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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典仪

因荆州的情况已经由驿使先行呈报朝廷,一行人不需要再日夜赶路。周昙几人去荆州去得匆忙,返程时放慢了速度。

等他们到京城时,已是进了冬月。

京城的雪下得比往年早了许多。

周昙在马车上掀开窗帘向外望,可以看见不少建筑、枯树顶上挂着积雪。宣平侯府门前的雪早就扫得干干净净,不过下了一早上的细雪,到了午间忽然变急,周昙下车时,就与飞雪撞了满怀。

季贽则忙着帮他把身上沾的雪拍开。

张管家跟长福他们一道在门口等着,见人到了,连忙过来卸好行李。

府里点了火炉,正厅也熏得暖和。周昙一直待在外面,直到进了屋里才感觉到冷,连打了几个喷嚏。

厨房又熬了姜汤。不过第二日周昙还是着凉了,他在屋里躺了几日,再出门时就听人传,皇帝要筹办祭天典仪了。

先前,朝中大臣的意见不一致,吵来吵去,竟然让这件事拖了一月有余,直到几日前才彻底定下来。

皇帝怕夜长梦多,下令让礼部的人立刻着手安排。

季贽和萧大人这次剿匪有功,虽说后面那个降了的二当家不知道为什么死在了牢里,但他们平了匪患,都收到不少封赏。

萧大人回朝后,就告了一段时间的假。季贽猜测是萧大人常坐官衙,突然去了一趟外地,身体吃不消。

最后,季贽又被皇帝派去充当维持祭天典仪的巡视官,准备典仪的那几日,他天不亮就要带着小吏在举办典仪的地方巡视几遍。此外,他还要负责在城中布防。

所以周昙这几日几乎没见着季贽。

礼部的人选牲、谒庙,备好祭品,很快到了举行典仪那天。

这次祭天典仪简化了一些流程,只剩下献祭品、读祝文以及洒福酒等几个步骤。虽然省去了很多繁杂的步骤,皇帝的仪仗队伍还是会从中央大街上经过,百姓可以在道路两旁观看。

周昙在城中一处酒楼订了个雅间,正好可以看见楼下缓缓经过的队伍。长福本来是和他一道来的,后面觉得在窗台看得不过瘾,也跑到街上去了。

周昙在雅间里看整个仪仗队走过去,那队伍举着的帜、伞触碰到百姓,又很快移开。再往前就看不见了,得到祭台附近才能观看接下来的仪式。

待队伍完全经过酒楼,他还在倚着窗台吹冷风。

前头很热闹。

今日天公作美,是个晴天。路边积雪清得差不多,但还是有些滑,百姓人挤人,相互支撑着,竟没有几个摔到一边的。最后,看着还有些好玩。

这让围观的百姓兴趣更高涨。

他们看着整个国家最尊贵、最严肃的人敬了香,又读了祝文、饮下酒,最后对着上苍祷告。人群也跟着安静下来。

站在后面的人等了许久,就要随着人群往回走时,忽然听得靠近祭台的地方发出嘈杂的声音。

他们往前挤着,却是分辨出有人在喊“刺客”。于是他们也慌忙向四周散开。

大陵难得举办一次这样盛大又能让百姓观看的典礼,天子却在众目睽睽之下遇了刺客!

季贽追着行刺的人过了几条街,又因人太多追丢了。他看了一眼失控的人群,对着赶来的守卫冷声道:“通知下去,立刻封锁各处城门,全城排查。”

皇帝身边有人暗中护着,没受伤,但受到了惊吓,祭天典仪被迫中止。

周昙本来是在窗边出神,忽然听到下面的叫喊声,就见刚刚还有秩序的百姓乱作一团。

出了什么事?

他这念头刚冒出来,便又听到雅间的门传来响动。

“不许动,别乱喊!”周昙回头先见到一把沾了血的短刀横在他脖子的位置上。

拿刀的是一个穿着深色衣服、包着脸的人。

周昙道:“我不会喊。”

那人将刀压得重了点,压低嗓音狠厉道:“别说话!”

