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前最后一堂课的铃声刚落,楚岁正收拾着课本,就被虞简拽着往外走。
“快点快点,你高中同学都到门口了吧?别让人家等太久。”虞简背着包,手里还拎着两袋南华特产:“宋芷呢?”
“她一下课就去取给朋友带的资料了,说有点沉,让我们先去汇合。”楚岁一边跑一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书包侧袋里的手机震了震,是江烬发来的消息:“我在楼下。”
一下楼,就看见江烬站在树下,穿着件黑色短袖,身形挺拔。他旁边还站着个男生,穿着学校的校服,是程砚舟,两人之间隔着半步距离,没什么交谈。
“江烬!”虞简先喊了一声,拉着楚岁跑过去。
江烬点头,朝程砚舟偏了偏头:“程砚舟,刑侦系的。”又转向楚岁她们:“这是虞简,还有个宋芷,都是岁岁的室友。”
程砚舟朝虞简和楚岁点了点头,目光在楚岁脸上短暂停留,随即移开:“你好。”
楚岁刚想和程砚舟说“好久不见”,校门口就传来姜昭一的大嗓门:“岁岁!这里。”
只见姜昭一穿着浅黄色卫衣,正踮脚朝里挥手,她的身旁站着阮黎和谢栖。
楚岁一路小跑出校门。
“可算见到你了!”姜昭一跑过来抱住楚岁,随即想起什么,扭头问谢栖:“谢栖,陈野驰怎么没来?他不是说国庆一定来吗?”
谢栖推了推眼镜,无奈道:“他家里的店临时出了点事,被他爸叫回去盯着了。”
“嗐,太可惜了。”姜昭一咂咂嘴,这才转向虞简,又看向刚走过来的宋芷:“对了,我还没介绍呢,这是阮黎,这是谢栖,都是我和岁岁的高中同学。”
虞简把手里拎着的两袋南华特产往姜昭一面前递了递,袋子上印着“南华老字号”的红底金字。
“喏,给你们带的,”她解开其中一袋的绳结,露出里面用油纸包着的桂花糕,甜香混着桂花香立刻漫出来:“这个是现做的,保质期短,你们路上就能吃。”
姜昭一眼睛一亮,伸手捏了块放进嘴里,软糯的糕体在舌尖化开,她含糊不清地说:“哇,好吃!”
虞简又打开另一袋,里面是真空包装的酱板鸭和小鱼干,油光透过包装袋隐约可见:“这个能放久点,带回去给陈野驰他们分分。”
谢栖接过袋子时道了声谢:“麻烦你特意跑一趟了。”
宋芷送完资料走过来,刚好听到对话,朝众人点头:“你们好,我是宋芷。”
众人介绍自己后。
姜昭一拉着楚岁往前走:“先去吃饭,再去博物馆怎么样?”
虞简挠挠头,往前走:“去‘青槐小馆’吧,我上周路过看见新开业的。”
定好吃饭的地方,一行人继续走,江烬自然地站到楚岁身边,程砚舟落后半步,跟在谢栖旁边。姜昭一被虞简缠着问青藤师范的事,谢栖偶尔插句关于课程的话,宋芷走在稍外侧,安静地听着。
“青槐小馆”的包间里,木桌上摆着个砂锅,菌菇焖鸡的香气正从锅盖缝里钻出来。服务员掀开锅盖,白气“腾”地冒起来,鸡块炖得油亮,菌子吸足了汤汁,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
“这店环境不错啊。”姜昭一拿起筷子戳了戳鸡块:“比我们学校门口的苍蝇馆子强多了。”
服务员笑着接话:“我们老板就是南华毕业的,特意回来开的店。”
“那可得多吃点。”虞简夹起块鸡油菌:“听说你们来这里是要去法医博物馆?”
“嗯,”阮黎舀了勺汤:“早就约好的。”
谢栖也点头:“刚好看看早期的毒物报告,对我最近的模拟庭审有帮助。”
姜昭一凑过来:“程砚舟,你早要不然和江烬去看刑侦展区?”
程砚舟抬眸,扫过江烬:“可以。”
江烬没接话,给楚岁夹了块鸡腿:“炖烂了,你尝尝。”
楚岁低头看了眼碗里的鸡腿,油光裹着酱汁,确实炖得酥软。她抬眼对上江烬的目光,轻声道了句“谢谢”,夹起来咬了一小口,鲜美的汤汁在舌尖漫开。
对面的姜昭一“哟”了一声,故意拖长调子:“江烬同学,我们这儿还有好几个饿着肚子的呢,怎么就光给岁岁夹啊?”
虞简在旁边笑出声,在江烬楚岁身上打量:“听见没,有人疼就是不一样。”楚岁脸颊微热。
程砚舟端起茶杯抿了口,默不作声,不知在想什么。
从青槐小馆出来,午后的阳光透过梧桐叶隙筛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一行人往南华大学方向走。
保安亭旁立着块蓝色牌子,写着“校外人员登记入校”——南华大学对访客相对开放,只要由同行校内同学帮登记基本信息,再由陪同,就能进入校园。
“还好你们学校管得不算严,”姜昭一看着楚岁在登记本上签下名字,松了口气:“我们学校上次我表哥来送东西,在校门口等了半小时才让进。”
虞简拍了拍她的背:“我们这是综合性大学,平时来办事、参观的人多,只要不闯教学区和实验室,一般都让进。”她说着晃了晃自己的校园卡:“而且有我们三个本系和五个本校的带着,保安叔放心。”
宋芷安静地站在旁边,看着保安核对完信息,抬手朝众人示意:“走吧,博物馆在西边的院系楼群里,得穿过两条林荫道。
众人穿过篮球场,喧闹的拍球声渐渐被风吹散,越靠近博物馆。楚岁走在中间,被姜昭一挽着胳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江烬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侧,偶尔插句嘴。
“你们学校这树长得真密,”姜昭一抬头看了眼遮天蔽日的梧桐:“欸,岁岁,你和江烬平时会来这儿散步吗?”
