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言心里“咯噔”一下，转头时，正撞进老师的目光里——她脸上的笑没了，刚才那点刻意的亮也褪了，眼神冷得像冰，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裤兜，嘴角抿成条直线，连脖颈的弧度都绷紧了。
宋言装傻，眨了眨眼，露出点茫然：“老师？怎么了？”
他话音刚落，周围的风突然变了。NPC们的动作停了，定格在奇怪的姿势里，像被按了暂停键。喇叭里“滋啦”响了声，接着流出舒缓的钢琴曲，不是教室那台旧录音机的声，倒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的。阳光猛地亮了，透过落地窗涌进来，窗户外突然冒出棵绿油油的树，叶子上的光斑晃悠悠地落在地板上，暖融融的。
两个穿白舞裙的女孩站在屋子中间，手牵着手。一个转着圈，裙摆飞起来像朵云，另一个踮着脚，手臂往上举，指尖快碰到屋顶的灯。她们跳得真好，每一个旋转都踩在鼓点上，起跳时膝盖弯得恰到好处，可宋言的目光落在她们脸上时，心沉了沉——那地方是空白的，没有眼睛没有鼻子，就像张被擦干净的白纸，偏偏动作里带着股雀跃，诡异得让人头皮发麻。
他没动，也没说话，就站在原地看着。裤兜里的照片硌着腿，他攥紧了拳，指尖掐着掌心——得记着她们的动作，这幻境来得蹊跷，指不定有用。
没一会儿，钢琴曲弱了，阳光淡了，树影和女孩都像被风吹散的烟，慢慢没了。教室又变回刚才的样子，NPC们还僵在那儿，墙角的鞋盒依旧落着灰。
“叮——副本支线任务开启：请主播在教师的帮助下复刻刚才的舞蹈。” 系统音刚落，舞蹈老师又笑了，还是那两个梨涡，可眼神里的冰没化，甚至往他裤兜的方向又扫了眼：“我来教你一支舞吧，不难学的。”
宋言松开掌心，指尖在裤兜里把照片往深处塞了塞，抬头时笑意更自然了些：“只是我有些笨，恐怕老师得多教几遍才行。”
舞蹈老师笑的僵硬：“学不会可是要有惩罚的哦。”老师的手指像淬了冰的铁钳，一扣住宋言的手腕就往死里攥，指节抵着他腕骨凸起的地方，疼得他指尖都麻了。那股凉意顺着皮肤往骨头缝里钻，宋言喉结悄悄滚了下，眼角余光瞥见视野右上角的San值条正往下掉，数字后面跟着个小小的红色箭头，刺得人眼慌。
“老师的手真凉。”他先开了口，声音稳着，没露疼意，反而借着说话的功夫，手腕轻轻往回挣了半寸——不是要挣脱，是借着这微小的动作调整姿势，把被攥得发僵的筋络松了松。
“凉吗？”老师笑了，声音软乎乎的，指尖却又加了力，“跳起来就热了。”她说着，扯着他的手往前提，“先抬右脚，膝盖要绷直，像刚才那样。”
宋言没敢耽搁。脑子里飞速过着刚才幻境里那两个女孩的动作，抬腿时刻意把膝盖绷得笔直，脚背也跟着绷起。他记性是真的好，抬手的角度、转身的弧度，甚至裙摆扫过脚踝的虚动作，都记得分毫不差。只是他身量挺拔，肩宽腰窄，和女孩的柔软不同，每个动作里都带着股青年特有的利落，腰腹发力时，衬衫下的线条绷得紧实，倒比幻境里多了层不一样的劲。
额角的汗顺着发尾往下滑，滴在木地板上，洇出个小小的湿痕。他没空想别的，只盯着老师的动作——她教得“仔细”，指尖时不时往他腰上、背上戳，每回碰到都像沾了冰碴，San值又掉一点。等最后一个旋转落地，他指尖已经泛了青，是被攥得久了，连带着指缝里都沁着冷汗。
“叮——支线任务进度50%。奖励积分100”系统音刚落，老师才松了手。
宋言不动声色地往回撤手，指尖蜷了蜷，骨节泛白。抬眼瞥了眼San值，从98掉到89，掉了快10点。他心里直抽抽——这玩意儿回得慢，刚才要是慢半拍，指不定还得掉更多。
宋言现在只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宋言现在只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便和老师说了一下想去厕所，舞蹈老师面上不满，但还是挥挥手让他去了，没有老师不喜欢学东西又快又好的学生，副本NPC也不例外。