然后那人挟持着周昙走到窗边,谨慎地观察着下面走过的人。百姓散得差不多后,街道上跑过几队穿甲佩刀的士兵。那人猛地将头缩了回来。

周昙余光瞥见那人握刀的手有些抖,视线又上移一些,果然看到一处不知是剑还是什么造成的伤口,创口处的血将衣服颜色都浸深了。

但那人似乎是太紧张了,没有察觉。

周昙被刀架着脖子,感到那人缩回窗里面后,又警惕地靠近窗口。

他本想动一下手指,却在那人走动时,身形晃了一下。他抬头时,突然在那人身上看到一个东西。

周昙改了主意。

长福本来在街上围观,正和左右的人聊得高兴,就听到了有刺客的消息。他慌慌张张的想从人群中间挤出去,却被推来推去,最后他闭着眼睛,撞开人群,才找到出路。

等他气喘吁吁地跑到雅间,想将这件事告诉小周大夫,一开门,就见一个凶神恶煞的人抓着手无寸铁的小周大夫!

周昙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长福视死如归一样冲了过来。

长福冲过来的力气太大,竟然用头直接将那人撞出了窗。

周昙靠近窗户,往下面看,正好有一队守卫在附近,听见声音赶了过来。领头检查了跌落窗口的人后,朝周昙的雅间看了一眼。

季贽带人查了城西的各个角落,就有人来通知,刺客捉到了。

待他进入刑部,刑部的人将他拦住,“还请侯爷只旁观,不要干扰办案。”

这次案子直接干系陛下,刑部的人不敢有任何懈怠,一听刺客捉到了,就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待刺客压到刑部时,负责审讯的官员犯了难,官员又请示上司后,才让仵作验尸——那刺客送来时,已经没气了。

上头需要一个说法。

负责审讯的官员便审起了两个嫌犯。

受了刑后,那个小胖子倒是很快就招了,说是他把人推下去的。另一个……倒是厉害,遭了刑部折磨人的法子,仍有意识,刚开始什么都不愿意说,听到同伴的供词后,竟还有力气改口,说致命伤在刺客的胸口。

官员逼问:“仵作验明刺客身上有多处伤口,单拿出来每一处都不足以致死!你们几番改口,莫不是故意杀了人还没对好供词?!”

周昙领口的衣服已经被血水和汗水打湿,脸颊两侧的头发散下来,贴着脖子,他看着清醒,却已经有些迷糊了,“……雅间在酒楼二楼,高度不足一丈,他并非是头先触地,几乎没有可能摔死……况且他的头部没有致命伤。”

官员打断:“你说刺客的致命伤在胸口,那伤又是如何来的?伤口的宽度确实与刺客的刀刃吻合,他一个高壮且有武功的亡命之徒,难不成还能让你把刀夺了去?!”

周昙只觉得眼睛有些花,呼出的气还带着血腥,“不过是……为了自保罢了……”

官员见他还在狡辩,就要又用刑。季贽听到声音闯了进来,又被十几个衙役制住了。

季贽被压着,见长福已经倒在一边哭着,而周昙浑身血污,已然不清醒了,又连着踢开几个衙役,几乎挣脱。

官员被他吓了一跳,大喊:“先绑起来!”

衙役们挨了不少打,倒不敢还回去,最后只一起用麻绳将人绑紧了。

“刑部何时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就上刑了!”季贽被绑着,用肩膀推开将他按在地上的衙役,几个衙役便一起拿着板子压住,他便紧紧盯着审讯的官员,“他本就体弱,若是撑不住了呢……你要如何交代!你们到底是在查案,还是在找替罪羊!”

官员本来是在审案,被别人直接戳穿心思,也怒道:“周边百姓亲眼见到侯府的人将那刺客推下,安知不是为了灭口!说来今日正是侯爷负责典仪秩序,正常来说,侯爷也不算清白……”

“那便直接与我一同到陛下面前辩白!”季贽见到周昙状况越来越糟,眼眶已经红了。

官员被注视着,一下清醒过来,然后冷汗瞬间冒了整个后背。

他只想着快点结案,一下子忘了这阎王的身份,陛下可不会站在他这边!

