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加福尼尼的生意谈得意外顺利,南林准备了两手合同,哪怕价格高一点也要把可可尼斯海的石油权完整买下,出乎意料,价格比他预设的还要低。
杜恩比改了合同送过来,合同签完,南林请他和太太去用午餐,加福尼尼摆摆手,“中午约了索克洛家的。”
南林表示理解。
加福尼尼送他出门,关门的间隙,他悄悄凑到南林身边,“昨天的画房不错,你的教授谢皮逊也很感兴趣,有机会我们三个人一起去?”
南林压下惊悚,露出得体的微笑:“有机会。”
“画房是什么?”刚坐上车,杜恩比迫不及待地问。尽管加福尼尼说得很小声,他还是听见了。不是刻意偷听,是他很关注南林的一举一动。
“少打听。”可可尼斯海的石油权是立在南林心中的一块碑,这块里程碑终于稳稳坐下,他就是一根紧绷的弦被松了下来,倒一杯贵腐甜酒,两条长腿往前一搭,很散漫地靠着。
他心情好的时候喜欢喝这种甜口酒。
杜恩比打开雪茄盒又弹了回去,南林只有压力大才会抽雪茄。
南林瞥了眼,那躺在保温盒里摆放平整的细雪茄让他想起昨晚那个人。华利圣登城那么大,芭芘卡斯都能遇见,真是走狗屎运……他拍拍杜恩比,“你先回去,我去趟教堂。”
“有这么信仰吗?”杜恩比不信他,南林从不是虔诚的信教徒,只是做给城里另外四家看的。
温和的信教徒是他的表象,是卡陀梅罗为了顺利退出华利圣登城而挂上的和平面具。
“有段时间没去了。”南林让司机放下后视镜,整理头发,整理领带。
“才三天……”杜恩比古怪地打量他,“你知道你现在这样子像什么吗?”
“像什么?”南林随口顺着他问。
“去恋爱的小子,芭芘谈恋爱就是你这样,对,当年你谈恋爱也是这样。”杜恩比揪起眉头,“你这么多年不找女朋友,是忘不掉初恋?”
“初恋?我有谈过?”南林恍然大悟,“哦!忘记了,长什么样?叫什么名?”
杜恩比看神经病一样看他。
南林自顾自地说:“好像想起来了,刚牵了个手就结束了。对了,你回去找人把家里的车都装个镜子,后视镜有点小,每回照起来费劲。”挑挑拣拣一瓶香水,往身上喷了喷,脖子喷喷,胸膛喷喷,袖口喷喷,腰侧喷喷,腿和脚也没放过。
车里登时一股浓郁的甜香味,熏得杜恩比想吐。
“好了,你在这个路口下吧。”
“……”杜恩比就这样被无情撵下了车。
凯迪拉克驶向大教堂,离大教堂还有三条街,南林就坐不住地靠在车窗边东张西望找人。
花看见了不少,人也看见了不少,就是没看见想找的那个人。
他在大教堂坐了一个小时,再出来,人还是那么多,阳光还是那么足,华利圣登城的花还是那么香,那个天使般的少年仍旧生在梦里,没跑出来让他不知廉耻地窥上一窥。
怎么芭芘卡斯遇人就那么顺利,他想见个人就磕磕绊绊跟鬼打墙似的?
南林一脚踹在芭芘的床上,蹬着床沿使劲抖,“醒来,给我起来!”
“操!你他妈有病啊!”芭芘烦躁地抓起枕头就砸,南林偏头躲开,“几点了还睡,生意都谈好几桩了!”
“你他妈真有病!”芭芘坐起来,凶狠地瞪住他,“你叫我起来最好是有事。”
南林放下腿,往后靠在立柜上,右腿搭着左腿,跟他说:“加福尼尼晚上七点的航班,你去送他们。我给加福尼尼准备了伴手礼,你去给他太太挑点礼物。索克洛家的玛塔尔会亲自送人,帮我好好看看他那张脸,一定精彩得像表演哑剧。”他有些邪恶地笑了一下。
芭芘真心觉得他弟弟疯了,扯起被子往头上一盖、一躺、两腿一蹬,“不去。要看自己去看。”
“玛塔尔在场,我再去,那就不是生意伙伴,是两条殷勤的狗。你是大明星,又是卡陀梅罗家的人,你去既代表卡陀梅罗家的诚意,也代表你对加福尼尼太太的爱。”
“锤子爱。”
“真不去啊?我准备送你一个礼物呢。”
芭芘卡斯语气坚定:“不去。”身体一翻,来个平躺,在床上当死人。颇有种死也不去的硬气。
南林好遗憾:“原本打算帮你约那个叫阿青的……”
死人芭芘登时变身刚下油锅的鱼,拼了命地腾起来,被子往地上一扔,怀疑自己蒙住耳朵听错了,“谁?”
“阿青啊。”
“你知道他住哪?”
“知道啊。索克洛家的嘛,不住东边庄园就住西边庄园……”
“帮我约!送机的事,我给你办得漂漂亮亮!”他跳下床,给他弟一个恶狠狠的友好的拥抱,抱不过一秒,嫌弃地捂住鼻子滚回床上,“你他妈掉香水桶了?”