楚岁脸颊微热,刚想摇头,江烬已经接过话:“偶尔晚上会来,她说有点无聊,想和我出去走走。”
“哦——”姜昭一拖着长音道:“果然是小情侣的专属浪漫。”
楚岁看了看姜昭一,转头瞪江烬:“别听他瞎说,明明是你说想和我一起散步。”
江烬低笑出声,指尖在她背后悄悄勾了下,又很快松开。
博物馆本身对公众部分开放,外来人员在校门口登记后,由校内人员陪着就能进,比教学区宽松些。
刚走到博物馆入口,穿制服的管理员抬眼扫了圈,看到楚岁、虞简和宋芷时点了点头。
“直接进吧,”管理员朝她们扬了扬下巴,又看向姜昭一三人:“跟着本校同学,别乱摸展品就行。”
进了馆内,冷气扑面而来,里面的冷气混着特殊药水的气味漫过来,让姜昭一立刻打了个寒颤:“我的天。”
楚岁下意识往江烬身边靠了靠,腰侧忽然一暖,江烬干脆伸出胳膊揽住她,把人往自己这边带了带,语气自然:“宝,空调开太足了,靠过来点。”
他身上带着室外阳光晒过的温度,隔着薄薄的衣料传过来,刚好驱散了冷气带来的寒意。楚岁愣了愣,下意识往他怀里缩了缩,耳尖悄悄红了。
“嚯——”姜昭一刚好转头看见这幕,立刻夸张地抬手挡眼睛:“怎么到哪都有狗粮?”
虞简也跟着笑:“江烬可以啊,刚才在校门口还装模作样保持距离,这才进馆就忍不住了?”
江烬低头看了眼怀里乖乖巧巧的人,嘴角弯着笑,语气理直气壮:“她手都凉了,你们有意见?”说着还故意把胳膊收得更紧了点。
楚岁被他说得脸上发烫,伸手推了推他的胳膊:“别闹了,好多人呢。”
他低笑一声,凑到她耳边说:“怕什么,本来就是我女朋友。”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楚岁的脸更烫了,却没再挣扎,任由他半揽着往里走。
展厅里光线不算亮,玻璃柜里的展品数不胜数。
楚岁挣了挣胳膊,从江烬怀里退开半步:“好啦,这儿有好多人呢。”
江烬没再坚持,只是手臂还虚虚环在她身侧。
“这张照片里的解剖室,现在已经改成实验室了。”楚岁的声音传来,她正指着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江烬站在她身侧,微微倾着身听她说话。
旁边的程砚舟正指着一份泛黄的尸检报告跟谢栖说话:“早期的记录规范不太完善,但能保留这么久已经很不容易了。”谢栖点头,拿出手机对着报告拍了张照:“回去可以对比下现在的标准流程。”
姜昭一和阮黎凑在老照片展柜前:“你看这张,穿白大褂的医生看着好严肃,跟咱们系主任似的。”阮黎点头,偏头用余光看向程砚舟。
虞简拉着宋芷看陈列的老式医疗器械:“这听诊器看着比现在的沉多了。”宋芷笑着点头:“以前的设备确实笨重,现在的轻便多了,技术进步真快。”
良久,楚岁被角落一个玻璃柜吸引,里面摆着几支锈迹斑斑的注射针管,她停下脚步:“你看这个,跟咱们实验课用的完全不一样。”
江烬凑过去看了眼:“那时候还是玻璃材质的,用完消毒了重复用,现在都是一次性的,安全多了。”他指了指针管上的刻度:“你看这刻度标的,还挺清楚。”
“毕竟是医用的,马虎不得。”楚岁伸手虚虚比了比长度:“比现在的长不少,看着有点吓人。”
“怕了?”江烬挑眉。
“才没有。”
江烬低笑,转头看见程砚舟和谢栖在讨论一份旧档案,随口问了句:“那是什么报告?”
程砚舟抬眼时扫过楚岁:“一份以前的中毒案记录,当时的检测技术有限,破得挺不容易。”
谢栖补充:“我刚才看了下,推理过程写得很详细,虽然设备落后,但逻辑特别严谨,值得参考。”
姜昭一听见声音凑过来:“什么案子啊?复杂吗?有没有电视剧里演的那么曲折?”
“比电视剧真实点,没那么多巧合。”程砚舟言简意赅:“主要靠一步步排查,挺费功夫的。”
后来,一行人边看边聊,不知不觉走到了出口附近。虞简看了眼时间:“快四点了,要不先出去吧?我以前出去时看到校门口那条街有卖手工酸奶的,你们来这一趟不容易,去尝尝?”
“好啊好啊!”姜昭一立刻响应:“逛了这么久,正好有点渴。”
姜昭一拉着阮黎加快了脚步:“快走快走。”
楚岁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转头对上江烬的目光,两人相视一笑,眼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阳光穿过博物馆的大门,落在一行人身上,暖洋洋的。
楚岁深吸一口气,闻到空气中淡淡的花香,忽然觉得,这样和朋友一起逛博物馆,偶尔和江烬说几句话,平淡又自在,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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