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滋—系统加载中-
耳边骤然响起冰冷的机械女音，宋言猛地睁开眼，入目是斑驳的天花板，墙角爬着暗绿色的霉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旧书本和消毒水混合的怪味。还好味道不是很重。身下木板床邦邦的硬，床板似乎还有些活落。盖在身上的被子薄得跟层纸一样，还带着股说不清的霉味。
【欢迎主播宋言绑定“无限恐怖直播系统”，当前副本：德育第一中学。副本难度：C级。副本类型：存活类副本。主线任务：以人类状态存活72小时，参与玩家：12人。直播已开启，观众人数：0（持续增长中）。】
冰冷的机械音直接在脑海里炸开，宋言眨了眨眼，没像一般人那样惊慌失措。他不动声色地扫了眼四周——是一间典型的男生宿舍，上下铺，床铺边沿都盯上了铜质铭牌。靠墙摆着掉漆的书桌，桌上零散放着几本封面模糊的课本。宿舍里不止他一个人。还有三人，都醒着，脸色各有不同。
靠窗上铺的男生最先崩不住，声音发颤：“这……这是哪儿？我明明刚才还在宿舍打游戏……”
“无限恐怖直播系统？”斜对面下铺的男生扶了扶眼镜，脸色苍白，像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之前在贴吧上看到过类似的怪谈，没想到真让我碰到这种事了……”看床板边沿的铭牌，他应该是叫楚云，看穿着打扮像个大学生，此刻手指紧紧攥着衣角，眼神里满是茫然和恐惧。
最后一个人靠在床头，双臂环抱在前胸，眼神冷淡地扫过宋言三人，嘴角勾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新人？”他嗤了声，“运气不好，上来就撞上C级本。不过还行，存活类副本，只需要遵守规则，避开危险，就能苟活到通关。我叫赵启明，已经经历过一次副本。”
宋言没说话，指尖在被子上轻轻敲了敲。眼前系统界面还在，右上角有个小小的直播框，里面映着他此刻的脸——还算平静。框下面挂着“打赏”按钮，目前还是灰色的。侧边栏有个“系统商城”，点进去能看到些模糊的道具图标，大多需要“积分”兑换，而他的积分余额是0。眼前状态框里san值98血条100。
“哟，又来新人了？这宿舍布景挺有那味儿啊。”
“赵启明？这小子命挺硬，上次C级本居然活下来了。”
“这新人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吓傻了？”
宋言直接无视了滚动的弹幕，把直播界面叉掉后径直掀开被子下床。“既然是校园副本，”他声音很稳，甚至带了点漫不经心，“总不能一直待在宿舍里。先出去看看情况吧。”
赵启明挑了挑眉，似乎有点意外他的镇定。“脑子转的挺快嘛。不过提醒你们，游戏里邪门的地方多的很，别乱碰东西，别乱说话。当然，跟着我或许能多活一会儿。”他说着站起身，率先往门口走，姿态带着种过来人的倨傲。
楚云犹豫了一下，快步跟上赵启明。那个打游戏的男生叫王浩，也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宋言落在最后，出宿舍时回头瞥了眼宿舍门后，锈迹斑斑的铁门后面贴着几张泛黄的照片，模模糊糊的只能大致辨别出两个人影，像是在跳舞。
走廊里光线昏暗，两侧的宿舍门大多关着，偶尔有一两扇虚掩着，里面黑黢黢的，像是择人而噬的嘴。
“这学校……感觉好阴森啊。”王浩忍不住小声嘀咕，话音刚落，旁边一扇虚掩的房间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王浩吓得一哆嗦，差点叫出声。赵启云眼疾手快捂住他的嘴，压低声音：“闭嘴！想死别拉着我们！”
楚云也吓得脸色发白，往赵峰身边靠了靠。
宋言却像是没听见那哭声，也没在意那扇门，都是些恐怖片为营造氛围的常用手段罢了。他的目光落在走廊尽头——那里站着个穿着灰色工作服的女人，背对着他们，正弯腰扫地。嘴唇一张一合不知道在哼唱什么，看样子像是宿舍阿姨。
“阿姨？”宋言突然开口，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对方听见。
赵启明猛地回头瞪他：“你疯了？！”在副本里，主动搭话NPC是大忌，谁知道对方是善是恶。
楚云和王浩也颇为紧张地看着他，手心都出汗了。
那扫地的女人顿了顿，缓缓转过身。她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睛有点浑浊，看人的时候直勾勾的，像是没睡醒，又像是在看什么不存在的东西。“你们是哪个班的，都几点了，怎么还在宿舍？”她声音沙哑，像是砂纸磨过木头。