南林低头吸了一口,在车上心情澎湃没觉得,结果人没见着,又看见芭芘这个鬼样子,顿时觉得是几分恶心,堵心,糟心。
他脱了外套扔芭芘床上,“人约出来,只能吃饭,别给我东带西带,要是让我听到点风声,腿给你折了。”他解着衬衫回主楼。
“给我把法国餐厅包了!”芭芘拎起他的外套就朝他背上砸,手劲凶狠,语气却轻柔柔,“跟阿青说,明晚六点,我在餐厅等他。”
“……”南林很意外地学到了一招没有用武之地的泡男技术。
芭芘卡斯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开车转遍华利圣登城所有花圃。
春天的鲜花很多,五颜六色,姹紫嫣红,要什么有什么,置身花圃犹如走进童话世界。可芭芘卡斯瞧着那些花,想起阿青,总觉得这些花都失了色,变得黯淡无光。
但该有的仪式感不能少,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约会。
红玫瑰太俗,蓝玫瑰配不上。挑来选去,预定了所有的桃香玫瑰。桃粉是阿青的唇,紧致的形是阿青的稚嫩,未绽放的白是阿青的肌肤,浓郁的果味和天竺葵香是阿青迷人的味道。
他闻着桃粉的花香,就像闻到了阿青身上令人沉醉的香味。
他醉醺醺去法国餐厅晃了一圈,在心中大致筹划一圈,再慢悠悠买个礼物去机场蹲人。
如南林所料,玛塔尔带人亲自送加福尼尼,一行人浩浩荡荡进来,玛塔尔和加福尼尼彼此寒暄着。加福尼尼太太把手提包往手腕里一挎,抬眼扫到芭芘卡斯,目露惊喜:“芭芘!”
芭芘卡斯绅士地和她拥抱问好,从背后变魔法似地变出一捧红玫瑰送给她。
加福尼尼太太捂住嘴,瞪大眼,羞涩得像个少女,然后尖叫一声,将芭芘抱住。
红玫瑰上漂亮地蜿着一条天鹅颈水晶项链,芭芘风度翩翩地在加福尼尼太太手背落下一吻:“你就是芭芘心中最优雅的天鹅。”
加福尼尼太太惊喜得快要晕厥,受宠若惊地张着嘴大口呼吸,最后捧着滚烫的脸颊把玫瑰花抱在怀里。
芭芘卡斯又为加福尼尼先生送上伴手礼,“祝您旅途愉快。”
加福尼尼和他拥抱,拍了拍他的背,“替我向卡陀梅罗的家长南林致谢,欢迎他到加州做客。”
这是正式承认了南林的地位,芭芘卡斯笑得春风得意,斜着眼睛去瞥玛塔尔。玛塔尔到底是只快40年的老虎了,不为所动,面上挂着温和的笑,但盯向芭芘卡斯的眼睛深邃得像要吃人的漩涡。
送走加福尼尼一行人。玛塔尔转身就走。芭芘卡斯也是个有气性的人,懒得搭理他,但一想阿青是索克洛家的人,还是扬起笑脸说了一句:“玛塔尔先生慢走啊!”
不说还好,一说,玛塔尔的脸色就有点刹不住。他扭头盯了芭芘卡斯一眼,很难琢磨这个油腔滑调、龌里龌龊的男人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阿一喜欢。
玛塔尔寒着脸坐上轿车,“文件什么时候下来?”
“礼拜一。”汤普塞抹着方向盘掉头,“调令一下来,我们的人就上位接手拉德堡那批酒。卡陀梅罗家会损失一笔。”
“卡陀梅罗……”玛塔尔笑了,“这次还得感谢他。”
“他怎么就收手不要石油了?不像卡陀梅罗家的风格。”
“卡陀梅罗家已经换家长了,这是新家长,手段还不行。”玛塔尔笑着,“他刚上位,手里资金不多,加福尼尼要价又高。他父亲给他留了人也敌不过他家个个都是口狮子,卡陀梅罗屹立400年不倒,谁愿意让这小子捡现成上位?他正在卖运输道路回笼资金。”
“没听到风声。”汤普塞皱眉。
“杜恩比带人在宴会上找帕安家谈的,帕安家想压价,卡陀梅罗不松口,两家这场拉锯战能耗一段时间。”
说到这里,他也有点烦了,加福尼尼的要价太高,比他预设的高了两成,除了卡陀梅罗,还有另外三家虎视眈眈,他不得不咬牙签了这个价。
签完合同,加福尼尼和他握手,拍着他的手臂笑:“南林说你是个爽快人,果然爽快!”
乍然想起,有种吃了苍蝇的恶心感。
他索克洛家,用钱光明正大谈下来的生意,到了加福尼尼嘴里,就像是南林让给他的。
他闭上眼,厌烦地仰靠着。
汤普塞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阿一那件事……”
玛塔尔猝然睁开眼睛。
汤普塞继续说:“当时卢新离开了,芭芘恰好和加福尼尼的太太在那边吃饭,看见了,就带走了。这事怪不得阿一,他当时已经醉了,应该是把芭芘当成了卢新。”
出于私心,汤普塞还想说两句,帮阿一说说情。他瞥向后视镜,玛塔尔没什么表情,只是看着窗外。
汽车开过一丛丛花圃,斑斓鲜花盛放,玛塔尔想起芭芘送给加福尼尼太太的那捧红玫瑰。
他难以置信一捧简单廉价的花就能让人兴奋成那样。
“停下。”
轿车停在花圃外,玛塔尔独自走进花圃。
半个小时后,他捧着一束雪山百合出来。
洁白的花瓣在路灯下泛着莹莹雪光,是比水还纯净的颜色。
纯洁的爱。
玛塔尔第一次在外面露出了柔和的笑意,眼睛都是温软的,他把花轻柔地放在腿上,“走吧,回庄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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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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