宋言几乎是脚步轻快地溜出舞蹈教室的，直到拐过走廊拐角，才敢松口气，抬手按了按还在发僵的手腕——刚才被老师攥过的地方，红痕还没消。
厕所倒是干净，就是光线暗，头顶的灯泡忽闪了两下，勉强能照见隔间门板上剥落的墙皮。他靠在洗手台边，先歇了半分钟，听着外面没动静，才点开系统面板。
“系统商城”四个字亮着，点进去却空荡荡的。翻了两页，也就看着三个道具：【一次性san值稳定剂】（50积分，用了能回5点san值）、【模糊视线的烟雾弹】（100积分，持续10秒）、【生锈的小刀片】（30积分，用途不明）。
宋言啧了声——他现在手里拢共就300来分，是刚才支线任务给的100加上观众零零散散打赏的200多，买个最低级的一次性san 值稳定剂都得掂量掂量。他指尖在“稳定剂”上悬了悬，最终还是退了出来。
眼尖瞥见旁边的“直播面板”，才想起自己这还开着播呢。点开来的瞬间，弹幕“唰”地就滚了起来：
“！！！主播你可算想起我们了！刚才跳舞那下腰帅炸了！”
“我盯着那老师的脸看了十分钟，她笑的时候脸皮是不是往下耷拉了一截？细思极恐！”
“刚才掉san值的时候我心都揪着，快让我看看现在多少了？”
“打赏走一波！给主播凑钱买道具！”
宋言对着空气弯了弯眼，声音放得自然：“大家好啊，刚忙着学舞，没顾上看。”他靠在墙上，指尖敲了敲洗手台沿，“san值还凑活，89，没掉太低。”
说着瞥了眼弹幕里刷的“求看照片”，他不动声色地往隔间挪了挪，压低声音：“照片暂时不能看，揣着呢，等安全了再说。”
“呜呜呜主播好谨慎”“懂！怕被NPC听见！”“刚那老师攥你手的时候我录屏了！那力道看着就疼！”
宋言和直播间观众聊着天，也没忘记套情报，刚才那个老师说她曾经也是学生欸，他低声接了句，脚步没停，指尖却在裤兜里摩挲着那张照片的边缘，“你们说，那幻境里俩姑娘，会不会是她以前的同伴？”
直播间又是一波刷屏，我知道我以前看过这个副本。
宋言眼睫微抬，正等着下文，却等来了一行刺目的红色大字“唰”地横亘在弹幕中间——【有关副本内容，请禁止向主播剧透】，跟着就是刚刚那条评论变成了乱码。
他忍不住低笑一声，狭长的眼尾泛出一抹红。声音压得刚好只有直播间能听见：“得，白期待了。”青年声音清洌，尾音上挑，撩拨的人心痒。
弹幕立刻炸了：
“狗系统！就差一点！”
“前面那哥们儿傻不傻，系统能让你随便说？”
“没事没事！主播自己肯定能猜到！”
“打赏走起！给主播凑道具！就算没剧透咱也能莽过去！”
宋言忍着笑应道：“行，不指望剧透了。”想着时间差不多了，迅速下购了两瓶san值稳定剂便快步走回教室。
教室里还是响着那支舒缓却透着怪异的钢琴曲。舞蹈老师站在镜子前，背对着宋言，黑舞裙的裙摆垂在地板上，随着她抬手的动作轻轻晃。那些NPC学生排在她身后，依旧是木木的样子，抬手时胳膊肘直挺挺的，像两根生锈的铁棍。
宋言的目光没落在老师身上，倒是被那面镜子勾住了。镜子确实旧得厉害，边缘的银框掉了漆，露出里头暗沉的金属，镜面蒙着层灰，还有几道歪歪扭扭的划痕，像是被指甲硬刮出来的。
他往镜子那边挪了两步，假装调整站位，眼角的余光牢牢锁在镜面上。这一看，后背瞬间窜起股凉意——镜子里的老师，和镜子外的根本不是一个样。
镜外的老师腰肢纤细，抬手时手腕柔软，可镜子里的她，手指绷得笔直，指节泛着死白，像泡在水里泡久了的样子。脸色更是青白的过分，连眼角那两个梨涡都显得僵硬，笑起来时嘴角像是被线扯着，往上挑得极不自然，显得脸皮皱皱巴巴，像是拿胶水硬粘上去的。最诡异的是，镜中的她根本没在看学生，那双眼睛直勾勾地对着镜面外的宋言，一转不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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