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锅碎片腾起苍蓝墟火,将青冥瞳孔烧成鎏金色。阿念的残影在沸腾糖浆中浮沉,孩童心口的“澈”字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蚕食他最后一缕魂魄。青冥突然咬破舌尖,含血的墟火裹着糖渣喷向十八根青铜柱——那些刻满三百世记忆的铜锈遇血剥落,露出寂无亲手刻的碑文:
“墟门启时,以糖舟为匙,焚尽守玉人遗骨。”
阿澈的狂笑从十八根铜柱内同时炸响,震得糖浆表面泛起层层血纹:“你终于看懂他的算计了?他早把你和阿念都炼成钥匙!”青铜柱表面浮出焦黑手印,每枚都是寂无轮回时剜心的痕迹。青冥抓起一把滚烫糖渣按进眼眶,剧痛中看见真相:她从不是被寂无庇佑的孤女,而是他萃取百代墟妖血脉炼出的“活锁”。
铜柱轰然倒塌,露出底部浸泡糖浆的青铜棺。棺中少年颈系饴糖,面容与寂无异,心口却插着老板临死用的糖勺。阿念忽然伸手探入棺内,扯出条缠绕糖针的脐带:“这才是我们的‘缘’。”脐带末端连着青冥的腹部,那里墟妖血印正与糖针共鸣。
断舌突然从糖锅内窜出,猩红舌尖串着七枚锁心玉碎片。青冥挥剑斩去,断舌却化作血蛇缠住她手腕。阿念的残魂猛然睁眼,鎏金瞳孔流转墟海潮汐:“姐姐,阿澈哥哥的舌头…尝过三百童子的心头血。”记忆随糖浆灌入青冥脑海:少年阿澈蹲在墟海禁地,将裹着糖衣的锁心玉喂给哭泣的孩童。每块玉入腹,便有一个“寂无”在人间降生。原来所谓轮回,皆是阿澈用主上之力复刻的赝品,真正的寂无早在屠族夜就魂飞魄散。
青铜棺突然剧烈震颤,棺中少年睁眼。那双与寂无一模一样的瞳孔里,却翻涌着阿澈的恨意:“你以为他多爱你?不过是用你的墟妖血温养主上元神!”少年抬手,棺内涌出万千糖针,每根都刻着青冥三百世杀过的墟妖面容。
青冥的墟火剑突然脱手,剑柄糖浆凝成寂无的虚影。虚影抬手按住她心口,那里锁心玉灼烧的烙印正渗出黑血:“阿冥,糖舟该沉了。”墟火剑自动调转方向刺入她腹部,墟妖血印与糖针同时爆裂,飞溅的血珠在半空凝成新的糖舟。
阿念的残魂突然发出尖啸,孩童身躯在糖浆中扭曲成鎏金骸骨。骸骨掌心生出吸力,将青冥拽向燃烧的青铜棺。棺内少年露出狞笑,心口糖勺突然飞出,刺入阿念天灵盖。糖浆沸腾声中,青冥听见两个重叠的声音——寂无的安魂曲与阿澈的诅咒在火中交织。
“以骨为柴,以魂为引。”寂无的虚影从火中走出,掌心托着块融化饴糖,“三百世轮回,不过为等今日。”糖内封着阿澈被撕裂的魂魄,他挣扎着吐出的最后话语,竟是寂无哄骗幼弟时哼唱的安魂曲调。
青冥腕间金环迸裂,锁心玉碎片嵌入她十指。墟火顺着指尖蔓延,将她的血肉烧成糖壳。她看见自己的骨骼在糖浆中重组,每根骨头都刻着阿澈喂给孩童的锁心玉咒文。原来她才是真正的守玉人,三百世轮回不过是为阿念的墟妖之血塑形。
烈火焚尽墟海时,青冥坠入糖浆凝成的归墟深渊。她看见三百世轮回的真相:那袭灰袍下从没有寂无,只有阿澈扮作兄长模样布局。糖舟是她被剥离的七情,锁心玉是阿念被拆解的六欲,所谓守护与背叛,皆是墟妖之主借双生子献祭重生的仪式。
最后一缕糖雾散尽时,青冥跌坐在人间某处糖铺废墟。炉上铜锅翻涌梨膏糖香,穿肚兜的孩童蹦跳着递来一块温热的糖:“姐姐,要趁糖软时塑形哦。”她接过糖块,瞥见孩童后颈的“澈”字胎记正渗出血珠。远处墟海深处,半扇未完全坍塌的巨门后,鎏金骸骨的眼窝中闪过阿念的瞳孔流光。
糖铺梁柱突然发出脆响,青冥抬头看见横梁上悬着半块糖渍牌匾——“寂氏糖铺”四字被糖浆糊住半边,露出底下用墟妖血写的“归墟”。孩童的笑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她握紧糖块,发现指尖正在糖化。
墟海方向传来锁链断裂声,青冥腕间残存的锁心玉碎片突然发烫。她低头,看见糖块表面浮现出阿澈的脸——那张与寂无一模一样的面容正在对她微笑,嘴角沾着新鲜的糖渣。
糖铺外传来马蹄声,穿灰袍的男人牵着孩童走进门。男人眉心朱砂痣红得刺眼,孩童腕间缠着半截糖勺。青冥的墟火在眼底明灭,最终化作一声叹息。她将糖块按进孩童掌心,转身时,糖铺门楣上的糖珠簌簌落下,在地面拼出两个血字:
“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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