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视线与语气太过笃定,迫使凌母靠回沙发背,偏头躲开对方的视线,环抱着双臂呈现一种自我保护的姿势。
留下一句无力的:
“我不相信。”
任谁看都知道,她已经动摇了,可何况眼前的是江月。
江月现在没了精力与她辩驳:“我不想聊这个,证据在这,等你回去自己慢慢看。”
凌母依旧保持偏头的动作,好似她不看,这证据便没有。
江月更是不在乎地微一耸肩:“当然你也可以给乔文俊看啊,让他提前知道自己的死期,也行,挺好的。不过阿姨应该也没那么傻,看完之后就知道要站在哪边了。”
听到这凌母才有了些反应,那双眼睛留在对方那所谓的证据上转,厚厚一沓,全是在对乔氏背后肮脏交易书写出的罪证。
她内心也在挣扎,乔文俊始终只是和她做的口头交易,万一...
利益至上这四个字在她心中转动,归根结底,她还是希望凌岁穗能过好。
她的人生观里,只要谁有钱,凌岁穗就能过好。
而要是乔氏真的像江月所说的那样最终会倒台,她还要权衡一下周淮先的父母能给出什么样的条件,保证凌岁穗后半辈子的衣食无忧。
“五百万。”江月抽出原本放在上衣口袋的银行卡,她早就料到了今天会派得上用场。
想起几小时前的对话,她嘴角一勾地释怀而笑,真就当是做慈善吧。
可这笑意在此刻的凌母眼中明显是不怀好意,让她又再次犹豫了片刻。
“密码依旧是岁岁的生日。”江月将银行卡静静放在自己面前的桌子上,并不着急推过去:“加将你们家公司从乔家摘出来,明哲保身。”
没有给予对方太多的考虑时间,食指指尖敲击在卡身:“签还是不签?”
凌母眼神闪过光亮:“这张卡里……真的有五百万吗?!”
“嗯,五百万。”
五百万..五百万足够他们这个小公司支撑很久了,但要是继续和乔氏合作,这五百万也要搭进去入股,届时她能偷偷给凌岁穗留下的东西也不多了。
“我签。”她轻车熟路地抽走那张银行卡。
这举动令江月不由笑问:“那合同还要看吗?要看的话,我可以等你。”
凌母思绪很乱,尤其在时刻需要接受对面江月的视线审视,她现在最想要的是结束和江月的对话,自己好好整理一下。
立刻回答着:“不用等我,我不看了,我现在就签。”
将所有的合同和文件移到面前后,她继续道:“还有,其他的我自己后面会考虑,你先走吧。”
“好,不打扰您,签完我就走。”
知道对方不想看见自己了,江月直接递上笔:“最后呢,除了你和乔家一起合作搞岁岁的这件事情,还有就是我们之间的协议我希望岁岁也永远不会知道。”
善意提醒:“这样阿姨、您、在她心目中的形象还能好些。”
“管好你自己,要怎么说话,还不用你来教我。”她刚落下名字的第一笔顿住,仍带着对江月的敌意。
“好,不用我教。”江月举手投降,随即指尖轻点在那一行:
“但这点我这次已经在协议里列出来了,属于保密协议,毕竟现在阿姨你在我这里的诚信度不太高。”
又指了指凌母手边的文件,见目的已经达成的她笑得灿烂:“不过我相信在你看完这些东西的时候,应该能提高些。”
“行,我签完了。”凌母这是迫不及待地想赶她走。
确认后江月拿走自己的那份,抄起拐杖站起与她挥手告别,“好,谢谢阿姨,阿姨再见。”
“哼,希望你是真心的。”
凌母盯着江月杵着拐离开的背影气到发笑,刚才和她聊天的时候也不见得多有礼貌,现在谈完要走了,倒是假模假样地懂礼貌了起来。
而江月走后,凌母收起盛气凌人的样子独自发呆了许久,才鼓起勇气翻开那沓文件,因为她总有一种预感,自己的世界即将被颠覆。
结果不出她所料。
里面一笔一笔地列出了乔氏这些年做的事情,以及间接地背上了多少条数不清的人命,直到现在凌母终于发现乔文俊说的那些都是骗她的,乔氏只是想随口吞并他们,吃到渣都不剩。
要不是因为凌岁穗,乔氏根本不会把他们放在眼里,而这样的相似案例,文件中比比皆是。
乔氏现在就是一个空壳、一只苟延残喘的败家之犬,她终于明白了乔文俊到底是一个多么可怕的人。
此外,她……好像真的误会了江月,那孩子是真的从始至终都在为凌岁穗考虑。
凌母在座位上坐了许久,又发现无目的地得可去,等她就这样浑浑噩噩地重新回到中午聚餐时的饭店时,才发现周淮先的父母还在等她回来。
纪娴让她坐下,递上一杯茶,“事情进展还顺利吗?”
