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乞巧妙女
阵法的催动耗养镇子的晃动,东西街市上路边的百家铺子掀摊四起,李家和端木家的巡逻兵镇不住场地,卷起袖子丢下人奔涌消散而去,长街上掀翻的铺子倒在地上挡住去路,整个镇子乌泱泱的气象再现。夜间的巡逻兵钻进新祠堂内,躲在灵位的柜子之中。
城外的流民和难民困在城门外难以动身,守城的防兵调回本家,不过是李家和端木家的护从,挑了几个身强体健的人去充兵。守护城门的护兵与本家之内的护从兵力悬殊。城门外流言四起,蜚语叠加而来,护城兵搁置住城门,通往城中的四门皆数封死。
城内亦是如此,白榆镇的百姓急于逃窜,街道上杂物堆置,踩碎的物件铺满地。出锅的热乎食物连笼带盖掀倒在地,上面踩着几串脚印。店家忙于逃窜,掏出装钱的盒子塞进裤子之中,不经意间一枚铜钱和些许碎银掉落在外面。
蹲守已久的街乞丐逮住时机一哄而上,围住那店家捶打乱踢,路上的行人裹好钱袋子逃命去了。街市一角的云良阁逃窜品良和下人也是不少,自楚家两兄弟携手奔走之后,繁盛的云良阁逐渐没落,昔日的品良更是不愿出身。
二品良忙于逃命,盘发上的簪子乱插横带,珠串上的首饰散落一地。众人围攻主家讨要钱财,二品良转回身去捞起首饰,头也不回拐弯入了胡同小巷。
柩花香胭脂铺子之中同样是此等景象,白三留有一命慌忙逃窜回铺子内,花牌郎蜷缩在后院战兢委身,诺白院子焚烧的迹象还未散去。黑焦的木条挂在悬梁之上,支撑屋内的柱子断了一根,屋面向斜方塌陷而断。白爷喘留一条命躲进铺子内,茶碗还未端起,腰身便发觉疼感,留驻在此地的仙家弟子将其围攻,踹他腰身的人正是雾寒宵。
寒宵带着茱萸入了续青界的地界,车子落到扶海堰落脚,碰到了在驿站内的风公子。而后他将人留给公子,此后召集昔日兄弟折回白榆镇地界。
白榆镇的官路在玄夜入阳之时尽数封锁,几人越过护卫兵奔向城内,又兵分两路前往祀关楚和柩花香胭脂铺子。往派留守祀关楚的兄弟蛰伏在关内,不想院内的尸体困住了去路。
几人又折回柩花香。
本欲想知在祀关楚的尸身不何分解,奈何种植在楚内的移花草吸灵,尸身的腐化不为几个时辰。尸内的活灵夺去之后只残留一副空的肉壳和骷髅头。
“白老爷这是何故?长街上窜逃的百姓之多,您却一人逃回这柩花香,何不开门让镇子上的百姓躲避妖灵之难。”
“白三,您的女儿去哪了?那女孩名为碧玉。”寒宵将人捆绑在木柱之上,差人从后厨取热水撒在这人的伤口处“白爷,您的女儿去哪了?”又是一瓢热水泼在身,白三双目紧闭。一只五手爪和另一只四手爪垂落,手上活扒住木柱,活割的手指哆嗦着,割掉的腐肉上面爬了几只生肉活蛆“我……我,她……她死了。”
寒宵的最后一瓢热水之中参杂着些许海盐,海盐这东西白榆镇待产极少,镇子不靠海,海上的买卖只得镇上的富贵人家相讨。加之海盐的关税壁垒控之极高,布衣农户家若年发领的海盐也不过为三日之量。
而白榆镇的水海生意常年把握在端木弘手中,禁运和海上走私的水品更是不计其数。从各地寻来的新鲜玩意全部送往端木梓的房中讨喜。
