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约定地点时,这是一片空旷无灯的荒野,几十米开外是一片的密林包绕着。
车子停靠在最中心的位置,江月侧靠在座椅里休息,是在余寂的一句到了里才睁开眼。
除了跑车打开的远光灯外,这里再无任何光亮。
她下意识多想起来,这是搞什么不正当交易了?
“下车吧,美丽的小姐。”余寂已然为她打开车门,伸出左手邀请着。
她伸出手,在他的借力下下了车,没有松开余寂的手。
他怕黑,江月是知道的。
只是不解:“这里是?”
“当然是……”他微微一扯,笑意不明,“交易地点。”
“嗯?和谁交易,人呢?”她环顾一下四周,静悄悄的只有他们的呼吸声。
一个响指声入耳,余寂半靠在车身上,将江月拉入怀中,“别动,这不就来了。”
既来之则安之,江月其实也没打算动,只是半边脸颊紧贴在余寂的左胸口,下意识感到有些突然。
可他今天特意穿的休闲装,脸颊的触感是柔软温暖的棉质卫衣。
一切都像是他早就预料设想过一样。
江月并未搞清状况,密林处发出轰隆声,那是一架直升飞机。
直升飞机的噪声很大,像极了那天的台风侵袭,江月头疼的毛病又犯了。
出于本能地,她抬起手环抱住余寂的腰身,还不等自己抬手去捂住另一边耳朵,余寂的手掌已经抚上贴住。
江月自觉自己像是被融进他的怀里,对方滚烫的体温与这阵狂风相对抗着。
有几秒钟里她快要忘记脑部神经传达而来的疼痛,是久违的放空平静。
她抬眼,只看到余寂半扬的下颌线以及被风吹乱的头发,脸上意外地没有什么表情。
另一手半搭在车身上,手腕自然地垂落下来,他丝毫没有被影响,也没有对刚才的举动做出解释。
游刃有余地朝向着直升飞机的方向,游刃有余到刚才似乎也只是顺手的一捂。
随着直升飞机的靠近,带起的风扰乱得江月连眼睛也睁不开,耳膜也带着震动感,她还是害怕这种声音,不太能控制住自己。
所以此时江月其实已经不太能顾及到周围的环境了,当漫天无人机组成的“烟花”绽放和无数花瓣落下的时候,只有余寂抬头在看。
风中带着花香,她勉强睁开一只眼睛,踮起脚尖,花了点时间不太精准地努力将余寂的耳朵捂住。
她想,不保护一下的话,余寂的耳朵也遭不住的。
他的脸被带动着向下面对着江月,这一次是她主动靠近的。
余寂无比确定,此时此刻,她就近在眼前。
十公分的距离。
他微愣,随后是一声自己反应过来后不太相信的笑。
这一刻,余寂承认他真的很想亲过去,不计后果地,亲过去。
玫瑰花瓣落在她的发上、眼窝处,遮挡在那双余寂此刻不敢直视的眼睛上。
他微微低头靠近着,最后还是在这风中停下。
轻轻为她吹去那片眉眼处的花瓣。
轻柔到江月没有睁眼,只是颤抖了下睫毛,她知道,是余寂,因为这阵风里毫无意外地带着他的温度和声音。
余寂粲然笑笑,眼尾却染着抹在这黑夜里难以察觉的红。
十公分的距离,真的很远。
远到他花了二十年的时间。
直升飞机停下,机门打开,出来一身着黑色西装领结的中年男人。
“少爷!”
男人面色惊喜,在看到快要亲上去的这一场景后紧急住嘴,不敢上前,斟酌着开口:
“少爷?”
少爷这是?情趣?
余寂站正作罢,自然地牵起江月的手,将她带到直升飞机前,笑着道:“你要的玫瑰。”
满满一整个直升飞机都是江月要的玫瑰,最好的玫瑰。
“这么多?!”
中年男人有眼力见地闪至一边开始介绍,家族的规矩让他始终微弯着腰不敢直视两人:
“根据少爷的要求,我特意选择的是来自厄瓜多尔,品质卖相最好的探险家红玫瑰,花语为至死不渝的浪漫之约,寓意着坚定不移的爱情和永恒的承诺。”
“至死不渝吗?”江月轻道,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她再度有一些失神的耳鸣一闪而过。
记忆里好像也有人跟她说过这句话。
“好……谢谢。”她笑了笑,调整好状态,打量起这个人。
他明显欧洲人的长相,却说着一口流利正统的中文。他口中称呼的少爷,好像就是自己身旁的余寂。
“真是少爷啊?”江月对着身侧的余寂开着玩笑。
“乱叫的。”余寂向其轻招了招手,皱眉意在提醒他。
卡尔慢慢直起腰板,知晓这是余寂在提醒他直起腰来,少爷向来不喜欢他卑躬屈膝的样子。
看到手势,卡尔也是自觉地双手奉上了事先准备好的两杯咖啡。
“走,带你去看个好东西。”
余寂边接过咖啡,边拉着江月来到车前,两人半倚在车头处。
这边的卡尔悄然退下,退下前多看了几眼江月的背影。
这就是少爷的爱人吗?这次活动的主角?少爷的眼光向来不会有错,论气质也是个矜贵冷静的。
他终是放下了些心来。
已经月余没有联系上少爷,这段时间他每天都急得火烧眉头。
对于能联系上少爷这件事情,他本都不抱希望了,却没想到在这半夜少爷会一个急电打来,要求自己搜集最好最新鲜的玫瑰花送到这里。
做了那么多年的管家,卡尔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他最是知晓。
故而出于私心,他特意挑了个寓意好的红玫瑰品种,玫瑰花雨也是他妄自安排的。
但以上都是他的猜测才所为,现在亲眼所见,他应是没有做错。
想来庄园应该是真的要有新主人了。
