘉宁在院中下棋,廊下挂着的鸟雀吱吱乱叫。
嘉宁脑子一团浆糊,下输了便赖这鸟:“都怪这些鸟儿乱叫扰我心绪,不然怎么会这么快输掉。”
说罢嘟起嘴:“姐姐明知道我水平不行,也不让让我。”
兰君也不恼,自顾自收棋子,提起定国公府的春宴:“下旬徐家要开春宴,已经给我下了帖子,你去不去?”
嘉宁一听能出去玩,立刻变了笑脸:“好呀好呀,有得玩我当然去了。”
不过提到定国公府徐家,就不免对她那位未来姐夫有些不满意:“真不明白爹爹怎么想的,怎么就相中徐家了?徐家那世子爷就是个书呆子嘛,上回来咱家送节礼,在爹爹面前说话还磕绊呢,比起咱家哥哥可差远了,也配不上姐姐你,他能把你娶回去真是祖上烧了高香!”
兰君训斥:“不要胡说,徐家堂堂国公府,哪里配不上咱家了?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为人处事需得谦逊,不要这样不知天高地厚。”
又提醒道:“我是看你最近用功,才带你出去透透气,外面人多口杂不比家里,管住你的嘴听到没?要是乱说话,下次再不带你了。”
嘉宁埋头应声:“知道喽!”
虽说被姐姐训了一顿,但春宴好玩啊,年年各府办春宴的时候都很热闹,男男女女一大堆,又有各种投壶、射箭、风筝、蹴鞠、划船的游戏。
嘉宁喜欢热闹,也爱美,想到自己的小姐妹们肯定都打扮得光鲜靓丽,还特意新裁了一块桃红的亮色料子做了一身新衣裙。
到了宴席这日,早早起来梳妆,又是擦粉又是戴花,打扮了好一阵子才满意地出门。
春宴上女孩子们都要比美的,人面桃花相映红,这也是宴席的一部分。
嘉宁跟着兰君乘马车至定国公府,徐家大房二房两位夫人正在门口迎客。
大房的夫人便是兰君未来的婆母,世子爷徐威的母亲。
兰君款款下车,向徐夫人见礼问安,嘉宁紧随其后。
徐夫人对兰君十分喜欢,忙上前迎接,笑着道:“好孩子,快别客气,去里面玩吧,威儿也在呢!”
兰君的贤惠和才华在京中都是出名的,贵族子弟中哪家的孩子品行出挑,各门各户心里清楚,这些优秀的子弟也一向是被争抢的对象,谁家不想讨个好媳妇好女婿呢?
宇文家的二女儿做了皇后,徐家和宇文家沾上姻亲,高低也算是皇亲国戚了。
况且兰君的为人远胜她做皇后的妹妹,脾气也好,徐夫人怎能不满意?
徐夫人看兰君如看心爱的一枝花,也顺道夸了夸嘉宁:“兰儿这样温柔端庄,我们家威儿实在好福气,我这做娘的都要羡慕这小子了,宁儿也是眼见着长大了,出落得亭亭玉立,赶明儿婶娘也定要给你挑个好夫婿!”
嘉宁顺着话道:“那我还要拜托婶娘操心呢!”
徐夫人又向兰君问起长兄宇文靖霆,兰君回道:“巴蜀战况激烈,具体的也不得知,不过听说为首的反贼已经伏诛,想必其他流寇之辈很快就能平息了。”
说罢又感怀:“蜀地凶险,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愿哥哥能平安归来。”
徐夫人拍拍她的手:“靖霆是朝堂股肱,此番平乱更是立下大功,他那般神勇,哪有他办不成的事?你放心,定会无虞的。”
旁边的二房夫人也上前寒暄两句,而后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兰君和嘉宁入内前往后花园。
宇文家的女儿尽是美人,兰君端庄高雅,气质超然,嘉宁粉面桃花,笑靥清甜,挽着姐姐一路走来,吸引不少人驻足张望。
便有人问起来:“那是宇文家的小姐吗?”
“是呢,蓝衣那位是大小姐,桃红衣裳的是三小姐。”
“大小姐就是许给定国府那个吧?”
“是的呢,你瞧,她挺好看的吧?”
亭下站着兵部郎中和太常寺卿家的女儿,这两家门第并不算高,融入不进公侯伯爵的子弟中去,便凑在一起闲聊两句。
借这场宴席的机会,适龄的男女多少都存了些心思,每年不就是靠这些春宴秋宴的时候吗?
只是低得瞧不上,高得又攀不上,心里有点不是滋味,难免要多议论旁人几句。
见人走远了,这太常寺卿家的女儿才敢放开声音:“相国府的小姐们确实出挑,大小姐许给国公府了,二小姐做了皇后,如今也就这位三小姐没着落了,也不知道最后会花落谁家。”
兵部郎中家的女儿跟着道:“宇文家女儿美貌,京中谁人不知,据说宇文皇后更是绝色姿容呢,只是为人不贤,品行不端,这才让杨家的女儿比了下去,说起来,颐妃的妹妹今日也来赴宴了呢!”