而距之白榆不远的百花镇却依靠海运发富,镇守在镇子的仙家是为武夷山姜家。昔日前,端木弘差人从百花镇的水市采买水品和花品运往河道谷之地贩卖。一夜所得的钱财较为白榆镇月余之售。不然,其后的水品贩卖这河道谷。
白榆镇的水货都是族长施发,每户人家得以人头税领取,一人一小袋的盐,不过是一天的剂量。户税也是此行道,每户所交税灵得为人头税。
官户在身的人和身契之人是为常户之家,余下之人皆为贱籍之身。仙家弟子亦是如此,官籍为良或是贫贱。
柩花香内的花牌郎皆数身契为贱籍,铺子之内的仆人和丫鬟也是从黑市或是集市上所买的,多为贫贱之身。
可雾寒宵从后厨内寻得的海盐却为多人之份,这必是白三这老狗从普户民众的家中所搜刮的,橱柜之中摆放的瓶罐行排而列,一眼望去皆为海盐之份。
“寒宵。”
“听着,院内绳子上挂着的羊肚皮可保海盐不化,众家各拿,将罐中的海盐倒入羊肚皮中揣在身上。”寒宵吩咐几人行动,门外的打闹声传入院中,白三被捆在柱子上嗷嗷乱叫,唇中含有的白条被他吐在地上。
他摩挲着手指忍着疼痛,将断指蹭在柱子上乱抹,从而减轻疼痛。
寒宵从后厨回身,一只脚踏入门槛,赤黑的鞋子外涌过几只棕黑色的纹理虫,玄色地板面上滚动的小黑点吸引了几人的目光,其中一人不免发问“屋内的哄臭之味不为就是这些黑虫所散发的?”
几人卷起袖子裹住面部,寒宵收回脚挡住几人“退后,这黑虫体内蛊素会寄生在人的身上,一旦入身便是长久不治之症。存子,脚收回去。礼哥,切忌不要露出皮面,此虫名为幽冥蝎,是祖上那位镇门的黑虫,喜活人的肉血和灵身。”
兄弟几人默契护身退至院内,藏身的海盐挂在外衣内“公子不日前被这黑虫攻身,相守通门便是这柩花香。几位小心,这屋内怕是不干净,必回招惹出其它的物身。”寒宵守住几人。
院内的后房便是诺白的屋子,囷黑连片看不见玄色之物。树条打在身上误以为是妖灵,几人也不免身惧而抖脚。
石道、花丛或是绿叶内涌入堂前之门内的活虫愈发之多,嗤嗤嗤和涌动的声音落入几人耳朵中。墙壁上翻爬过的黑虫接踵而至,爬动敏捷窜入屋内。
躲至在后院内的花牌郎嘶吼一声,故渊和旧林滚爬出声“呕—呕—呕——”两人靠在树上不停地呕吐,似要把午间的饭食吞吐出来。旧林捂住嘴唇弯腰,手指直直插入唇中翻找,要找出那作呕之物。
寒宵几人转身望去,故渊拍了拍胸口让口中之物顺身而下,一只脚定力住,另一只胡乱蹿,直直跺动不止“屋内,呕——屋内那人的身上爬满了活虫,呕——”话还没说完,又朝着古树呕吐。
雾寒宵在口中咽了咽舌头,卷出去又抽回来,不免得捂住嘴唇,背过身去作罢。身旁几人无故舔了舔嘴唇,总发觉唇中有邪物作祟,不停地伸出舌头捋捋。
“存子,礼哥,你们二人从后窗破门而入,余下的人拐到前门,我从正门入。公子此前曾在书信之中而道,白三是十一鬼面动灵的关键人物,若要相救那些女子,这人便不能死。我只要活人。”寒宵布局让几人攻门而入。
“是。”
