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三年,大陵最西边的裕城受到西域小国的侵扰,裕城将士照旧击退了敌人。
裕城与其他几座北方边境城池不一样,这里背靠长差山,东接通河,正北则是直面辽阔无垠的沙漠。进城出关的道路经常被风沙掩埋,而通河泥沙淤积,水运同样行不通。若不是裕城据守在阻隔西域蛮族的险要地界,只怕朝廷也要忘了这座城。
因此,中原的商队少有涉足此城的,但大概是依了朝廷的意思,每年的固定时间里,会有一些商队来这里做些买卖。
裕城百姓既是民也是兵,外敌来犯,他们也会出一成力,敌人走了,他们就又坐到城中酒馆,聊些从中原传来的趣事。前来做买卖的商队见了这样奇特的大漠风景,也爱听些裕城的事情。
这次先到裕城的商队带来了精致的瓷器,茶叶和上好的烈酒,因此得了裕城百姓的好脸色。
商队里做主的商人听说裕城又打了一场胜仗,便问:“听说这次裕城又打退了蛮族的人,或许有一天,裕城得到上面注意,也能变一番风貌!”
裕城酒客饮了一大口商人带来的烈酒,毫不掩饰地夸了几句,才道:“来来回回多少年了,我们也都习惯了,裕城没什么不好的!要我说,你们有机会,多来几趟这里才是正事。”
商人道:“这自然是要听安排的,哈哈。我们不比裕城的人勇武,有时听了蛮族的故事都要做上几个噩梦。”
酒客却是摆摆手,“此言差矣。我们裕城前两年来了个中原的年轻将军,虽说寡言少语,但在战场上从无败绩。听说这次,这个年轻将军斩了敌军首领一臂,震得对面丢盔弃甲。”
商人来了兴趣,他尝了几块裕城特有的糕点,发现又干又噎,呛了几口,酒客给商人递来一壶水。
商人咽下糕点后,问:“不知那位将军姓甚名谁?”
酒客回:“姓季,据说之前还是个锦衣玉食的世家公子。”
“姓季……”商人是从京城来的,听到这个姓先是疑惑了一下,然后忽地想起来京中之前确实有这样一号人,“那我大约知道他是谁了。”
商人问:“这个将军平日里可会到城中?”
酒客道:“少,极少。若是运气好,或许可以在城楼上看到他。不过……”
商人见酒客犹犹豫豫,听到一半跟着着急,“不过什么?”
“听闻这次那个将军受了重伤。”
长福这两年第一次遇到这样紧急的场景。
军中的医官进了大帐,他就见到医官的徒弟端了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出来,他双脚发软,差点站不稳。
长福又想起,出去迎敌的士兵将盔甲都裂开口子的小侯爷抬回来的恐怖场景,口里不知念着什么。
……
鸟鸣不止,林木幽幽。
青要山上的林木过了几年才重新长了回来。早年,这座山遭了一次劫,大陵和南禹打仗时,在青要山放了一把火,烧掉了山上的花草树木,连住在青要山的神医也销声匿迹。
这样一来,本就难走的青要山就更少人来了。
这日,有个猎户追着一头野鹿进了青要山的范围。猎户千辛万苦捕到了那头鹿,要下山时却找不到方向了,他转了几圈,眼看天色渐暗,心中着急。
猎户又顺着荒芜的山道走了几刻钟,突然遇到了一个蒙脸的侠客,从树上跃下来,给他指了路。猎户千恩万谢,下了山,跟人讲了这件事,才知道青要山上早就没人了,倒是有几个新起的坟茔,不知道是谁堆的。
猎户心中惶惶,过了几日发现没事,就忘了这次遭遇。
迤红发现有个猎户闯入青要山,见到那猎户只是迷路误入,就为猎户指了路。
她则是沿着山崖的小道,一路来到了个盖着几间茅草屋的小院落。到了小院落外,她没有直接进去,而是提着东西去了屋后不远的竹林里。
迤红拜完师父后,进了小院,朝其中一间屋子走去。到了门前,她发现门是半掩着的,她立刻开门。
屋里空无一人!迤红心中一惊,退出了房门,她刚要去其他地方寻人。
头顶却传来一道清澈洒脱的声音。
“师姐。”
……
从中原到裕城的商队一般只在秋天时来一趟。这回有些富商听回来的商队说裕城的生意做得不错,就冒着风险再派了一个商队去裕城。
商队半路加入了一个年轻公子,那公子待人有礼,既懂医术又会些武功,一路上帮商队解决了不少麻烦。
到了裕城时,年轻公子就与商队分开了,他在路边茶摊点了碗粗茶。
听着隔壁桌的客人聊天。这些人大抵都是裕城百姓。
一个大嗓门道:“最近从中原来的商队是不是变多了?”
旁边一个络腮胡道:“今天早上我见一队进了城,现在又来一队,确实是比之前多了。”
大嗓门:“奇怪,裕城最近也不打仗。”
络腮胡:“是不打仗,或许是那些商队突然变了想法,我们也猜不透,这事只好不坏,就不需要想那么多了!”
大嗓门:“行吧,到明日裕城军会在城外操练,我们还是先关心能不能抢到位置吧。”
络腮胡赞同地点点头,余光见隔壁桌的人正看着他们,他一想,这人好像刚才就是从商队里来的。说闲话被正主抓个正着,络腮胡尴尬地笑了笑。
这人见了,反而走了过来。
络腮胡听到这人问了一句话。
“这位客人,可否告知在下裕城军的操练地点?”
季贽在裕城军进行操练的前夕醒过来了。
在季贽醒来前,长福照常帮小侯爷喂药。他这几日见小侯爷手中一直握着什么东西,今天他见那东西被手松开,落在地上,就去瞧了一下。
是块碎成几瓣的玉佩,玉佩中间是空的。这玉佩应当已经碎过一次了,被粘上后,现在落在地面又碎了一回。
长福见有张薄薄的纸片从中掉出,便拿起来,上面写着几个字,他还没看清楚就被人夺了去。
季贽醒过来后就让长福出去了。
第二日裕城军操练,围观的人群里多了个生面孔。观看完之后,生面孔进城,跟着一个人走了一段路。
季贽走到半道,发现玉佩丢了。他停了脚步。
“这位将军,你的东西掉了。”
季贽抬头望去。
兜兜转转,鼎平十二年京城的月光照在了景和三年的裕城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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