“我们是转校生，刚到，还不熟悉环境。”宋言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茫然和礼貌，“想问下阿姨，教学楼在哪儿？我们也好去上课啊。”
“这新人这么勇？上来就敢跟NPC搭话？”
“胆子不小，但也可能是傻。这宿舍阿姨一看就不对劲。”
“他笑得好自然啊……我都快信了他是转校生了。”
宿舍阿姨盯着宋言看了几秒，眼神没什么波动。“下楼往前走，第二个路口左转就是。”她指了个方向，然后又转过身，继续扫地，仿佛刚才的对话从未发生过。她扫地的动作很慢，扫帚划过地面，发出“沙沙”的声响，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刺耳。
赵启明松了口气，却还是没好气地对宋言：“你运气好。下次别乱说话。”
宋言没反驳，只是笑了笑，眼底却没什么温度。他刚才注意到，宿舍阿姨的手腕上戴着个红色的绳子，绳子上拴着个小小的银锁，锁上好像刻着个字。
几人按照宿舍阿姨指的方向往楼下走去，走廊里的哭声渐渐消失了。
灰蒙蒙的教学楼走廊。墙壁斑驳，用油漆写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标语，红漆却像干涸的血。头顶的白炽灯忽明忽暗，拉长的影子在地上扭曲。
时不时路过哪间教室的门口，都亮着灯，窗户里映着密密麻麻的人影，却静得没有一点声音。更诡异的是，那些人影都背对着窗户，一动不动，像一排排被定住的标本。
到目前为止并没有任何形式的提示指明要去上具体哪门课，那么应该就是在规定时间待在教室就行。
宋言把自己的想法简单讲给众人，赵启明对这个抢尽自己风头的新人没什么好感，但也点点头表示认同。他随便挑了一间教室进去，另外两人也迅速跟了进去。
宋言没有盲目跟进去，脑海中又浮现了那张泛黄的照片，青年在班级们前的指示牌的指引下很快来到了舞蹈室。
舞蹈教室的门是老式磨砂玻璃的，推开门时合页发出“吱呀”一声，像生锈的铁片在喘。宋言刚迈过门槛，就觉出不对劲——屋里的人都定着，七八个人，有的单腿抬着，有的手臂举在半空，裙摆在空中僵成个弧。他们的眼睛都睁着，却没什么光，黑眼珠像蒙了层灰的玻璃珠，直勾勾地盯着前方，连睫毛都没颤一下，活像是商场里没通上电的假人模特。
直到宋言的鞋跟磕在木地板上，发出“嗒”的一声，那些“假人”才动了。先是漆黑的眼珠慢吞吞地在眼眶里转了一轮，接着胳膊腿也松了劲，可动作依然滞涩的像生锈的轴承，一顿一顿的像被线牵着的木偶，眼里那点空洞没散，多添了层被惊醒的茫然。
“呀，是新同学吗？” 声音脆生生的，从教室前头飘过来。宋言抬眼，看见是个穿黑舞裙的女人，长发挽成髻，露出纤细的脖颈，笑起来时眼角有两个浅浅的梨涡，确实漂亮。目光落在人身上时，带着种审视的黏糊劲儿。
“老师好，我是刚来的转校生。” 宋言弯了弯眼，笑意落在眼底，却没往深处去，“我来看看，听说这儿的舞教得最好。” 他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地扫教室——墙是米白色的，有些地方泛着黄，墙角堆着几个落了灰的舞鞋盒，最里头那只盒角磨破了些，露出点暗红色来。青年想来喜欢把周围的一切观察的细致些。
舞蹈老师笑着迎过来，指尖在他胳膊上碰了下，冰凉的：“哪里的话，都是孩子们肯练。” 她说话时，身后的NPC们还在机械地重复抬手、踢腿，膝盖弯到一半卡了下，又猛地绷直，发出“咔”的一声轻响。老师像没听见，指尖点了点镜子：“来，我给你示范个基础步？”
宋言应着，目光却被镜子旁的墙勾住了。那里钉着枚旧图钉，图钉下挂着半张照片，纸边卷了毛，人物的脸被人用墨涂得黑乎乎的，已经看不清，右侧却撕得利落，像是带着股狠劲。他心里动了动，嘴上随口应着老师的话：“老师以前是不是带过很多学生？看这教室，倒像有年头了。”
“是啊，” 老师的声音软了些，眼神飘了下，快得像错觉，“我曾经也是这里的学生呢，那个时候，我们舞蹈室出来的学生可个个都是……” 她没往下说，突然笑了：“不说这个，来，先抬左脚。”
宋言跟着抬脚，身子却往照片那边偏了偏，假装没站稳，伸手往墙上扶。指尖擦过墙面时，飞快勾住照片边角，趁老师转头的功夫，指尖一卷，就把半张照片顺进了裤兜。布料贴着照片粗糙的纸边，他手心沁了点汗，面上却稳得很，还笑着自嘲：“好久没动，身子都僵了。”
刚说完，就觉出不对。身后的笑声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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