逃窜的百姓乱敲各大家的府门,端木家和李家同为沆瀣一气,府上大门紧闭不出,连带新置办的学堂也无人入住。不免,一些阵民敲开了祀关楚和坐客堂的门扇,一门之内,膻味的血灵之气扑面而来;另一门内,垂挂的锁链之后是十一具人鬼不一的“尸身”,那活物又会动身,缠足的手指和腿脚迈开而动。下瞬,一张只留半张肉皮的血灵面孔趴在门上,伸出舌头缠绕割掉前来敲门的百姓。
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滚在众家面前。
双方之间只隔着一扇木门,稍微晃动一下,门槛便有倒地的迹象。院内的嘈杂声传至门外,一刹间屋内外轰动。
“竹琼!后面。”弥砚山和冰濯雪先后深入胥门和欢门内,竹琼剑控局在侧。
陆成江守在阵外替二人护法控阵,门外的敲击声又响了几声,他镇住妖祟转而守控十一鬼面。扬灵的捆仙链将几人围困,殊不知她们的肤身骤变。
骨相皮面毁落一层,灼烧的疤痕一层层铺展,呈现赤红色的肤身,赤贝上下排成一行,锋利磨牙的节奏,舌尖一分为二,幻化成蜥蜴的长舌。
这几人不免吐露出舌头撕咬,地上的腐肉卷起落入口中,长舌头挥地而去,几根舌头为了一块腐肉而不惜互相残杀。
“扬灵,清芷,守住堂门,一人都不能逃出。”故而,门外的百姓一人也不可放进。
“砰!”
“砰!”
“砰!”
埋躲在城中店铺之中的火花不到半柱香的时辰便爆破,医馆、酒肆、落脚的客栈或是一些零散铺子,人迹混杂的瓦舍皆数被炸毁,鲜活的人肉肢体摆在长街之上。
逃乱的行人更是牵扯其中,镇子上的酒楼炸碎的瓦片砸到路人的额头之上,一些类似片片面面的活物紧跟着涌动而出,行人顾着逃命,忘却脚下滚动的人头。
不日前,巡逻兵寻见的人头出现在街边,数量更是甚多,东西路的交贯地堆满了被生肉活蛆啃食殆尽的骷髅头。
一群在街上流窜的孤儿跟随着路人的行迹,漫无目的的游走,爆破的伤痕也连累其中。为首的是一个小女孩,身后跟着几个孩子,年岁估摸着较于领头之人小。
“姐姐,那里有吃食。”紧随其后的那个小孩先是大喊了一声,而后扯了扯姐姐的衣领,那人才有所反应。
她转身过来,嘴巴上下微动“我……我带你……带你们过……过去。”是个结巴女孩。
几人躲过行人的碰撞,跌倒笨脚的去寻找所谓的吃食“姐姐,那边,那边。”那小孩所指的地方是东西□□界地。
为首的小女孩扯下身后之人的手,一股猛劲窜了过去,捡起“吃食”,又转手抛弃在地。沾满白蚁和活蛆的骷髅头被扔出去“啊!那……不是……不是——是吃的。”舌头打颤,心灵阴影的破碎感油然而生。说话不是很利索,又伸出手在空中比划,手指颤抖比不直,却好奇转过身去盯着那人头发愣。
那孩子隔着路人听不清话语,估摸着应是吃的。孩子们唇上扬起笑意直奔女孩而去,前脚刚踏进交界地,爆破声再次入了他们的耳朵之中。
再一次的炸破,甚至含量时辰更长。
“砰!砰!砰!”白榆镇的碎地再次袭击,破败不堪的行路顺接炸开裂缝,行路的铺子也是如此。路人择路而跑,身边之人亲眼目睹肉身炸开分半的景象。
