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岁穗想起自己没有时间委屈，急忙分开，憋回了眼泪：“我妈来了。”
“嗯，看到了。”他顺势牵起凌岁穗的手，指向自己的穿搭，“只是可惜，我现在这副装扮好像不太适合见伯母。”
来的路上，周淮先已经数不清有多少人回头看他了，他料想自己一定会吓到凌母，却也想不到其他的办法。
因为逃避并非是他喜欢的处理问题的方式。
“但，还是见见吧。”
他其实可以做到不现身，直接掉头回去换掉这身衣服和妆容，但刚才看着凌岁穗接起电话被骂的时候，他无法做到袖手旁观地装听不见。
***
凌岁穗离开的几分钟里，江月和凌母并非相顾无言。
江月没选择在手机上发送消息，因为这样会有信息留存。
等凌母语气稍作平息后，她才轻声道：“阿姨，你违约了哦。”
对方眼神躲闪，有过一瞬间的不自然：“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江月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看得凌母浑身发麻，忍受不了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
“您说呢？”
“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嗯，只见过两面，是不太熟。不过，再见一面也许就熟了。”
“所以...”听着渐近的两道脚步声，江月留下一句：“老地方见，阿、姨。”最后俩个字带着些不明觉厉的威胁。
她换上笑容，对着并排回来的两人：“小周，你来了？”
周淮先点头：“嗯，过来接你们。”
经过凌岁穗的介绍，凌母知道了眼前这位非主流到根本看不清脸的人，就是她的便宜男朋友。
她本就不满，现在又出现了一个不会让任何父母满意的男朋友形象。
周淮先的第一印象算是踩了见未来丈母娘的所有雷点。
凌母是上上下下、不死心地不知道扫视了多少遍，嗯，没有反转，就是他，凌岁穗的男朋友。
这就是她口中的帅？！
当即脸色难看到不能再难看，但她心里现在装了事又是要面子的，在外人面前也只能忍着脾气。
早得知今天凌岁穗要和周淮先的父母见面吃饭，凌母本是不愿意去的，但现在迎面撞上了周淮先，她看来是非去不可了。
一并坐上车到饭店后，东西先放在车的后备箱，周淮先给秦听发过消息，等会到了会发消息让他下来接一下。
几人下车后，周淮先没想到是余寂先站在了饭店的门口等着。
他倚着墙单手玩着手机，另一只手揣在裤子口袋里，鼓鼓囊囊的。
似有心灵感应地抬头，撞上了四人中走在最后面江月的视线。
面色好了些，带上无声的笑：好久不见呢～
江月抬眼翻他一下：没有很久，只此一天而已。
抬颌示意身前的凌母：正事在这儿。
对此余寂笑意不减，离了借力的墙面，在周淮先走到面前后将口袋中的东西轻抛向他怀中。
“哝，卸妆湿巾，先去洗个脸，我带她们进去。”
早在知道周淮先来接的时候，江月就提前给余寂发了消息，让他准备好要用的东西。
“好，谢谢小余。”周淮先点头向凌母示意：“那阿姨，您先跟着我朋友进去，我去整理一下就回来。”
“是的阿姨，跟我来吧，我知道包厢在哪里。”
凌母冷淡地嗯了一声，对眼前的余寂也没放在心上，只觉也是个吊儿郎当的。
但跟在其身后，内心不由地嘀咕个不停：
该死的凌岁穗，什么眼光，就是这个也比那个好啊，这个至少帅呀！那小子到现在都不知道是长成个什么样子，都年代了，还有混的人啊？
江月不动声色地跟在最后面，却远远看到了转角处下来接应的秦听。
看来，假的是糊弄不过去了。
在上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江月脚下故意用力一歪地顺势坐下：“嘶。”
余寂最先发现她的动向改变 ，回头去扶她：“你怎么了？”
她的脚踝瞬间肿胀起来，看起来很严重，此刻带着痛苦的表情：“脚崴了。”
秦听也赶来，身为医生本来应该由他送江月去医院。
可江月却道，周淮先去卫生间卸妆，余寂与周淮先的父母并不相识，两家父母要是见面，还是秦听在场好一些。
后面余寂扶着江月上车，在转角的地方凌母没忍住地回了头：
她半搭着余寂的小臂，抬眼也在看自己，脸上哪里还有痛苦的神情。
凌母心下一震，所以此刻，只有自己知道，江月要去的是那个所谓的老地方。
***
余寂盯着她的伤口：“不疼了？”
可怎么可能不疼？答案自然是肯定的。
他只是对江月的这个做法很不认同，“如果想要脱身的话，我有很多种方法帮你。”
“没事啊。”
她轻抬那只受伤的腿，无所谓道：“我不需要你帮我，这样就可以解决。”
自顾自地扶着余寂往停车场的方向跳去，对自己的这个方法十分满意：“最直接有效，只是可惜，又是这条伤腿。”
“难道你这是在炫耀自己的手段高明？！”余寂看不下去，直接将她抱起：“我说过了，下次能不能先和我通个气？”
江月耸肩：“秦医生在，不这样你觉得我真的能骗过他吗？”
“那就不骗他，为什么要骗他呢？小秦医生会帮我们的。”
江月不想要秦听帮自己圆谎，好似有一种给自己收拾烂摊子的感觉。
“那是因为我一个人说谎，他就不用说谎。”
余寂：“......”
