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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救赎的弦

银翼城,天际线高低错落,写字楼耸立紧挨红顶老教堂,自动驾驶轿车与叮当作响的老式电车在梧桐道上并行。

百米外的老书店里,泛黄的《二十一世纪银翼城志》展示在橱窗,周身萦绕着暖光,高楼的全息蓝光印在书面的凹陷处。

这本志书记载着银翼城从事至今的发展,名字的由来也在其中。时过境迁,志书完好无损流传至今。

对角的橱窗口正以广播向市中心人民播报:“开国者在生前说‘他曾收到拥有翅膀的生物所赠送的一枚银质翼形徽章’,于是将其熔铸为城徽。”

“‘银翼’二字便成了这座城市的灵魂图腾,这则传闻至今仍在街头巷尾流传。”

黑车停在“锈钟咖啡”门前,男人食指抵上太阳穴。跨夜航班颠得他后颈发僵,一推门,满身的车载香氛就散了。

男人斜睨一眼咖啡厅门楣上的钟,指针停在十五点十七分。咖啡香混着烤面包味涌过来,他戴黑手套的手按在玻璃门上,门轴“吱呀”响了声。

老木柜台后,穿咖色围裙的店员正搅动奶泡,抬头见客人立马摆上职业生微笑:“先生,请问喝点什么?”

“你们这最普通的。”

这话入耳,店员笑容没变,压下半边眉毛。但疑惑来得快,散得也快。因为他只要粗略一眼就能知道,男人不属于银翼城人。这里的男人十二月都在穿薄衬衫,哪有像他这样,黑大衣裹得严严实实。

眼前的男人身姿笔挺、乌发乌眸,面上没有笑容,侧边垂下发丝遮住额角。

“耶加雪菲现磨?”店员回头看了眼招牌:“美式,和外面一样的配料表。”

外面,即是国外。

男人扯开口袋,名片边角硌着掌心,姓名栏印着"莱丽华德·贝肯",紧贴那张大头照的是一枚家族徽章。

“美式,冰的。”

店员一眼扫过纸币上的翼金符号:“美式冰咖啡五翼金。”

莱丽华德捻着那张印着银翼开国人的十元纸币。按银翼城官方汇率,一翼金折合一点七二美元。

“您是外国人吧?”店员突然开口,把找零递给他。

莱丽华德抬眼看店员,对方正盯着他额角垂下来的那绺头发,眼神里带着点好奇。他扯出个放松的笑:“是的。”

“祝您有个美妙的旅途。”

莱丽华德轻轻点头,算是应了那句祝福。他在靠窗的木桌坐下,视线钉死在窗外。不知道是在等那杯迟迟未上的咖啡,还是等脑海里混沌的思绪浮出水面。

“美妙的旅途……”他低声喃喃。

这座城,莱丽华德初来乍到不足两周。从东方大陆跨越半个星球抵达银翼城,仅入境文件审核与信息备份便耗费了整整一周。

这并非行政效率低下,实则源于这座城市的底层逻辑,与当代国际社会存在本质差异。

它的法律体系以基因为基石,经济规则围绕生物实验构建,连社会阶层都由基因划分。这种高度特化的发展模式,使得常规国际规则在这里几乎失效。

也正因如此,外界资本鲜少有人愿将十亿美金级别的巨额投入,连同不可预估的时间成本,贸然倾注于这样一个信息透明度极低、风险度模糊的未知领域。

莱丽华德下意识摸了下西装内袋,一路上家族徽章都在里面硌着。

窗外,五座巨型广告屏在楼宇间吞吐流光,指示灯交替闪烁间,街道被涌流的人潮撑得满满当当。百米高空,广告正吞噬云层,视频的最后总会播报一句“由M集团、联邦政府赞助”。

磁悬浮列车突然划破视野,轨道架在两栋摩天楼之间,青蓝色电弧在车底明灭。另一辆列车迎面驶来,摩擦声刺透玻璃,莱丽华德盯着它节节后退,直到最后一节车厢缩成光斑消失在云层里。

中心大厦上的广告不停歇地滚动代言人的视频,框中人物发言五句,四句不离基因实验。

莱丽华德听着那几句,耳朵都快起茧子。不止是中心大厦,就连小跟班昨晚玩的小游戏广告也是基因药水。

终端主页跳转至一个标着“国际基因观察”的频道——主讲人是美国评论家艾伦·佩奇,以客观犀利的风格闻名。

视频画面里,佩奇站在虚拟演播室中,身后悬浮着螺旋式基因演变图。他推了推眼镜:

