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结束的当晚，凛阳市的夜空炸开无数绚烂的烟花。
楚岁趴在书桌前发着呆。
手机震动了一下。
江烬：下楼。
楚岁皱眉，回复：？
江烬：立刻，马上，now。
她快速起身，跑出家门。
夏夜的风带着栀子花的甜香，她眯起眼睛，看到梧桐树下站着一个人。楚岁一眼就知道那是江烬，他穿了件简单的白衬衫，被风掀得轻轻晃。楚岁跑近时，他垂在身侧的手微动，又很快稳住，只是喉结轻轻滚了滚，笑了笑：“ 等你半天。”
楚岁鼻尖还沾着跑出来的细汗，仰头看他：“突然叫我下来……要干嘛？”
江烬没立刻答，伸手自然地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去散步” 他说：“去我们以前待过的公园，走走？”
楚岁轻轻 “嗯” 了声，跟着他往公园走。路灯把两人影子拉得老长。
进了公园，熟悉的花香更浓。走到三年前坐过的长椅旁，江烬忽然停步，转身看向楚岁：“ 记得这吗？”
楚岁别过脸，点了点头：“当然记得，那天你心情不好，我们坐在那里聊了很久。”
江烬笑了，垂眸盯着她，眼中光华流转：“那时就对你有好感了。”
楚岁的脸蛋红扑扑的，轻轻拉了拉江烬的衣角：“走吧……再走走。”
江烬嘴角轻扬，牵起楚岁的手继续往前走。
没走两步，楚岁忽然停下脚步，抬头看向江烬：“对了，我一直想问你，那次报到的时候你去那卖包子，你家明明条件那么好，怎么会去那种小铺子？”
江烬脚步一顿，低头看她时眼里闪过笑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因为那里的老板，把我当亲人看待，小时候我会因为一件件小事被我妈赶出来，饿肚子的时候，是老板一次次给我塞热乎的包子，收留我。”
他低头，声音轻得像叹息：“后来听说她家人住院，店里忙不过来，我就想去帮帮忙。” 说罢，又笑着看向楚岁：“没想到，正好遇见了你。”
楚岁听着，心里一阵酸涩，默默握紧他的手。江烬感受到她的力道，反过来把她的手攥得更紧。
转过街角，江烬脚步忽然顿住，眼睛发亮，拽着楚岁往街边一棵枝繁叶茂的香樟树下跑：“走，带你去个地方。”
香樟生得肆意，被路灯照映下的树影里还摆着个小木桌，铺着块灰布，上面摆满红绳系着的祈福牌，卖祈福牌的老伯正摇着蒲扇打盹 。
“来挂祈福牌呀小情侣！”老伯看到他们瞬间清醒，眼睛笑成月牙：“写上名字，保爱情长长久久，和和美美哟！”
楚岁耳尖腾地红了，慌忙摆手：“不是，我们……”
话没说完，江烬已经掏出钱，挑了块朱红色木牌，又问老伯要了支毛笔，蹲在小木凳上就写。
他脊背挺直，手腕悬起，在木牌上一笔一划写下“江烬”“楚岁”，墨汁顺着笔锋渗进木纹。
楚岁别过脸，小声嘟囔：“搞这些……真幼稚。”
江烬写完，小心地把木牌系上红绳，起身时膝盖磕到木桌，发出“咚”的轻响，他也不恼，笑着踮脚把祈福牌往香樟枝桠里挂。
香樟叶被夜风吹得簌簌响，祈福牌悬在半空轻轻摇晃。
江烬拍了拍手上的灰，转身看向楚岁，露出一丝温柔的微笑：“楚岁江烬，你不觉得巧吗？岁岁平安，烬烬有期 。”
楚岁望着木牌上两个名字，耳尖发烫，伸手想碰又缩回，嘴硬道：“油嘴滑舌…… 幼稚鬼。”
江烬笑了笑，伸手揽住她肩膀，往香樟更浓的阴影里带：“走，带你看个东西。”
绕过树干，树后竟藏着片小小的萤火虫栖息地。
楚岁瞪大眼睛，伸手去接，萤火虫却灵巧地躲开，转瞬又落在她发梢。
江烬站在一旁，安静地看她笑，月光漫过他的肩，把影子拉得很长。
“小时候听老人说，香樟保平安，萤火虫是福气的化身。”江烬忽然开口，声音很轻：“高考前我就在想，要是能和你一起挂祈福牌，看萤火虫…… 现在算愿望成真了。”
江烬抬头看着月亮：“岁岁平安是祈愿，烬烬有期是承诺。”
楚岁抬眸看向他，张了张嘴。
“知道高考完后最该做什么吗？”他突然问道。
“放松？”
江烬转过身，轻轻地牵起她的手：“是告白。楚岁，我喜欢你。”
夏夜夹着凉爽的微风，吹得他额前的碎发轻轻晃。
楚岁攥紧了衣角，指尖有点出汗。
江烬刚想开口说：“不用急着回答”。楚岁就突然踮起脚，飞快地在他唇角啄了一下：“其实我也喜欢你……”
江烬大脑瞬间空白，等反应过来，随即猛地把楚岁整个人圈进怀里。
“楚、楚岁……”江烬声音发颤，低着头，鼻尖蹭着她发顶。
从香樟树下往回走到楚岁家楼下，楚岁顿了顿，仰头看江烬：“今天…… 很开心。”
江烬喉结滚了滚，抬手揉她头发，把她耳后碎发揉得更乱，却舍不得收回手：“我也是。”
楚岁被他看得心跳加速，伸手轻轻推他肩膀：“那、那我上去啦。”
转身要走，手腕却被江烬攥住。他呼吸有点急：“岁岁，我明天还能来找你吗？”
楚岁笑着点头：“你还问这种傻问题…… 明天见。”
“明天见。”
夜渐深，楚岁躺在床上，想起他说的：“江烬楚岁，岁岁平安，烬烬有期”，嘴角不自觉扬起。
而那棵香樟树下，江烬仰头望着祈福牌，手指反复摩挲口袋，那里藏着协议，藏着她的名字，藏着一个关于“一辈子”的，最虔诚的梦。
烟火还在远处零星炸开，有些相遇，自始至终就从不是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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