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楼是专设给客人休息的露天茶馆，分为多个单独的隔间。
合伙人自然给他们留了个观光景色最好的位置，可凌岁穗哪里还有兴致。
默念着：她好像真完蛋了……
半瘫在双人摇篮里休息，周淮先安慰了几句后和她一同躺下，片刻之后也陷入了迷茫。
同样默念着：好像完蛋的不止她一个……自己也完蛋了。
他想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第一次见丈母娘的场景了。
可以说是一次的外向换来了一辈子的自闭的典型案例。
“这个地方还挺好看的，阿姨眼光不错，很会入股。”
牧希端来一套茶盏，坐在对面，还有闲情赏花，却没人能回应他。
“别愁了，谈婚论嫁是两家长辈的事情，和你们没关系。”
“嗯？”凌岁穗抬起头看了眼是谁，看完又躺回去，毫无生气着：“你好像很有经验的样子。”
“你看起来不信我？”
“嗯，不相信。”
“那你们俩怎么现在会和我一样？”牧希笑了声，抬起一口暖茶入喉。
凌岁穗不解：“哪样？”
“一样出现在这里，连旁听的资格都没有。”
凌岁穗：“……”
周淮先：“……”
他说的好像还真对。
“不，应该是……我们。”程越揽着张扬入场，手上多了两份果盘。
“你们俩吃点水果吧，刚才都没吃几口。”
周淮先还坐起身道了声谢，可凌岁穗动也不想动：“可是我吃不下。”
看周淮先这次也发愁，应该是当局者迷，牧希随即给了建议：“你确定不趁正好有个空档，去买点礼物送给你未来丈母娘？”
周淮先这才眼睛一亮，来之前他们给凌岁穗准备了礼物，不知道凌母会来，的确没给凌母准备礼品。
摸到了口袋的钥匙，周淮先准备动身：“我太紧张，没想到这层，我现在去。”
牧希继续提醒：“你确定不带着凌岁穗一起去？你知道她妈妈喜欢什么吗？”
牧希救了两人的大命，魂给召回了几魄。
两人一走，程越和张扬举起大拇指：“大气啊。”
“我小气。”牧希偏头赏着景色，否认：“你们不是看到了？吃饭的时候我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
既然两家人已经吃了饭算是正式见面，纪娴顺势解释了网上的照片，为表示他们愿意负责，提了句订婚的事情。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凌母便有些炸了，也不再掩饰，直接说出自己给凌岁穗相亲的事情，也和那家人吃过了饭。
没了其他人在场，凌母直言不讳其对周淮先并不满意，将之前相亲对象的好条件和自认为的与凌岁穗的适配程度也说明了一遍。
既然都说到这个份子上，一不做二不休的她也将想让乔文俊和凌岁穗年底就订婚的想法也一并说出。
了解完所有事情后，纪娴与周逸春一时无言，事情比他们想象的有点儿复杂，本以为水到渠成的事情，却没想到难过的是凌母这一关。
考虑再三，由周逸春出声：“我们很满意岁岁，也觉得感情是小孩子们自己的事情，我们不太能去干预。
作为父母，我们能做到的是在物质方面提供一些帮助，所以您提的要求，我们都可以满足，没有上限。”
纪娴此时也断言：“不会比那位相亲对象差，这点信心我们是有的。”
“这个先不谈。”凌母有些不耐烦了，并不觉得他们能和乔家一样拿出来五百万和市中心的几套房作为彩礼，更何况她要的是乔文俊家生意上的往来和人脉资源。
这一点她不想让步，在给出要再考虑的答案后，眼看着要不欢而散，手机振动了一下，正好打断了凌母接下来可能不太好听的话。
她低头看了一眼，是江月发来的定位消息，心虚地将手机拿到桌子下。
从正在输入中的字样里，江月知道凌母看到了消息，她接着发来一张照片，协议人那一栏填的是凌母的名字，随即便被撤回。
凌母按灭屏幕，带着些许心慌：“失陪一下，今天的饭局就到这里吧，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等我们回去后找机会再谈谈。”
***
来到指定地点的咖啡厅里，江月翘着二郎腿，不是不礼貌，白色的绷带昭示着是数个小时前的自食其果。
对此她认了，漫不经心地轻晃脚背，对上姗姗来迟的凌母的视线：
“阿姨，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能不来吗？”凌母没好气地坐下，浅喝了一口座位前的咖啡，“再不来不是就要起诉我了吗？”
“这取决于阿姨你的做法，毕竟一念之差，差别很大。”
“我什么做法？凌岁穗要和谁结婚难道我都没有权力决定吗？”
江月漠然纠正她：“是参考意见，不是决定意见。”
“我是她妈！”
“哦，又不是我妈。”她手肘撑起沙发靠背继续道：“除她自己意见外，我们都只是参考，毫无例外。”
“嘁，你个小姑娘又有什么权力去管我？今天竟然还威胁我，让我过来？”
“巧了，法律给的权力。”江月翩翩然拿出一纸合同将其推至两人之间的桌子上，扫她一眼：
“阿姨不想遵守也可以，把我给您的两百万还回来。”