“银翼城的基因技术渗透率达97%,这不是科幻,是社会现实。他们的《贵族联姻法则》第三章明确规定,通婚者必须公开完整基因。注意,是‘强制公开’。”

莱丽华德回头看了眼收银台处的招牌,再一次确保那些只是普通的咖啡饮品。视线一移,吧台后堆叠着标签为“基因优化”的食品盒里,就是他避之不及的东西。

佩奇的虚拟手指点向空中浮现的法律条文,继续说:

“这种制度效率惊人。银翼城的遗传病发病率仅0.3%,远低于全球平均水平。但硬币的另一面是——”

他顿了顿,屏幕突然切换到基因食品生产线,“他们的‘优化作物’携带定向表达蛋白,对特定HLA等位基因携带者存在迟发性过敏风险。”

“重组蛋白、活性肽,这些人工拼接的分子像伪装成糖的毒药,混在面包的麦香、蛋糕的奶油里,无处不在。尤其针对携带东方大陆特定,HLA-B1502等位基因的个体。”

莱丽华德双眉一蹙。这个基因标记像一道烙印,从踏上银翼城土地那天起,就悬在他头顶。

为此,跟随老板从华国来的厨师也备受考验:早餐的谷物棒是否标注“基因来源”,午餐的沙拉酱有没有添加“未知活性成分”。稍有不慎,免疫系统就会把这些外来基因片段当成入侵的病毒,发起疯狂反击。

视频里,佩奇调出一组数据图表,蓝线在屏幕上陡峭下坠:

“二零二三年银翼城异质人群过敏报告显示,重组蛋白引发的免疫反应占比百分之六十三。这些人工分子会伪装成普通营养物质,在体内潜伏七十二小时后才触发症状。”

“呼吸道痉挛等,极端案例会导致多器官衰竭。”

莱丽华德摸向西装内袋,画面中的另一个不起眼的美国人插嘴:“银翼城的食物不是给‘外人’准备的。”

佩奇的脸重新出现,表情复杂:“效率与伦理的博弈,在这里每天都在上演。作为旁观者,我无法评判对错,但有个数据值得深思。银翼城的异质人群留存率,十年间下降了百分之三十一。”

“silran——ly——”

含糊的吟唱突然钻进耳朵。

莱丽华德轻叹口气,按下页面右上角的叉。

这调子他半个月来听了十七次,起初只当是街头艺人的怪腔,左耳进右耳出。可重复的次数太多,也由不得莱丽华德在不在乎,耳朵多少听进去点

他原本垂在桌下的手抬起来,放在桌上,目光则落在旁边。邻桌穿长袍的女人正轻拍怀中孩子的背,孩子面色蜡黄,眼窝深陷,脖颈处隐约有类似于鱼鳞般的纹路。

女人哼着那支歌,轻柔抚摸孩子的后颈。可孩子没有任何反应,既不哭也不闹,连呼吸都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胸口起伏。

女人低下头,重新哼起歌。

“silly——ranly——”

莱丽华德这下终于听清,调子比刚才更低,像在哄睡。吟唱的并非银翼城的语言,倒是感觉在念古谣。

诗歌中的文字停在耳边,刺耳十足。他皱着眉,一心感觉那女人怀中的孩子不像银翼人……又或者说,不像人。等不及他继续思考,店员已经端着盘子站在他身边。

“您的冰美式。”

店员将托盘放在桌面,莱丽华德点头时邻桌男人恰好坐下。那人穿深灰风衣,熟练地抱起孩子,指缝里夹着枚刻着不明字母纹章的戒指。

“silfull——ukanner——”

耳边女士的吟唱声渐次放大,莱丽华德举杯抿口咖啡,望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西装领口松开一颗扣,像所有刚下飞机的商务客。

只有他知道,口袋里的家族徽章在正在发烫。

“宝贝得学会这首赞歌啊。”女人的声音突然拔高,“‘降临’之后,只有唱着它,‘它们’才会赐下修复之力。”

“记得别直呼其名!”男人低吼,又立刻放软语气,“上帝垂眸望大地——天地轻覆人类肩——”

通用语版的歌词像冰锥扎进莱丽华德后颈。他再次看向隔壁桌,那位男士正坐在女人对面。夫妻俩对话一来一回,说话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被周边人听到。

莱丽华德侧过脑袋,将目光放在路过的行人身上,试图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

邻桌突然安静下来。

莱丽华德划开手机,三十七条未读消息全来自华国联络点。他的手悬在空中,余光瞥见男人正把孩子抱回女人膝头,嘴里念叨着:“祂折翼骨作薪——燃尽永恒炽焰——”

“换得生命重绽——灵魂破黑暗茧——”

