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楠笙回到宿舍,她停在楚岁书桌前,死死盯着楚岁摊在桌上的笔记本,纸页白净,字迹工整,连涂改液的痕迹都没有。
再看自己那本,纸页因用太久而发黄发皱。
口袋里的手机震得越来越急,她掏出来,母亲发来的语音带着哭腔:“楠笙,妈真的求你了,你再转点过来,不然那些人要找上门了……”
“砰——”周楠笙猛地将手机砸在楚岁的书桌上,塑料壳撞出一道白痕,屏幕亮起又暗下,母亲的头像在黑夜里闪了闪。
她蹲在地上,视线黏在楚岁的小白鞋上,鞋边连点灰尘都没有,鞋带系成漂亮的蝴蝶结,鞋跟处的标签还没撕掉。
这是江烬送的,楚岁一直舍不得穿。
周楠笙又看向自己的帆布鞋,还沾着实验室的液体痕迹,洗了三遍还是留着淡淡的印子。
“凭什么……”她咬着牙站起来,手指划过楚岁的书架,指尖勾住那本烫金封面的专业书。她翻开第一页,扉页里“岁岁加油”四个字是楚郑用钢笔写的。
“凭什么你哥能送你这个……”她把书狠狠摔回书架,书脊撞在木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虞简的笔袋就在旁边,拉链没拉严,露出半截的笔身。她伸手拽出来,笔杆凉丝丝的。
上周她在文具店见过同款,标价能抵她三天的饭钱,当时她盯着看了五分钟,指腹反复摩挲玻璃柜面,最终还是攥着兜里的零钱走了。
那点钱够给母亲,够让她今晚能睡个安稳觉。她捏紧笔,突然用力往笔袋里塞。
最后她径直坐回自己的椅子,盯着对面楚岁的床铺。被子铺得平平整整,她就那么坐着,一遍遍念那三个字。
第二天早上,楚岁走进教室时,周楠笙已经坐在座位上了。
她面前的实验报告摊着,纸页边缘皱巴巴的。
周楠笙的眼下泛着青黑,头发乱糟糟地贴在额角,手里的笔悬在纸上方。
课代表收作业时,楚岁把重填的样本记录和报告一起递过去,纸页被她用重物压了整晚,平平整整的。到周楠笙时,她的肩膀猛地抖了一下,飞快地从抽屉里抽出自己的报告,几乎是塞进课代表怀里。
良久,教授拿着作业走上讲台,老花镜滑到鼻尖,翻到楚岁小组的记录时,顿了顿,指尖在纸页上敲了敲:“这份记录做得不错,虽然听说昨天出了点小意外,但补救得很及时,逻辑也清晰,能看出是用了心的。”
他抬眼扫过教室,目光在周楠笙身上顿了顿:“不过做实验最讲究严谨,尤其是团队协作,不能因为个人情绪影响整体进度,对吧?”
后排有人小声应和,楚岁听见隔壁组的女生跟同桌嘀咕:“昨天我看得清清楚楚,就是周楠笙故意撞翻的试剂架……”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前排的人听见。
教授没追问,只是翻到周楠笙的报告,眉头皱了起来:“周楠笙这份,数据有点潦草,尤其是后半部分,计算过程都省了,像是赶出来的。”他把报告举起来,对着光看了看:“实验记录最忌浮躁,这不仅是对课程的态度,更是对专业的尊重。回去重写,下节课交上来。”
周楠笙猛地抬头,眼神冰冷,目光直直射向楚岁。她看见刚才那个嘀咕的女生正对着教授点头,嘴角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鄙夷,那女生昨天站在离试剂架最近的地方,肯定看见了全过程。
“是你说的,对不对?”下课铃刚响,周楠笙猛地冲到楚岁面前,报告被她攥得变了形,纸角都撕烂了:“楚岁,你可真行啊,表面装得宽宏大量,转头就去跟教授告黑状?是不是觉得我被骂了,你就舒坦了?就显得你多高尚?”
楚岁正收拾着课本,闻言动作一顿,抬头看她:“我没有跟教授说过任何事。”宋芷也放下笔,声音平静:“周楠笙没证据你凭什么把锅扣在楚岁头上?”