想到这里,卡尔唇角露笑,静然指挥着剩余的工人将所有的玫瑰装车。
***
递给江月一杯茉莉拿铁,余寂轻伸指节抬起她的下巴给她指引方向:“看天上。”
“那是什么?”她好奇去看,唇边的那杯拿铁在看清的那刻渐渐落下。
他道:“那是…传说中的粉色大海。”
那是空中游动的绯色海浪,越出海面的粉色鲸鱼 ……
“好漂亮……”她轻叹着。
这次确是真心的。
他刚轻抿了口拿铁,齿间仍留着茉莉的花香,眼中是嘴角漾着笑容的江月,和…她眼底一整片的粉色大海。
“嗯,好漂亮。”
什么时候能亲眼看看呢?这句话随着空中海洋的流动落在江月的心中,没说。
她的心中所想轻易便被余寂读出,与她碰杯,“会的,我们会一起去的。”
他眼神微一低转,可或许他们早就一同去过了。
即便江月不是个对浪漫感冒的人,在这样浪漫的氛围之下还是不由自主地被影响。
她不再去看那空中的大海,而是转回脸来看向余寂,眸中笑意更甚:
“嗯,会的,我们会一起去的。”
只是,她已经不记得自己做出多少不会实现的承诺了,对凌岁穗是,对余寂也是。
这种愧疚感压在江月的心头。
“要我满足你一个愿望吗?”
“怎么突然要帮我满足愿望?”
“报酬。”
余寂有些恼,她最常说的就是报酬,讲故事要给报酬,帮忙也要给报酬,好似不愿意欠自己分毫。
等不到确切的回答,江月侧目问道:
“不想要?”
“当然想要。”
“那为什么不说?”
“嗯…”他微鼓着脸颊,“我想留着嘛。”
江月被这话可爱笑了,余寂总是这样,奶昔要留着,画要留着,现在连愿望也要留着。
“等我想到了,你再帮我实现。”
“好啊,依旧是仓鼠派大艺术家。”
江月笑弯了眼,知道他下一步的动作,先一步伸出小尾指:
“那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被预判到的余寂,很快眼中带笑反应过来,后一步勾上她的手指,拇指按下,继而又是一碰杯:
“嗯,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玫瑰已经全部装车完毕,卡尔不敢再打扰,只默默看着他们手指相交的浪漫场面,退在车后静待。
此番场景,竟使得他忍不住先抽泣起几声,五十好几的人了,还要掏出怀里的方巾擦去眼泪,刚耸耸肩想要与身边的人交流几句,才发现身侧空空。
他侧头一看,哦,琳达今天不在。
卡尔更加叹道可惜,这样美好的场景琳达竟然没看到。
两人一同照料余寂已经有28年,是真的看着余寂出生长大至今的。
这样的重要时刻,卡尔也不想琳达错过,于是录下这一视频发给琳达,配文道:
已经好久没有看到少爷笑得这么开心了。
发送完后,风带动起地面的玫瑰花瓣,吹落至他的鞋面,他低头看去,慢慢捡起那片玫瑰花瓣,放至在了前胸的口袋。
心中空落落的,好似是极度的喜悦过后感到的一阵空虚。
摸了摸胸前的口袋,那里鼓鼓的,哦…他差点忘了……
在思考片刻后,他将其塞进了一个地方。
***
江月看了眼时间也差不多了,后车已经被装满玫瑰,便问起余寂是不是该回去了。
“小鱼,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装完了?”
卡尔及时上前告知:“是的少爷,您的车装满了,剩下的我会安排其他车跟在少爷后面,一并送过去。”
江月委婉拒绝掉,卡尔看着年纪也不小了,总笑看着她,这么晚还跟在后面折腾,江月于心不忍。
还有就是弄得阵仗太大,要是让凌岁穗和周淮先察觉到了,就违背了她的初心。
“这一车够用了,小鱼我们走吧?”她拉着余寂上车,不忘与卡尔道别:
“现在太晚了,叔叔你们也早点回去休息。”
余寂与卡尔打上一个心照不宣的照面。
余寂: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了吗?
卡尔:少爷放心,都准备好了!我办事您放心。
余寂拉开驾驶座的车门,那里果然放着一捧包装好的花。
递给江月时,他的表情认真:
“送你的。”
她接过,察觉到一丝异常,“这是什么?玫瑰?”
“不,是蔷薇。”
余寂跟着解释:“这里唯一的一束红蔷薇。”
江月笑:“专门给我准备的?”
“嗯哼,不能光小凌有收到花,你没有收到花啊。”
“谢谢你,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他用余光去瞟,就等江月问这花的巧思所在。
这心思太过明显,江月如他愿道:“我记得。”凑近轻嗅了一下,笑回着:“蔷薇少女。”
“你一直记着我说的故事。”余寂表情微微动容,压着唇角的暗笑,“看来你记性还不算太差。”
“嗯,还行吧,像你一样,只会记有价值的东西。”
江月低头多看几眼的功夫,注意到了半埋在蔷薇花束中心的一个酒红色盒子。
她毫无戒备的打开,那是一枚闪闪发光的鸽子蛋,这突如其来的一闪,闪得她差点瞎掉。
挡眼呆道:“你这是……要求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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