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慧园区项目演示的小风波过去后，公司内部的紧张气氛稍稍缓和，但严谨高效的基调丝毫未变。孟悦峤依旧埋首于源源不断的用户反馈中，像个小齿轮，努力在自己的位置上运转无误。
她尽量避免与任何可能引起注意的事情沾边，尤其是与那位顾总有关的一切。那日演示室里他冰冷的审视和李斌的指责，像一根刺，时时提醒着她自身的渺小和不容有失的处境。
然而，命运似乎总爱开玩笑。
一个周三的晚上，她因为白天请假去处理学校的事落下了工作，不得不加班处理。办公区的人几乎走光了，只剩下她工位上方一盏孤零零的灯亮着，在空旷的空间里投下一圈微弱的光晕。
她正专注地核对最后一批数据，忽然，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从不远处传来。她下意识地抬头望去。
只见顾屹川正从电梯里走出来，一手扶着电梯门框，另一只手捂着嘴，肩膀剧烈颤抖，咳得弯下了腰。他脸色是不正常的潮红，平日里一丝不苟的领口被扯得松散，眉宇间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和病容。他似乎想强撑着走向办公室，但又一波咳嗽袭来，让他不得不停下脚步，靠在墙上急促的喘息。
孟悦峤愣住了。她从未见过这个男人如此脆弱的样子。一瞬间的犹豫后，她几乎是条件反射的站起身，小跑着去茶水间，接了一杯温水。她走到顾屹川身边，隔着几步远的距离停下，有些木讷的伸出手中的水杯。
“顾总……您，您没事吧？喝点水吧。”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紧张。
顾屹川的咳嗽渐渐平息。他抬起眼，目光因生病而显得有些涣散，但深处的锐利依旧存在。他看着她，又看了看她手中的水杯，眼神里掠过淡淡的诧异，似乎没料到会有人在这里，更没想到会是她。他没有立刻接过水杯，而是用那双因咳嗽而泛着水光的眼睛审视着她，习惯性的判断她的意图。
孟悦峤举着杯子的手微微有些僵硬，心底开始后悔自己的莽撞。她可能又逾越了。就在她准备尴尬地收回手时，他终于伸出手接过了那杯水。他的指尖不可避免地碰到了她的手指，温度高得吓人。
“谢谢。”他低声说，声音因咳嗽而沙哑。
“您好像发烧了，要不要……”孟悦峤话说到一半又停住了，她意识到自己没有立场去关心他的健康。
顾屹川放下水杯，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与办公室里那些或敬畏或渴望的目光都不同，她的眼神很干净，带着纯粹的、未经算计的担忧，还有些被吓到的怯意。
“没事。”他打断她，语气依旧平淡，却带了点温和，“忙你的去吧。”
说完，他直起身，不再看她，脚步略显虚浮的走了。
孟悦峤站在原地，看着他那憔悴的背影消失在总裁办公室门后，手里似乎还残留着他指尖滚烫的温度。那一刻，她心里忽然生出一种很奇异的感觉。那个看似无所不能、冰冷坚硬的顾总，原来也会生病，也会脆弱。
而她不知道的是，合上的办公室门后，顾屹川正靠在门板上，听着外面那个女孩轻轻离开的脚步声，看着手中那杯温热的水，眼底闪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想不明白的情绪。
坚冰之下，似乎有一丝微光，悄无声息地渗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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