“没有?”周楠笙笑起来,她没理宋芷,指着楚岁:“除了你还有谁?昨天就你假惺惺地问我要不要帮忙,转头就联合外人看我笑话?你是不是就喜欢这样?看着所有人都围着你转,把我踩在脚底下?”
周围的同学都看了过来,有人开始窃窃私语。楚岁皱起眉,声音冷了些:“我没做过的事,不会承认。你自己做错了事,不该把火气撒在别人身上。”
“少装了!”周楠笙往前逼了一步:“你不就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个疯子、是个只会迁怒别人的混蛋吗?你不就是仗着有人疼、有人护着,才敢这么对我吗?”
“你在胡说什么?”楚岁往后退了半步,拉开距离。
就在这时,一只手突然揽住楚岁的肩膀,将她稳稳地带到身后。江烬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那儿了,他早下课来接楚岁,此刻眉头拧得死紧:“她有没有胡说,你心里没数?”
周楠笙看见江烬,火气更旺了:“怎么?你男朋友来给你撑腰了?楚岁,你可真能耐啊,连这种事都要找男人帮忙?是不是离了他,你连句话都不敢说?”
江烬的目光扫过她攥皱的报告,又落在楚岁微微发白的侧脸,语气里带着寒意:“自己故意打翻试剂架毁了别人的心血,被教授批评了,就跑来撒泼?要不要我现在就去调实验室的监控,让大家看看你昨天是怎么故意撞翻架子、怎么放狠话跑掉的?”
周楠笙的脸瞬间白了,攥着报告的手猛地松了,纸页散落在地上。她显然没想到会有监控,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话。楚岁轻轻拽了拽江烬的袖子,低声说:“算了,别跟她吵了。”
可周楠笙像是被戳中了痛处,突然拔高声音,捡起地上的报告狠狠砸向楚岁:“楚岁,你别得意!你以为你有这些就了不起了?有哥哥疼、有男朋友护着很风光是不是?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你会跟我一样,什么都没有!”
“够了。”江烬把楚岁往身后护得更紧:“如果你只会用这种方式掩饰自己的失败,那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周楠笙的话卡在喉咙里,看着江烬护着楚岁的样子,看着周围同学投来的异样目光,突然捂着脸,转身就跑。
她的脚步声在走廊里越来越远。
走廊里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后,教室里的窃窃私语还没散尽。宋芷先松了口气,转头看向楚岁,眼神里带着担忧:“没吓到吧?”
虞简:“江烬几句话就把她逼走了,倒省得再闹下去难看。”她抬眼环视了一圈,语气里带着点探究:“不过教授今天的话,倒像是提前知道了什么。真不是我们组谁说的?”
江烬眉头微蹙:“跟你们无关。”他补充道:“昨天送岁岁回宿舍后,我路过教授办公室门口撞见个人。”
楚岁抬头看他,眼里带着疑惑。
“是个穿蓝白条纹衬衫的女生,”江烬回忆着:“扎着高马尾,跟教授说‘周楠笙昨天在实验室故意撞翻试剂架,还说要让楚岁她们重做’。”他顿了顿,看向虞简和宋芷:“我当时没出声,听她语气,倒不像是受人指使。”
宋芷想了想,恍然道:“是不是隔壁组的那个女生?她昨天也在实验室,离试剂架不远。她性子直,眼里容不得沙子,上次有人在图书馆占座,她直接找管理员举报了。”
虞简点头附和:“是她。我刚才好像还看见她坐在后排,难怪刚才她看周楠笙的眼神有点不对。”
楚岁顿了顿,她本以为是周楠笙疑神疑鬼,没想到真有人去找了教授,只是那人并非同宿舍的她们。
江烬注意到她抿紧的唇,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声音放软了些:“别想了。教授批评她,是因为她的报告确实做得潦草,跟别人告不告状没关系。”他视线扫过楚岁苍白的脸,又添了句:“昨天吓着了吧?晚上回去好好休息,别再熬那么晚。”
楚岁摇摇头,又点了点头,低声道:“我没事。”
虞简收拾好书包站起来,看了眼窗外:“走吧,去食堂吃饭?”宋芷立刻响应:“走吧。”
江烬替楚岁背起书包,自然地揽住她的肩膀:“我请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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