“我！”凌母顿时哑住，又扬声道：“没有！”
她现在哪里还有那两百万，几个月钱乔家的资金链出问题后，那钱早就给了乔家那个无底洞填补去了。
“哦～阿姨没有还这么理直气壮的吗？”江月笑她：“所以阿姨你要明白，不是我威胁你，是你既要有要。”
“我既要有要？我是凌岁穗的妈妈，我难道来见她一眼都不行吗？我是签了协议，可协议上又没说过我不能和凌岁穗见面。”
江月一摊手：“没有不让你们见面啊，我今天没有阻止你们吧？”
“那不就行了！”凌母顿时有了气势，以为自己占了上风，“你现在找我是什么意思呢？还阻止我？你又是什么身份来阻止我？轮得到你阻止吗？”
她跟个炮仗一样地轰炸了几分钟，中途没有停歇过，江月喝着咖啡，静静地看她表演。
等她累了，也歇下来喝上几口咖啡，还在吐槽：“这什么咖啡啊，难喝的要死。”
“特意点的美式，让您也吃点苦头啊。”
而江月不同，她不爱喝美式，依旧给自己点的茉莉拿铁。
“嗯？”凌母以为自己听错了，反应过来后刻薄地嗤了一声，低咒：“真是没家教，也不知道有妈教没。”
最后扬起下巴，不耐烦着：“我和你没话要说的。”
凌母作势便要走，却又只言片语便被江月给留下。
“阿姨啊，我给了你充足的一个小时时间过来。”她将按亮的手机反转过来，提醒凌母看时间：
“请问现在是几点？”
“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答应你要过来了？”
“是不是和周淮先的爸妈寒暄了不少？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江月边说着视线已下移到自己的脚上，微叹着起，带起些惋惜：
“可是阿姨我很着急，为了能早点和您碰上面，我可是牺牲了自己的一条腿啊。”
“你..崴腿和我有什么关系啊，活该。”凌母好不容易稳住声色，这才收起脸上的心虚：
“我…我现在能来也是看在你和凌岁穗是多年的好朋友的份子上，是给了你面子好吗？”
“可是阿姨，我等了你很久。”
“所以呢？”江月这几次的答非所问让凌母莫名烦躁：“你到底在说什么？！奇奇怪怪的。不会说话，回去让你妈教教你怎么说话。”
话音一落，江月已神色骤冷：“哦。”
“你哦什么？！”
“哦。因为我发现，好好和你说话没用，我不是凌岁穗，你这招撒泼打滚对我没用。”
“你说谁撒泼打滚？”
江月烦了这样的拐弯抹角，直言：“你。”
她现在不知为何头疼的厉害，没工夫和她掰扯，掌心抵着额头道：“不用说这些废话，直接说正事。”
翻开文件下的另一份合约：“新的合约。”
“我不签。”
江月早就料到，冷笑着点出其中缘由：“以为榜上了乔家，以为他们经过几个月再次起死回生了？”
“你怎么知道？”
“阿姨先别管我怎么知道，我就是想告诉你，乔家不是什么好人，所以报应都在后面。而且我现在啊，发现比起一招制敌，慢慢折磨更让人畅快。”
“谁信你的鬼话。”
“没关系啊。”江月后面的语气平静：“我其实不太需要你的相信，只是对你这段时间做的事情感到无语。我不懂为什么要为了一个死乔文俊，能亲手为他提供岁岁那些莫须有的黑料，网上那些水军不是你们的杰作吗？你是她亲妈，这样对她，你不恶心吗？”
这档子事都能被对方知道，她脸上立刻火辣辣的，吼道：“我那是想要让凌岁穗回到我身边！回来和我一起过上好日子，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执迷不悟的从始至终都是你，被蒙在鼓里的从始至终也是你。”
“你根本就不懂！”
江月的话凌母其实压根听不进去，做那些事情的时候，她当然在心痛，可是乔文俊答应过她，只要凌岁穗能够回来，他们立刻就能结婚，乔氏的股份也会立刻转到凌岁穗的名下，到时候乔氏里都会有他们的名字。
“我不懂？不懂你要将凌岁穗锁在你身边一辈子吗？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我都说了，钱我可以给你，只要你不干涉岁岁的恋爱。”
凌母眼神坚定：“我就是要让她一直在我身边，让我看着！那是我女儿！我现在是答应了你不干涉她的恋爱，但谈恋爱嘛，小打小闹地玩玩算了，我要干涉的是她的婚姻。”
一语言闭，空气安静了下来，江月静静地看着对方，对这番理论感到可笑。
而悠哉悠哉地，凌母环抱着双臂，最后得出结论：“所以我才没有违约。”
“你…”盯着看了一秒，江月蓦然推翻她，语气淡然：
“违约了。”
凌母被这语气气到，猛地拍上桌子，瓷碗碰撞发出刺耳的声音：
“就算我违约了，等凌岁穗和文俊结婚了，这两百万随时都可以给你，对乔家而言不过是个小数目。”
“乔家不会翻身。”刺耳的声音刺激让江月情绪强烈了些，抬眸斩钉截铁道：
“永远都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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