说着便用扇掩面,偷偷笑了声:“这要是碰上,那可热闹了,也不知是皇后的妹妹厉害,还是杨妃的妹妹厉害。”
她这边乌鸦嘴话音刚落,另一边进了园子,兰君和嘉宁就与宣平侯府的二小姐杨萱碰了个正着。
杨萱是颐妃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和嘉宁同岁,与颐妃温柔婉约的气质不同,这杨二小姐光从面相上看就是个不好惹的,大抵各家的妹妹们自小都更骄纵倨傲些。
嘉宁和她曾同在竹贤书院受女师黄真教导,两人从同窗时便互相看不顺眼,如今她们的姐姐嫁了同一位丈夫,那更是有你没我仇深似海的敌对关系了。
因此看到嘉宁,杨萱便没什么好脸色,连带着对兰君也斜视打量一番。
见面就如此挑衅,嘉宁自然不可能好言好语:“杨萱,你这是什么态度?看到我姐姐,也不问好,瞪着眼睛看什么?”
杨萱鼻子里哼出一声:“我看什么还要跟你汇报吗,反正又没看你。”
又扫视嘉宁两眼:“以前在书院,黄教习就说你举止粗狂,没想到现在你还是这个样子,一点没改,真是辜负恩师教导。”
嘉宁笑了:“你少在外打着教习的名义胡乱说话,败坏教习名声,我们俩究竟是谁在辜负恩师?”
杨萱冷笑一声:“宇文嘉宁,你们家果然是门风如此,一脉传承,一样的跋扈高傲,一样的狂妄自大。”
嘉宁面露嘲讽:“你少在这阴阳怪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说话夹枪带棒的,不就是因为我姐姐做了皇后,你姐姐做了妃子,你心里一直记恨着吗?但这是圣旨天意,你姐姐就没有母仪天下的命,你闹脾气也没用,你冲我甩脸子,能把你姐姐的皇后之位抢回来吗?”
“嘉宁!”兰君出言阻止,这孩子怎么回事,怎么能说出这种讥讽之言来。
杨萱敛去笑容,脸色阴沉下来,气得两手攥紧:“宇文嘉宁,你别得意!要不是我姐姐贤良大度,让出皇后之位,怎么会轮到你姐姐做皇后?你姐姐的恶劣不端满朝皆知,凭她的品行哪里配做皇后?是你姐姐抢了我姐姐的位置,你少在这得了便宜还卖乖!”
嘉宁拔高声音:“那你倒是叫你姐姐别让啊,谁想占你这个便宜了,你以为我姐姐想做这个皇后吗?是陛下和太后下旨立她为后的,你找找你们杨家自己的原因吧,别成天装怨妇了!”
心里还不解气,又追着喊了一句:“我姐姐是正宫皇后,你姐姐不过是个妃妾,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叫嚣,还敢指责我姐姐品行,你知不知道诋毁当朝皇后,是大不敬的死罪!”
这句话彻底惹恼了杨萱,她气急败坏冲上去和嘉宁缠打在一起:“你这个小偷!你姐姐抢了我姐姐的位置,你们宇文家全都是小偷!我大不敬,那你让陛下和太后治我的罪好了,你看看他们会不会向着你家!”
嘉宁火冒三十丈:“你既然敢说这话,那你怎么不去陛下和太后面前为你姐姐争个公道?难不成我姐姐的皇后是自己封的吗?你这么替你姐姐委屈,你倒是去御前为她喊喊冤呐!你敢吗你?”
两个人扯在一起竟动起手来,兰君又着急又劝不住,旁边三四个婢女急得团团转也没拉开。
最后还是定国公府徐夫人和枢密院尚书令卜瀚文之母卜夫人一同过来打圆场,费力将二人拉开了。
这一场闹剧,引得旁边围了一圈人议论观看。
徐夫人将嘉宁拉在一旁低声说话,卜夫人将杨萱拉在一旁柔声劝慰。
兰君的未婚夫徐威得到消息,也着急忙慌从男席跑了过来:“二位妹妹别生气,别生气嘛,都是来游园赏玩的,别坏了兴致。”
徐威人笨笨的,两下张望见没人理他,竟不知不觉站到杨萱旁边去了,愣愣伸个头望着。
两边分别哄着劝着,把衣乱鬓松的嘉宁和杨萱带去厢房梳洗。
嘉宁气冲冲理着自己的衣裳,忍不住埋怨:“今天真晦气,碰到那个丧门星!”
“嗯?”兰君又蹙起眉:“女孩子别说这样难听的话,今日你二人要是各退一步,哪会有这样的事?惹得一群人来看笑话。”
说罢又无奈摇摇头:“杨家那个女孩儿也是的,牙尖嘴利,半点不饶人。”
嘉宁委屈得很,愤愤不平:“明明是她先撩架的,从前她就是这样,在教习面前装乖巧,背后欺负人,你说我能让着她吗?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我能让她骑吗?”
“姐姐你那未婚夫也跟呆子一样,不帮着自家小姨子,倒站在杨家那边,他居心何在?我们宇文家跟杨家真是天生的对头,我二姐夫向着杨家也就算了,杨家毕竟嫁个女儿给他,怎么我大姐夫也向着杨家?她们家就那么好?”
兰君催促:“别胡说八道了,赶快梳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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