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的熏香几乎就没断过,那气味浓郁扑鼻,无孔不入,熏得奚尧的身体格外疲乏,即便那药效过去了,也全然没有力气挣扎。
回首他这小半生,从未有过这般屈辱的时候,被锁在这方寸之地,如砧板上的鱼肉般任人宰割。
他难堪地闭了闭眼,心里已不对萧宁煜放他出去抱有希望。他身份再如何尊贵也尊贵不过萧宁煜,更是敌不过萧宁煜在京都的众多手眼。若是萧宁煜有心藏他,总归是能藏得住的。
一年半载许是不能,十天半月却不需要怎么费力。可他有几条命让疯子玩上这十天半月?
奚尧往边上看了看,瞧见昨日用到的那只小瓷瓶,许是里头的药水还没用完,被留在这没人收走。
他费力地往边上挪了挪身子,伸手去够那只瓷瓶,没能够到,却不慎碰到边上敞开的木匣子,将之打翻在地,匣子里的东西一个接一个地骨碌碌滚出来。
有银制的小球,带绒毛的小圈,奇形怪状的玉器等,皆是些凶邪之物。
散落一地的器具看得奚尧身体微僵,面色霎时变得难看,一想到这些东西都是要用到自己身上,后背旋即泛起刺骨的凉意,咬牙切齿起来。
萧宁煜这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想要逃走的意愿愈发急迫起来,奚尧再次用尽全力去够那只瓷瓶,过大的动作幅度令那扣在足腕上的金链发出阵阵响动,但他也无暇顾及,只欲殊死一搏。
幸而,在他的不懈努力下,那只瓷瓶总算被他摔到了地上,四分五裂。
他将大半个身子挪出去,伸长了手臂从地上捞起一块瓷片,将其抓在掌心里。
刚把身体挪回原位躺好,便有人走了进来。
萧宁煜扫了眼地上的一片狼藉,冷冷嗤笑:“将军看来还有力气?”
奚尧将攥着瓷片的那只手不着痕迹地藏了藏,并未理睬萧宁煜的话。
见那匣子里的东西都掉了出来,萧宁煜挑了下眉梢,“既然都瞧见了,不如你自个儿挑件喜欢的?”
奚尧的腰腹绷紧,摆出一副不愿交谈的姿态,将脸别过一旁。
萧宁煜也不恼,弯腰将地上的东西一一用绢帕擦净,再重新放回匣子中。他把匣子放在一个奚尧可以够得到的位置,又问了遍:“真不挑?”
就在他以为奚尧不会给出应答时,忽然听人哑声道了句:“你拿近些……”
香里混的东西重,许是奚尧没什么力气。
萧宁煜了然地笑笑,极好说话地将那匣子拿得离奚尧更近,人也跟着上了床榻。
奚尧转过脸看向他,这一眼里并未含有过多的情绪,一如既往的冷淡疏离,但许是由于昨日的奚尧实在太过吝啬,任何多余的眼神都未曾分他一个,便让如今的这一眼显得尤为珍贵。
萧宁煜恍若受到蛊惑一般,情不自禁地往奚尧的方向凑近。
可就在两人间只余咫尺时,奚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手,朝萧宁煜的眼睛逼近。
一枚尖利的碎瓷片正正抵在他的眼前,相距仅为毫厘。
不难想象,只要奚尧狠心刺下,他这只眼睛必瞎无疑。
早在他瞧见地上的瓷片时,便已料到会有这么一出,然而真的到了这步,心中还是不禁一冷。
萧宁煜半点想要躲避的意思都没有,只是自嘲地笑了下,“怎么不刺?”
瓷片太短,扎别处注定伤得不够狠,构不成任何威胁。况且他四肢无力,想要趁人不备偷袭,有且只有一次机会。
刺眼睛显然是最佳选择。
奚尧盯着瓷片前的那绿眸,那总令他想到蛇蝎的阴冷眼眸,那令他既厌恶又痛恨的眼眸。
此刻,是否摧毁这绿眸,仅在他一念之间。
然而那绿眸似乎不知何为畏惧,依旧幽暗阴翳,平静地与他四目相对,像一片欲将他吞噬其中的沼泽地。
“放我走。”奚尧缓缓开口,以比瓷片更为锐利的目光逼视萧宁煜。
萧宁煜听后,冷笑一声,“为何不直接刺?不敢么?是不是要孤帮你?”
奚尧面若寒霜,将手中的碎瓷片攥得更紧,瞧着随时都有可能向前一刺。
“你刺啊!孤就算是瞎了一只眼,也不会放你走。你大可试试!”萧宁煜神色癫狂地冲奚尧吼道,丝毫不担心会将人激怒。
温热鲜红的血从奚尧的手心滴落,他攥得太紧,那瓷片已经在无觉无察间深深刺进了他掌心的肉里。
萧宁煜的脸色骤然一变,紧张起来,“让你刺孤,你刺你自己做什么?”
