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以前听电台主持人说这句话时,津津总觉得是陈词滥调。
直到现在她才懂,这句话像枚细针精准地刺中了她的人生。
而不幸福的日子,却漫长得像没有尽头的寒冬。
直到现在,津津仍能清晰地感觉到章腾眼底的寒意。
他恨她,她比谁都清楚。
恨她当年不告而别,恨她只留下一张签好字的离婚协议和几句决绝的话,就独自飞往美国。
他明明知道她在哪里,却被她的话困住,连找她的资格都没有。
那时他该有多痛?津津不敢深想,胸口早已被愧疚压得喘不过气。
可她又何尝好过?
他们结婚的事,除了章腾的弟弟章寒和他女朋友小静,再没人知道。
像个藏在心底的秘密,甜蜜又隐秘。
津津研究生二年级。
开学后,津津本不想再接导游的活,却架不住旅行社老板的恳求。
公司接了个法国大团,全公司只有她的二外法语能应付。
念及平时老板的照顾,她还是接了。
旅行团在A城只待两天,第一天的行程是市区南100公里的HZ山。
那是座世界闻名的传教圣地,青石板路蜿蜒向上,两侧松柏成林,是游客必到的打卡地。
傍晚下山时,山间起了雾,露水打湿了石阶,滑得像抹了油。
津津边走边回头给游客讲解:“这座山最妙的是,上山看蓝天松涛,下山看晚霞映山花,两番景致完全不同。”
话音刚落,脚下突然一滑。
她只来得及惊呼一声,就摔下了半米高的台阶。
小腿擦破了皮,渗出血珠,不算太痛。
可下一秒,小腹传来一阵尖锐的坠痛,像有只手在里面狠狠攥了一下。
尖锐的坠痛感顺着脊椎爬上来,带着一种让她头皮发麻的寒意。
她倒抽冷气,手掌按在小腹上,指尖能摸到肌肉在痉挛般收缩。
眼前的视线开始模糊,头晕目眩中,看见米白色衬裙正被缓慢洇开的暗红浸透。
恐慌像冰冷的藤蔓缠住了心脏。
她下意识地蜷缩起身体,却忘了自己正坐在湖边的斜坡上。
身下的泥土突然松动,碎石哗啦啦地往下滚。
又是一阵天旋地转。
她感觉自己像片被狂风卷落的叶子,直直坠向那汪墨绿色的湖水。
傍晚的山风带着湿冷的水汽,湖面泛着粼粼的碎光。
坠落的瞬间,她看见对岸的芦苇在风中摇荡,像章腾昨晚替她掖被角时,指尖划过的弧度。
冰冷刺骨的湖水瞬间包裹了她。
领口灌进的水呛得她无法呼吸,小腹的绞痛和湖水的寒意绞在一起,几乎要把她的意识撕裂。
她想挣扎,四肢却像被灌了铅,只能任由身体往更深的地方沉。
津津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醒来时,鼻尖萦绕着消毒水的味道。
津津眨了眨眼,天花板的白炽灯刺得她眼尾发酸。
挂着的输液管在视线里晃成模糊的线,液体顺着透明的管子,一滴滴砸进手背上的留置针,冰凉的触感沿着血管爬向心脏。
“你醒了?”床边的人影动了动,章腾的小姨扶着扶手站起来:“渴不渴?我给你倒点水。”
“小姨……”她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舔:“你怎么会在这里?”
小姨的手顿了顿:“你被旅行社的人送到了医院,打小腾电话一直关机,他们就辗转联系到了我。”小姨的语气带着心疼。
津津努力回忆着之前发生的事:山间的湖水、蔓延的暗红、小腹尖锐的疼……
破碎的画面突然涌进脑海,津津猛地攥住小姨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指尖凉得像冰。
“小姨,医生……”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每个字都像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医生说了什么?”
小姨的脸“唰”地褪了血色,避开她的目光,手不自觉地绞着衣角。
病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滴”声,敲得人心慌。
“孩子……”小姨的声音艰涩得像嚼着沙砾:“没保住。”
孩子?这两个字像枚生锈的钉子,猝不及防钉进太阳穴。
津津愣住了,瞳孔微微放大,视线落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
那个在她身体里悄悄扎根的小生命,那个她还没来得及感受心跳的存在,就这样没了?
还没等她消化这个事实,小姨接下来的话像把淬了冰的锥子,狠狠扎进她的心脏。
“医生说……你这次失血太多,子宫受损严重。”小姨的声音带着哭腔,每说一个字都像在割肉:“以后再怀孕,流产的风险极大,他建议……最好别再要了,对你来说太危险了。”
“最好别再要了……”
这句话在空旷的病房里炸开,回声撞在雪白的墙壁上,又弹回来,一遍遍砸在津津的耳膜上。
她突然听不见心电监护仪的声音了,也闻不到消毒水的味道了,整个世界只剩下这几个字在盘旋,像无数根钢针,密密麻麻地扎进脑子里。
出院那天,天空飘着细雨。
章腾还没从伦敦回来。。
她知道,这次出差对他有多重要——是章氏从房地产向多元经营转型的第一步,也是第一次跨国交易。
他带着团队去谈的,是能改写章氏几十年历史的大项目。
出发前,他抱着她在沙发上坐了很久,说:“我又反悔了,我不想等到你毕业了,等我回来,我们就补办婚礼,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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