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风裹着栀子花的香,吹进高三(3)班的教室时,课桌上的倒计时牌只剩下最后三天。花寒月把课本按顺序摞好,指尖划过《表演基础理论》的封面——那是她偷偷攒钱买的书,边角已经被翻得发皱。
讲台上,班主任在叮嘱高考注意事项,声音被窗外的蝉鸣切割得断断续续。花寒月的目光落在斜前方的空位上,那是预锦的座位。他早在三个月前就结束了高中课程,全心备战艺术院校的专业考试,听说已经拿到了顶尖音乐学院的录取通知书。
“寒月,你的准考证!”林晓晓把一张硬卡纸塞进她手里,上面的照片里,她穿着干净的白衬衫,头发扎成马尾,眼神比一年前清亮了许多。林晓晓忽然压低声音:“听说预锦高考那天会回学校考点,说不定能碰到呢。”
花寒月捏着准考证的手指紧了紧,心跳漏了一拍。她没说话,只是把准考证小心地放进笔袋,和那张被抚平的预锦海报碎片放在一起。
高考那天下了小雨,空气里带着湿润的凉意。花寒月走进考场时,下意识地在人群里搜寻那个熟悉的身影,却只看到攒动的人头和举着雨伞的家长。直到最后一门考试结束,她走出考场,雨滴落在脸上,才终于在教学楼的屋檐下看到了他。
预锦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背着双肩包,正和他的班主任说话。雨水打湿了他的额发,贴在光洁的额头上,少了舞台上的疏离感,多了几分少年气。他似乎在笑,侧脸的弧度柔和,和记忆里图书馆窗边的样子慢慢重合。
花寒月的脚步像被钉在原地,心里有个声音在喊“过去打个招呼吧”,脚却像灌了铅。她看着他和老师道别,转身走进雨里,背影很快融入灰蒙蒙的人群。
原来,有些告别是悄无声息的。
查分那天,花寒月的手指在键盘上抖了很久。当屏幕上跳出“623分”的数字时,她捂住嘴,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这个分数,足够她去那个梦想中的电影学院了。
录取通知书寄来的那天,她特意去了学校的公告栏。新一届的录取名单里,她的名字后面跟着“XX电影学院表演系”,而在更早的毕业生名单里,“预锦”两个字后面,是那所顶尖音乐学院的名字。
她站在公告栏前,看了很久,像是在完成一场跨越时空的对话。
九月,花寒月拖着行李箱,站在了电影学院的门口。红砖墙爬满爬山虎,学长学姐们穿着戏服在路边排练,空气中飘着剧本和咖啡的味道。这是她第一次离开家乡,第一次独自面对陌生的环境,心里既忐忑又滚烫。
开学典礼上,系主任说:“在这里,天赋很重要,但比天赋更重要的是坚持。你们要做好准备,迎接无数次的失败和否定。”花寒月攥紧了拳头,想起那个在雨里消失的背影——她来这里,不是为了逃避失败,而是为了有资格站在光里。
大一的生活比想象中更艰苦。每天五点半起床练晨功,压腿时疼得眼泪直流;台词课上,因为紧张声音发颤,被老师当众批评“毫无感情”;试镜校内短片时,永远是第一个被刷下来的那个。
同宿舍的女生有的家里是影视圈的,很快就接到了不错的资源;有的天赋出众,一入学就被导演选中。花寒月像个异类,每天抱着剧本在排练室待到深夜,对着镜子反复琢磨一个眼神、一句台词。
有次深夜回宿舍,她在走廊里听到两个女生的对话:“你看那个花寒月,每天瞎努力有什么用?没背景没天赋,估计毕业就转行。”
她靠着冰冷的墙壁,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没让它掉下来。回到宿舍,她从行李箱最底层翻出那个铁盒子,打开手机,播放预锦的演唱会视频。
舞台上的他穿着银色西装,在漫天烟火里唱着《追光者》,台下的荧光棒汇成星海。花寒月看着他眼里的光,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盛夏的夜晚。
“我可以的。”她对着屏幕里的人轻声说,像是在承诺,又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寒假回家,母亲看着她瘦了一圈的脸,心疼地说:“实在不行就回来吧,女孩子找个安稳工作多好。”花寒月笑着摇头,给母亲看自己在短片里客串的小角色——只有三句台词,镜头加起来不到十秒,但她的眼神里有光。
“妈,你看,我已经开始往前走了。”
回学校的火车上,花寒月刷到预锦的新闻:他的首张专辑销量破百万,被评为“年度最具潜力歌手”。照片里的他站在领奖台上,比高中时更高了些,眉眼间多了几分成熟,却依旧笑得干净。
她把手机屏幕凑近,仿佛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舞台烟火气。
火车驶离站台,窗外的风景向后倒退。花寒月靠在窗边,看着远处的星空,心里默念:预锦,我在靠近你了,你等等我。
这条路还很长,但她知道,每一步都踏在通往他的方向上。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