一时之间,他也顾不得其他了,直接上前将奚尧手中的瓷片夺过,摊开那手掌。掌心里的红色映在他的眸底,千百种情绪齐齐涌上来,最终只是克制地垂首,以舌舔舐那黏稠的鲜血,面露痴迷。
掌心被舔过的滑腻热意引得奚尧的手指不受控地一蜷,睫毛也跟着抖动。
他目露些许的迷茫,既读不懂萧宁煜此刻的痴迷,也弄不懂自己方才的迟疑。
萧宁煜用力地攥上他的手腕,用舌头沿着掌心的纹路一遍一遍舔过,状若疯癫地徐徐道:“你说,孤把你的手筋脚筋都挑断了,可好?或是直接将你的双腿打断。这样一来,你就不必整日想着如何能从孤身边逃走了。”
光是这么听他一说,奚尧就仿佛感受到了那股被生生挑断筋脉的痛意,心中顿时掀起惊涛骇浪。
他毫不怀疑,萧宁煜真的会这般做。
有意思么?
萧宁煜难不成真的觉得圈着一个废人有意思?
“萧宁煜……”奚尧凝视着他,颇有几分心力交瘁,声音亦艰涩,“你可曾想过,我从不欠你什么。你想要的,我凭什么要给你?”
是啊,凭什么?
萧宁煜也知道自己没什么好凭的,可他敏锐地捉住奚尧话里的漏洞不放,笃定道:“你知道孤想要什么。”
他想要的并非是将人锁在身边,极尽手段地折辱。
他想要什么,奚尧分明知晓,却要佯装不知。
只是不愿给他罢了。
这么浅显的理,他非要弯弯绕绕地兜如此大一圈才明白。
闹了这么一通后,奚尧连双手的自由都被夺去,被萧宁煜以革带捆住,束在身后。
奚尧手腕挣动,却因无力非但没能让革带有任何松动,反倒将腕部弄出红痕。
额发早就汗湿,紧贴在皮肤上,黏黏腻腻。
奚尧难受地半睁着眼,再度生受着□□焚身之苦。
余光瞥见萧宁煜的手中多出一条黑色的鞭子,是驯养烈马的用具。鞭子细长,一眼便知是由上乘的皮革所制,鞭身好似蛇类鳞片,透出冰冷的阴毒,徐徐贴上他的身躯。
“将军见识过孤的箭术和枪法,却不知,孤练的最好的是这一手鞭子。”萧宁煜俯视着奚尧,唇角含笑,嗓音温柔得仿佛在说什么情话,“今日正好有机会,孤便让将军见一见,可好?”
奚尧尚未来得及有所反应,身上便遭了狠厉的一鞭,那片肉立时泛起火辣辣的痛楚,冷汗自额角狼狈滑下。
长鞭破风而来,在他身上上落下数鞭,鞭鞭凶狠,力道不浅。不一会儿,那如玉肌肤上便布满鲜红的鞭痕,纵横交错出一片艳色。
尖锐的痛意令奚尧的眼底水雾氤氲,牙齿紧咬着口中的玉球,甚至连喉口都隐隐尝到了一点血腥味。
更糟的是,痛感让他原本被药物折磨得昏沉的头脑尤为清醒,落在身上的每一鞭子更像是落在了他的心口,化为锥心之痛。
他即便身经百战,大伤小伤都受过不少,可从前的千百种伤痛都无法与此刻的鞭刑之痛相较,那鞭子简直是要将他生生劈开,打断脊梁、打碎骸骨。
耻辱与剧痛侵袭之下,奚尧心神皆乱。
然而这显然才只是个开始,那鞭子如蛇一样在他身上游走。
腰腹疼得不受控地抽搐起来,身体却不知为何从剧痛中尝出一丝甘美。
那鞭子立即调转方向,将零星的一点愉悦也剥夺。
“很痛?”
