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杯黄酒像一块烧红的烙铁,从喉咙一路灼烧到胃底,却奇迹般地压下了翻涌的情绪。苏明宇似乎对她的“顺从”十分满意,不再进行令人不适的试探,转而聊起一些风花雪月和无伤大雅的商场轶事,气氛甚至称得上融洽。
黑色的轿车再次将她送回学校。下车时,苏明宇甚至温和地嘱咐她“早点休息”。
站在夜风里,看着车子尾灯消失,孟悦峤仿佛从一场光怪陆离的梦中惊醒。胃里的酒精开始上头,带来一阵阵眩晕和恶心。她扶着路边的树干,干呕了几声,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酸涩的胆汁灼烧着食管。口腔里还残留着黄酒的苦涩和菜肴的油腻气味,连同包厢里那虚假的温情和苏明宇精明的目光,像一层黏腻的油污包裹着她,让她只想立刻冲回宿舍,用水狠狠地冲刷掉这一切。
就在她即快要入走到宿舍楼时,旁边树影下的黑暗中,一个倚靠着墙的身影晃出,让她瞬间呆立在了原地。
是顾屹川。
他怎么会在这里?
顾屹川穿着一件黑色的长款大衣,没有系扣子,衣摆随着风的动作不停翻飞。他的身影几乎融在夜色里,只有远处路灯微弱的光线勾勒出他冷硬的侧脸轮廓。指间夹着一支烟,猩红的火点在黑暗中明明灭灭。
他的脚边散落着几颗烟蒂,似乎在那里站了有一会儿,目光穿透昏暗的光线落在她脸上。那目光似乎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像在看一件失而复得、却已被玷污了的旧物。
孟悦峤的呼吸骤然停止,心脏疯狂地撞击着肋骨,几乎要破膛而出。酒精带来的眩晕感瞬间被慌乱和羞耻所取代。他看到了?他看到她从苏明宇的车上下来?她下意识地想要开口解释,想说不是他看到的那样,想说自己是被逼无奈……可是,解释什么呢?又向谁解释呢?
他是那个认定她背叛、报警抓她、对她视而不见的人。她的解释在他听来,恐怕只会是更加可笑又可悲的狡辩。
而且,她又能解释什么?难道要告诉他,她为了母亲的疗养费,不得不向他的死对头、那个导致他项目失败的苏明宇低头屈服?这本身就是另一种形式的耻辱。
所有的话语都堵在喉咙里,化作一阵无声的哽咽。她只能站在原地进退两难,承受着他的无声审判。
时间仿佛凝固了。空气中只剩下烟草燃烧的细微声响和她自己失控的心跳声。
终于,顾屹川掐灭了手中的烟蒂,朝她的方向走来。擦肩而过时,一个没有情绪的声音飘入她的耳中,“看来,你找到了更慷慨的伯乐。”。
孟悦峤脸上的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汹涌的眼泪毫无预兆地夺眶而出,瞬间模糊了视线。耳边反复回荡着他那句“更慷慨的‘伯乐’”。原来在他眼里,她的屈服和挣扎,不过是一场另觅高就的投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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