莱丽华德微眯双眼,腕表时针逐渐指向数字十六,他心知自己没办法再在咖啡厅浪费时间。端起杯碟,往喉咙里送去最后一点汁液。

“老板”一声呼唤,让莱丽华德想起同随行秘书约好要来谈事。

浅踱步至莱丽华德身边,俯身向他禀报事情安排进展,“老板,新的公寓已经按照您的要求安排妥当,您的行程初版定为两年,下面已经提前通知夫人。”

“确保我母亲住在郊外?”莱丽华德抬手示意浅坐下,为他唤来服务生,“来杯美式。”

浅笑着同老板道谢,“是的,银翼城明面上能查的都已经整理成文件,银翼城分为外环与内环,四环开始就是边缘区。外环是活动中心,内环则是政府与历史保留区。”

“就在昨天,科技历史主题博览会将在内环的古堡枞责区举行,后天结束。您……”

莱丽华德截断浅的话头:“我就不参与了,行动还未布局,手下有人要适应生活就去。”

眼见着服务生端盘前来,隔壁桌男人忽然站起身,斜睨着莱丽华德和浅往他们桌前凑。那人手机正面斜侧向莱丽华德,屏幕没熄灭,上面白花花一片正舞动着。

莱丽华德皱眉往后退半寸,目光凝在对方身后那对母子上。谁知男人直接坐下来,还挤得他继续往里挪大半。

莱丽华德刚给浅使眼色招来服务生,男人的手忽然搭在他肩膀上,惹得他闭上双眸深吸口气。

风衣男人端着手机直靠过来,屏幕怼到莱丽华德鼻尖,密密麻麻的歌词在蓝底白字间扭动。

“新来的吧?这上帝赞歌可是银翼城的魂!”男人嗓门炸得整个咖啡厅嗡嗡作响,邻座有人不耐烦地摔了杯子。

“上帝赞歌哪怕外地人也知道吧?瞎嚷嚷什么!没有素质!”

“不好意思。”男人朝那位先生欠身,又扭身朝正对浅挑眉的莱丽华德笑:“我给你看啊,这上帝赞歌呢,保准有些外地人是不明白的!”

他边说边打开手机屏幕对着莱丽华德。上面密密麻麻的字体,看得莱丽华德越发恼火。

“祂以感恩为引,将安眠化作留恋的甜。人啊,莫惧死亡的脸……”

“这位老板。”浅站起身打断那人,手掌面向咖啡店门口:“未经允许打扰客人,按银翼城治安条例第三十七条,我们有权请保安介入。”

“哎!最后几段!”男人挣扎着把手机往上划,屏幕突然亮起刺目红光,“小兄弟别急!马上就好!”

“保安!”

两个穿黑色制服的人冲进来,臂膀锁死男人胳膊的同时,女人抱着孩子抢先往门外挪,膝盖打颤,每一步都像踩在摇晃的独木桥上,别扭地如同刚学会走路的孩子。

门外的骚动仍未平息。

风衣男人被按在街面仍在挣扎,他身旁的母女却像两尊雕塑,静立旁观丈夫的失控,没有阻拦,也没有表情。

莱丽华德轻揉太阳穴。本就沉郁的心情被这出闹剧搅得更糟,保安的斥骂与行人的私语交织成嗡嗡的背景音,唯有男人那句疯话清晰地凿进耳朵。

他垂眸盯着桌角的凹陷,指腹滑擦边缘,忽然猛地站起身。

“爱人的血!是救赎的弦——”

窗外男人在闹,莱丽华德的视线却回转至多年前。

“爱人的血是救赎的弦。”父亲搂着另外一个人的肩膀,笑着看他,轻声唤,“知道了吗?”

“非常抱歉,给您带来不好的影响。”服务生的道歉一把拉回莱丽华德的思绪。

回忆就像烟灰,一吹就散。莱丽华德摇摇头,笑着说句:“没事。”

浅确认麻烦被控制,立刻转身道歉:“老板,抱歉——”

莱丽华德没接话,将半杯冷掉的液体往旁边一推。他起身时,不远处有人带倒了椅子,椅子腿刮过地面的刺啦声里,背影已消失在走廊拐角。

"老板,公寓到了。"团子吭哧着推开深黑木门,莱丽华德抬眼便撞进一整面落地窗的灰调里。

这是顶层复式公寓,他刚跨过门槛,就被单色系装修闷得胸口发沉。不是那种令人平静的灰,而是像被浸在未干的水泥浆里,连呼吸都带着钝感。

到底还是在自己的国家待久了,莱丽华德闭眼呼了口气,心底有一种想交物业费投诉的冲动,他声音发闷:"说吧,什么情况?"