鞭梢挑起奚尧的下颌,迫使他不得不睁眼对上那幽暗的绿眸。
微湿的长睫颤了颤,面上盈着热汗,却不见太多情绪波动,眉眼依旧冰冷疏离,依旧拒人千里。
萧宁煜瞧得心中恨起来,扬手又落数鞭。
……
好半天,奚尧身后都不再有动静。
奚尧只觉身体有种被使用过度的疲乏,但由于那种难以忽视的燥热又没法完全昏睡过去,只能以屈辱的姿势等待萧宁煜手里的鞭子再度落下。
那鞭子总算又落了下来,只不过与之前的狠厉有所不同,鞭风变得格外轻柔,如沐春风地扫过来。
可尝过先前的招数,这过于柔和的鞭法反而止不住奚尧体内的燥热饥渴。
在受了这么不疾不徐的几鞭后,那身体逐渐急迫起来,鞭子一在空中划出风声,便情不自禁地挺翘着身体迎了上去。
这一鞭比方才的重些,稍稍缓解了体内燥意,奚尧的喉间也情难自抑地泄出一声闷闷的低吟。
直到听见耳边传来萧宁煜的轻笑,奚尧才惊觉刚刚发生了什么。
或许这才是萧宁煜的目的。
先用足够狠毒的招数将他逼得受不了,再给予些温柔的甜头,令人不得不生出依赖。正如萧宁煜所言,他的鞭术果然极好,再烈的马匹在他手下也会轻易顺服。
然而,人与马毕竟不同。
即便在萧宁煜看来,奚尧的身体已然濒临极限,会本能地有所屈服,主动迎合他手里的鞭子,神情也不复沉静,多次流露出崩溃之兆。但仅仅是一瞬,缓过劲来,他便又恢复了之前的不为所动。
如此反复,萧宁煜耐心告罄,放下鞭子,解了奚尧足上的金链。
原本是两条金链,一端锁在奚尧的足上,一端锁在床柱上。
萧宁煜解了右足上的那条,将其两端一左一右地锁在床柱上,将金链横在两根床柱中间。再悠悠解开左足上原本锁在床柱上的那端,改拿在手中。
如此一来,他只消轻轻一扯,便能牵动奚尧的身躯。
萧宁煜倚着另一端的床柱,姿态慵懒放松,手腕却暗暗使了些力。
奚尧被他手中金链牵扯得被迫膝行了几步,冰冷的金链磨着他红肿热烫的身体,不过几步便令人腰身剧颤,脊背也轻轻地弓起来,不肯再动。
白腻如羊脂玉的肌肤上晕开深深浅浅的绯色,瞧得人眸光幽深。
萧宁煜此刻心情不错,低声哄道:“把它走完,今日便罢了。”
奚尧仍不愿动,眉眼低垂,不看人也不回应。
萧宁煜盯着人看了会儿,不知想了些什么,面上仍笑着,手上动作却狠厉起来。
……
萧宁煜伸出手去,方贴上人的面颊,那人的身体就又颤抖起来。
湿润的长睫低垂着,掩去底下的一双眼眸,乖顺地贴着萧宁煜的手掌,轻轻蹭动,似只朝主人撒娇的小猫,惹人怜爱。
萧宁煜对这样的奚尧简直爱不释手,将其抱在怀中,手掌在那身皮肉上揉捏摩挲。
只是这轻抚也令如今的奚尧承受不住,不多时便半睁开眼来。水雾氤氲的眼眸瞧着万分迷茫,懵懂如稚子,叫他做什么便做什么,十分好哄骗,乖得不像话。
也不知是药的效用,还是被逼出了顺从的本能。
不过依然娇气,知道趋轻避重,摸他的脸颊、侧腰、手臂,便乖乖配合;摸他的别处,便扭腰躲避。
萧宁煜瞧得好笑,饶有兴致地逗他玩了阵,看他把自己作弄得没了力气,悻悻地瘫在怀里。
许是孩童心性,奚尧的目光被萧宁煜腰间的玉佩吸引了一瞬,自以为隐蔽地伸出手,轻轻抓住那玉佩,在手中把玩。
这动作叫萧宁煜想起生辰那夜,彼时的奚尧也是这般。
他心底不禁升起一股淡淡的悲凉,总觉得他为奚尧疯魔至此,走至如今的地步,奚尧并非毫无罪责。
你看,这人又不想要,却也会像是想要一样把东西抓在手中。
就是如此他才会被迷惑,以为奚尧也对他怀有相同的情愫,到头来方知晓,一切不过是他自己一厢情愿。
萧宁煜低头,不顾人的意愿,掐住其下颌,逼迫人仰头,凶狠地咬上那泛着水光的红唇,把唇肉咬得渗出血来。
他吮着那点带着腥味的血珠,舌尖从玉球与唇齿的缝隙间探进去,似要将人拆骨入腹,融为一体。
身下的人被咬得痛了,秀眉紧蹙,喉间发出生涩的呜咽,听上去很不情愿。
一时间,萧宁煜更不愿放过他,侵入得更深,津液交换,让人感到窒息般的胸闷,险些喘不过气来。方被松开,便狼狈地跌下,身体瘫软。
……
萧宁煜俯身,极为怜惜地在人的眉眼上一一吻过。
他知这光景难以长久,但依然贪心地盼望能长一些,再长一些,最好长到奚尧愿意主动地来牵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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