她听凌岁穗说凌母家的公司最近正是关键期,她没敢让凌岁穗发消息催,一并在顶楼的茶亭里休息等待凌母回来。
“挺顺利的,都解决完了。”
凌母苦笑着说完环顾一周,没有发现江月的身影,竟然松了一口气。
纪娴拍拍她的手背:“那就好,那如果哪里需要我们帮忙的话,您一定要说。”
“好,谢谢。”
纪娴夫妇就像是忘了中午那时的不欢而散,与凌母浅聊了几句家常。
故而在凌母看来,周淮先父母的关心和体贴意外地让自己从这一下午的煎熬中体会到了些许温暖。
纪娴看凌母的脸色比中午吃饭时要好上许多,看准时机让周淮先把下午买的礼品送出去,想着还能挽回些周淮先在对方心中的形象。
凌母心不在焉地收下,最后一口热茶入胃时,已经做好了决定。
依旧让周淮先和凌岁穗出去,她要单独和周父周母聊一聊。
待门关上,纪娴道:“小凌妈妈,是中午的事情考虑好了吗?”
“嗯,考虑好了。”
“那能问一下您现在对这两孩子在一起是什么想法吗?”
乔文俊是靠不上了,她只能先抓住周淮先,当下害怕自己提的要求把对方吓退,凌母本意是想先试试底:
“我先问一个问题,彩礼你们家最多可以给多少?”
纪娴与周逸春相视一眼,这个问题他们下午时单独讨论过,对家都能给五百万,他们更是不能比这少。
“一千万?”周逸春还担心对方不满意,继续道:“外加北京内环的三套房可以直接写岁岁的名字。”
“呵,你们是在开玩笑吗?”
凌母觉得对方是在逗自己玩,这种条件的家庭能看上凌岁穗?根本没有当一回事儿地去听。
“别说这些不切实际的。”
“呃……这是少了?”
纪娴斟酌着:“怪我们,我们也是第一次没什么经验,不知道说多少合适,那彩礼要多少您定也可以。而且婚后岁岁喜欢哪个城市,我们可以再送一套房子。”
周逸春也道:“对了,我中午时记得您说您看好的那位小伙子会送您上海一套房,我们也可以做到,毕竟您把岁岁养的这么好,真的很辛苦。”
“呃……”凌母的笑容止住了,他们你来我往的你一句我一句,自己就算是傻子,也能意识到这两人真的不是在给她画大饼。
“你们没在开玩笑?”
纪娴道:“当然没有。”
凌母现在是真愣在原地了,谁叫中午时她根本没有心情打听对方的家庭情况。
现在恍然大悟,周淮先家的条件好像真的出乎意料的好。
纪娴一看有戏,乘势追击:“下午的时候我和逸春讨论过了,我们的所有资产和房产全部婚后都是他们俩的共同财产。”
“是这样的,我们就淮先这么一个孩子。”只是奈何周逸春一时之间也找不出自家的房产证明,只能口头上向凌母好好地介绍他们家的情况。
一顿漫长的交代家底过后……
凌母沉思后道:“如果你们说的都是真的话,那我无话可说,我同意他们在一起。”
***
凌母聊完出来的时候,拒绝了纪娴让其留宿几天的请求,也没让周淮先开车送她。
路边随机拦了一辆车,凌母只让凌岁穗下楼陪同送她。
凌岁穗把着车窗,“妈,你..今天和周淮先他爸妈到底聊了什么呀?”
“能聊什么?”她依旧连个正脸都不想给凌岁穗,还生着她的气:“聊彩礼呗。”
凌岁穗泄了气:“彩礼彩礼,又是彩礼,你要了多少?”
“我要了五百万,行不行!”
“五百万!妈!你真敢要啊,你上次还说只要三百万,别说周淮先了,这五百万我都不知道要赚多少年才能赚到。”
“我管你啊。”凌母故意和她对着干:“哼,我还要了北京内环的房子!”
凌岁穗嘴都能撅出两里地了,不满:“你这不是为难别人吗?明明我们家那里彩礼一般都只要二十万。”
“为难?”凌母怒斥她一眼,没好气地道:“还没嫁人就知道心疼别人了是吧?真是够让人寒心的。”
“不是寒不寒心的问题,是说真的,根据实际情况而言啊。”
她嘟囔着:“你不就是不喜欢周淮先,还是想逼我和乔文俊在一起嘛。”
凌母没说话,凌岁穗还以为对方是默认了,“反正我就是要和周淮先在一起,你不能把我们俩分开。”
“知道了。”
说罢车内的人重重呼出一口气来,“我同意了,不逼你和乔文俊在一起了,年底回来一趟,商量订婚的事情。”
“真的?那彩礼呢?”
“也不要了。”
“啊?可是我不是..”
“行了,不用说了。”凌母不耐烦地打断她,“彩礼...彩礼反正你就当有人替你给过了。”她说完就摆摆手,让司机开车:“走吧师傅,去机场。”
“妈,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别生气,我真不是让你不要的意思。”凌岁穗还想问,拍着玻璃窗追着走了几步,车子还是直接毫不留情地开走了。
立刻给凌母发了消息追问,对方就跟看不见一样一概不回。
回去又找了纪娴验证凌母的说辞,她妈向来喜欢夸张,以此来吓她就范,在她看来还是前面说的那句要了五百万彩礼比较可信。
纪娴却告诉她,凌母在聊天的最后真的什么也没有要,前面讨论了那么多,聊得好好的,被她最后临走前的一句不要了全部给推翻。
“可是她说,彩礼有人给我了,我以为……”
“但不管你妈妈要不要,彩礼我们都是要给的。”
纪娴安慰:“或许你妈妈只是想要知道,如果你和淮先结婚之后你会不会过得好,等她知道后,其他的也就不重要了吧,所以你妈妈还是很爱你的。”
“可是..这种爱,我这段时间来,一直都无法理解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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