坐上车后，她道：“地址发给你了，把我送到这里就行，在那里分开就好，之后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处理。”
呵，好一个分开、自己的事，哪有把人用完就一脚踢开的，余寂语气不悦且果断：“先去医院。”
“最多半个小时，或者我打车。”
“随你。”余寂之后只字不言，直接一脚油门将她送到了最近的医院。
***
包厢安排在了五楼最大的那间，凌母推门而入的时候，包厢内的所有人都愣住。
牧希最先反应过来后，站了起来：“阿姨好。”
张扬和程越得到了眼神，这才想起来了。
这真是凌岁穗她妈！立刻一并地站了起来打起招呼。
等坐下后都不约而同地为周淮先捏了一把汗：他完了。
牧希？张扬？凌母这定睛一看，他们怎么都在。
她看过凌岁穗的毕业照，对这两个人印象最为深刻，也知其中渊源，毕竟她还拿这事儿戳过凌岁穗的肺管子。
下意识退后了一步，无比后悔地来这里吃饭了，这组的什么局？能同时把这几个人聚到一起吃饭。
现在纪娴也意识到了，这是准亲家母。
太过突然，她得确认一下：
“岁岁，这是？”
凌岁穗扶着门，跟在凌母的身后：“阿姨，这是我妈妈，她今天临时过来找我，不知道我们今天一起吃饭的事情。”
“没事。”周逸春让出主座，向凌母伸手正式介绍：“您好，我们是周淮先的父母亲，初次见面照顾不周，您先入座。”
凌母刚进门的时候就不动声色观察了一下，包厢内装潢豪华，现在看来周淮先的父母着装和言辞也算得体，是她目前唯一开始满意的地方。
“您好，您好。”凌母与两人分别回握，带着笑也不想丢了面子：“不用不用，我坐哪里都可以。”
几番推辞之下，凌母最后还是坐在了主座，身边挨着的是纪娴。
看了几眼，越想越不明白，父母亲长得这么标致，怎么生出来的儿子...奇奇怪怪的。
菜本就上齐了，怕怠慢凌母，没等周淮先回来，众人先开了席。
凌母谁也不熟，更是看了凌岁穗就恼火，现在一句话也不想和她说，放不开地吃了几口后，包厢中途门开了一次她也没在意。
又和纪娴聊了几句没营养恭维的话，凌母吃口菜随便一瞥的功夫，瞥见有人在往左手边凌岁穗的盘子里夹菜。
嗯？除了离开的江月，这在座的还有女生吗？凌母想不通在这个场合之下，有谁能正大光明地给凌岁穗夹菜。
这下想起江月，心中又是堵了一瞬，她没忍住地皱着眉，刚要不满给凌岁穗一个眼神，与夹菜的那人对上了脸。
啊嘞？帅哥你谁啊？
这人额前发尾湿润微微带着水汽，穿着一身贴身合适的高定西装，气质不凡，坐姿挺拔。
此人正是周淮先，只不过凌母并未认出来。
早在卫生间卸完妆后，服务员便送来了一套衣服，问清后知道是余寂安排好的，而刚才进门的时候，长辈们正在聊天，周淮先也不好打断。
现在接受到视线后立刻放下筷子，坐直身子再次打了招呼：“阿姨好。”
“呃...你是？”
纪娴也放下筷子介绍：“这是我儿子，周淮先，不是说刚才见过面了吗？”
她是真忘了，周淮先今早化完妆的样子，一眼其实连她这个亲妈都认不出来的。
“哦~”凌母恍然：“是他呀。”
她张大了嘴巴更加想不明白，好好的一张周正帅气的脸为什么要把自己搞成那个样子。
迟疑着开口：“为什么....”
知道对方想问的是什么，纪娴一时卡住，在想什么样的说辞比较合理，毕竟凌岁穗也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愿望。
想着一人做事一人当，一边的凌岁穗弱弱地举起手承认：“我...干的。”
“你？！”凌母按下她的手，差点就要揪起凌岁穗的耳朵，咬着牙忍住了：“你糟践人家干什么？！”
凌岁穗哑然：“糟…糟践？”哪有亲妈这么用词的。
凌母觉得这下真是丢脸丢到家了，当着别人父母的面，这样没轻没重，不是让人家笑话自己教女无方吗？
凌母重重叹了一口气，给了凌岁穗一个眼刀：回去再收拾你。
周淮先帮忙解围：“我自愿的，尝试一下新的风格也很不错。”
凌母能不了解自家孩子吗？摆了摆手装作无谓道：“行..行行，你们开心就好。”
饭桌上的闲话聊完，正事也是要谈的。
除了两家的长辈之外，所有小辈们被安排去了顶楼的茶馆里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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