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屹川离开咖啡馆坐进车里，他靠着椅背闭上眼，手指揉着眉心。刚才孟悦峤孤注一掷的眼神和话语，在他脑海里不断回放。
投诚？双面间谍？任何一个理智的决策者都应该立刻拒绝，甚至应该将她再次扭送警方。但是……他睁开了眼，看向窗外的景色，拿出手机拨通了沈阔的电话。
“喂？屹川，事儿谈完了？晚上……”
“你上次查孟悦峤，”顾屹川打断他，声音听不出情绪，“她母亲去世的具体时间准确吗？”
电话那头的沈阔愣了一下：“啊？去世时间？当然准确啊，疗养院都有记录的。怎么了？突然问这个？”
“刚才她来找我了。”。
“谁？那个小孟？”沈阔的声音提高了八度，“她找你干嘛？在哪找你的？？”
“咖啡馆外面堵到的。”顾屹川简略地将孟悦峤那番“投诚”的话复述了一遍。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久到顾屹川以为信号断了。
“……CAO。”沈阔终于憋出一个字，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顾屹川，你千万别告诉我你信了！这TM绝对是苏明宇教的！苦肉计加美人计！虽然那小姑娘算不上什么惊天动地的大美人，但这套路太老掉牙了！”
“她提到她母亲刚去世。”顾屹川冷静地指出，“这个时间点，和她表现出的状态吻合。那种恨意不像装出来的。”
“状态？恨意？”沈阔简直要抓狂，“大哥！苏明宇是什么人？操控人心的高手！洗脑一个小姑娘还不是分分钟的事？给她编点故事，激发一下她的恨意，再派过来给你演一场忠犬反水的戏码，这太TM像他的手笔了！”
“我知道。”顾屹川的声音依旧没有什么起伏，“所以，我才更想看看，这出戏到底打算怎么唱。”
沈阔愣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我让她下周去公司报到。”
“你疯了？！”沈阔在电话那头几乎要跳起来，“这明显是个坑！你还真往里跳啊？”
“是不是坑，试过才知道。”顾屹川的目光掠过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眼神冰冷而锐利，“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放在一个我们可以完全监控的位置上。她传递出去的每一条信息，都会经过我们的手。是真的情报还是鱼饵，我们说了算。”
他顿了顿：“如果这是苏明宇的计策，那我们就将计就计，正好利用这条线，给他送一份精心包装的大礼。”
沈阔在那头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消化顾屹川的话。“……太冒险了。万一她还有别的我们不知道的手段……”
“风险可控。”顾屹川道，“不让她接触真正的核心。给她一些看似重要、实则经过我们筛选甚至篡改的信息。她的价值，在于成为一个反向的信号灯，照亮苏明宇的意图。”
“可是……”
“没有可是。”顾屹川语气笃定，“比起一个完全隐藏在暗处的苏明宇，一个摆在明处的可控棋子威胁更小。而且……”他顿了顿，眼前闪过孟悦峤那双坚定又决绝的眼睛。
“而且什么？”沈阔追问。
“而且我很好奇。”顾屹川缓缓道，“好奇她到底是能刺向苏明宇的匕首，还是另一颗射向我的子弹。无论是哪一种，答案都值得我冒这个险。”
电话那头的沈阔长长地叹了口气：“行吧，你是老板你说了算。反正我提醒过你了。我会多盯着点的，这小姑娘……总觉得有点邪门。”
“嗯。”顾屹川应了一声，“晚上吃饭照旧。”
挂了电话，他将手机扔在一旁。一场危险的博弈已经开局，他选择下注，赌的是人性的复杂和仇恨的力量。或许，还有那么点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对于那份曾短暂触动过他的“韧性”的微弱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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