"啊?"团子和浅对视一眼,浅直接合上门,几步走到老板身侧,左右张望也没看出名堂:"怎么了老板?"

莱丽华德烦躁地扒了扒领子,黑衬衫领口被扯得变形,褶皱顺着腰线滑进西裤:"整间屋子就没点别的颜色?"

团子挠了挠头,嗓门亮得扎耳朵:"可不就是灰的嘛!合同浪厢写了呀,高级感哑光灰调空间’,老巨额!九千翼金一个月!"

"我知道是灰色。"莱丽华德扯松领口,在听到那串数字后眉角一跳,一万五美金……感觉再待下去自己也要变成五十度灰了。

"厕所呢?"

团子啪地按下开关:"这儿也是灰的!连瓷砖缝都透着高级灰!"他语气里带着一丝诡异的自豪,"卫生纸是白的,老板您放心!"

莱丽华德侧头盯着他,自进门起就没松开的眉峰拧成马里亚纳海沟:"当初谁拍板做的全灰装修?水泥喝多了?"

浅把文件往玻璃桌上一搁,将滑到鼻尖的镜框推上:"不是您上个月说'要极简到像太空舱'吗?"

“总不能乱得跟太空一样吧……”团子腹诽。

莱丽华德没理,扯下外套甩给他,仰倒进沙发时带起一阵风,皮质沙发“吱呀”一声闷响。

"我说的是……算了。"

他看着向来捣乱又精怪的团子,气没打一出来。团子刚过十四岁生日,莱丽华德二十三岁捡到他的时候才七岁。正巧他母亲又喜欢孩子,带了团子快一年,莱丽华德从小没受到的的宠爱全到他身上了。

"您上个月还吐槽黑色压抑,讲像蹲大号额单间,怎么换了灰的又……"团子嘟囔着退到门边,双手捂住嘴巴。

浅肘击他几下:“那是我说的。”

团子:哦。

"全灰就不压抑了?这是让我提前适应骨灰盒内部环境?"莱丽华德挥了挥手,“还有,我不是厕所评论家。”

直到门被带上锁,客厅终于安静下来。

莱丽华德盯着天花板的灰色射灯,无奈挑眉。合着花了三个月装修,到头来住成水泥管子。他支起上半身捞过文件,手在划过封面时一顿。要命的,这茶几也是灰色。

莱丽华德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后才看起文件,上面写的尽是数据,一些关于银翼城的调查以及人口的。十七页的文件,硬是被他划出了六十一个关键点。

最让莱丽华德无语的,还是要数最后那一面所写的报告。

“近日,大众之间流传着一首诗歌,他们称其为‘上帝赞歌’,流传万里,连孩童都会吟唱。经核查,国家安全委员会(NSC)未对该情况采取干预措施,银翼城政府对此类文化传播事务无实际管辖权。”

“但有部分居民指出,其个人终端曾收到过匿名加密信息,警告并停止传唱‘上帝赞歌’——据信此类信息由NSC下属‘信息安全局’通过暗网渠道发布,旨在测试民众对‘伪神信仰’的敏感度,总统办公室及地方行政部门均表示对此事不知情。”

莱丽华德着手撕下最后一面,他低笑一声,手腕轻旋,碎纸片打着旋儿坠入脚边的垃圾桶。

"哐当"一声脆响,回音荡开。

这声响的余波顺着墙壁缝隙漫进楼道,垃圾桶底发出“咚”声。一团裹着旧布的物件骨碌碌滚进去没多久,边角诡异地腾起几缕银灰色细烟,转眼间化作黑灰飘落,积成一小撮酷似骨灰的粉末。

挂着白披风的女人直起身子目视那团蜡黄的、做工简陋的“孩子”化成灰烬,扭头看向男人:“今天的事情太不体面。”

“你一个……知道什么是体面?”

女人微微皱眉,显然是没有把对方的挑衅放在心上。浅色矮跟一步步落在地上发出脆响,同先前迈出那样非人步伐的,简直不似一人。楼道地面不平,移步间,水洼溅起污水染上那人的长裤。

女人抬头望天,这会乌云密布,雨将下未下。垂首看了眼鞋尖,月光白真皮有效预防了污水染渍。

她挑起嘴角踱步至男人面前,语调缓慢,"你确定是他?"身后的水洼逐渐恢复平静,水面上倒映着阴沉的天空,黑压压一片云下站着的,分明是一个男人。

楼道声控灯随着脚步声忽明忽暗,男人把半支烟按在斑驳墙面上,火星子一下灭了,烟灰簌簌落进两人脚边的阴影里。

"你不用知道太多,我自己有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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