官员宣布将三人分开关起来,就去找上司商量了。

中途官员又被季贽逼得去找了大夫。

皇帝白日里受了惊吓,一回到宫里就召御医开了安神的药,只是半夜他一想起刺客的狠辣,又吓醒了几回。皇帝后面实在撑不住了,才睡了两三个时辰。

第二日,皇帝问起刺客的事,才知道刺客已死,刑部捉到了杀死刺客的嫌犯,另外,季贽也一并被关进刑部大牢了。

皇帝问了情况,刑部尚书将从下属那里听到的东西加工了一下,传到皇帝耳朵里则变了些味道。

皇帝本来是要起身召见季贽的,又坐了回去。刑部尚书候在一旁,良久,才听到陛下语气平平地问:“你方才说,嫌犯正是宣平侯府里的人?”

刑部尚书点头。

季贽在大牢里待了一个夜晚,又待了一个上午,依旧被关着。他心焦地拍了几下牢房的门。

周昙就在旁边的牢房里,他听到动静,醒了过来,不过他应该是开始发热了,所以没有什么力气,声音很轻:“将军。”

“阿昙……”季贽连忙趴到两个牢房连接的地方,可他的手却伸不过去,“一定很痛吧……你怎么受得了呢……都怪我,都怪我……或许,或许陛下这次也不能放过我了,你和长福,我都护不住……”

周昙无声地笑了一下,只道:“将军这次不会有事。”

……

又过了两个时辰,牢外忽然传来声响,是衙役过来宣他们了。

这次审讯的地方换了一个,周昙和长福被放在一处审讯,季贽则被带到了刑部的大厅。

长福被吓了一通,今天怎么问也不愿说话,只是听到审讯的官员让他们承认罪名时,他又来来回回地否认,说人不是周昙杀的。

刑部的官员态度依旧不好,见长福这样神神叨叨的,只让人将他拖到一边,倒没有再上刑。

周昙是下一个被问的目标。

这次审问的官员不是昨天那个,但应当也听说了昨天的事。官员不敢松懈,正色道:“你是如何夺得那刺客的刀,再制住那刺客的?”

长福在旁边听到这句话,又要叫起来,官员让衙役堵了长福的嘴,继续看着周昙。

周昙闭了一下眼,又睁开,平缓地说道:“我懂些医术,身上时常带着应急的药。昨日我去观礼时,离府离得匆忙,将那药错拿成了能让人昏睡的药粉。后面那刺客闯入二楼雅间,我被他挟持。刺客许是刚从现场逃离,又在别处杀了人,心中惶然,一时不慎,便被我寻到机会,洒了药粉。我趁刺客晕眩,夺了刀,找到心口的位置,奋力刺了下去。”

官员拿过新记录下的供词,对比了昨天的那份,几乎没有差别。他又看了几眼周昙,见周昙昏昏沉沉的,还没昨日清醒,应当是做不了假。

官员吩咐衙役将他们看好,便将两份供词一道呈到了刑部的大厅处。

刑部尚书看过供词后,又将两张纸呈给皇帝看。

皇帝看完,将其放到桌上,忽然用一种旁人看不懂的复杂目光扫视着季贽。

等季贽抬头,皇帝才开始说话:“你说——你要认下监察不力的罪名?”

“是。”季贽跪得笔直,“陛下,是臣没有排查完所有潜在的危险,让刺客钻了空子,之后又让刺客逃了。在城中搜寻刺客的几队人还发现有一个百姓被害了。最后城中……侯府的人遇到了刺客,误致刺客死亡。皆是臣的过错。”

大厅安静了一段时间。

皇帝又把那张纸拿起来,忽然叹了声:“玄重啊……”

皇帝精神不济,将案子判了之后就回宫了。

周昙今日再被审问了一番,又加上一身伤,在牢里待了没有多久,没有等到衙役来宣结果就昏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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