眼珠子炸碎喷在眼前之人的脸上,胳膊和双腿甩出去,身旁之人还未有反应,下瞬爆破之声传来,二人都被塌陷在地。
路上的人.皮铺满行路,一群孩子踩着肤身寻食。
而这,只是这个镇子所遭受的祸事八镜之一。
寻食的孩子骨瘦皮面炸破而散,一个埋藏在过渡路段的人头炸破,结巴的小女孩挥劲最后之力将年岁最小的孩子裹在身下,之后倒在尸海之中惨死。
被丢出去的骷髅头滚动至她的身前,猛得张□□吞下那个“人头”。躲在身下的孩子抬头相望,一丝光亮渗透进身。爆破的喧闹和碎声进入他的耳朵之中,霎间短暂的失聪。
抬眼便目睹那吃人的骷髅头张开血淋大口,咀嚼姐姐的人头,发丝撺掇在唇口掉落下来,又被吸进去。他更害怕了,身子往里面又深了几分,耐不住耳朵的疼痛,闭眼昏睡过去。
城门外的行人也遭受横天之祸,城墙壁掉落的砖瓦砸死几人,拥堵的路段变得顺通而至。
端木梓和端木泠二人躲身至府内空洞,此前端木梓留人镇守住府门,带进空洞的丫鬟只有犹雪和雯华,还有端木夫人和重晚晴的灵位,端木泠身中裹着一个红布,似于绣花盖头之物。
柩花香铺子内埋有一枚爆破物,这是花升留有的后手。同体共死,那就一个人也不能存活。诺白的屋子在晃动之际尽数坍塌,木质撑不住悉数破裂。
葬人骨血的脏污之地在此刻得以释放天灵,重获新生和灵娑。
“存子,拉礼哥出去,正门出去。”雾寒宵一声怒吼,屋内只剩下他一人。
虽说此刻是白日,可屋内封锁,透气也难以进入。幽冥蝎入门之刻,屋门反锁。他从怀中取出青蜡点燃,所散发出的青光照住地上的黑虫,他身上一紧,揣在怀内的羊肚皮冰寒之意直冲脑身。
屋内存有的地方每处都有幽冥蝎盘活,堆积存活。房梁、柱子、放置物品的盒子或是烛台上,素衣和鞋子内皆有幽冥蝎活动的痕迹。踏出脚的瞬间,幽冥蝎蜂拥而至,他踹开令人作呕的黑虫,下瞬又被缠身。
寒宵摸索着路寻找白三,屋内的赤黑色悬空掉落。下瞬,停留在空中的鞋子再也没有踏向在地。
眼前之人,黑虫裹身。密麻的虫子爬在他的身上蠕动,断指处显现的生肉活蛆刺眼,发丝上、额头前、脸上、唇中、赤贝、耳朵、下颚处都布满幽冥蝎,指甲缝,里衣、外衣裹身爬动。头顶上的黑虫叠隆起一个高帽,数百只虫子将他压在身下,足以活活勒死。
诺白屋间存留的铜镜碎片落地,夹在铜镜之内的纸条掉落在地,纸上写着一个字:生。
坐客堂胡同内的铜镜分裂为二,碎片炸开之际粉碎。同辰,白榆镇存留的铜镜皆数炸开,散落的碎片扎破人皮,贪婪舔舐血肉。
弥砚山立起的镜像之门立幻为二,碎片游走在镜门内。一枚碎片扎破,反噬的效应魂刻主家之身,接而数枚破裂,反噬的灵力在弥砚山身上撕开一层肉身,用碎片划破。
碎片破败一枚,便会夺一分灵力反噬。
冰濯雪扔出灵绳止住木门之外而入,后身袭来的热气让他绊了脚。师哥的身血吐在外衣上,慌乱之际不惜自毁天灵替他补伤,叔公谷的还魂技足以反灵。
冰濯雪未知,此前为他治伤的刻印符咒在此刻夺灵弥砚山身内灵力,刻印共身的死咒魂归。他的魂刻和疼痛刻印在弥砚山身上,冰濯雪痛失悔恨,抱住弥砚山呆愣住,咬碎唇舌。
下顺,弥砚山唇中灵血落撒在地“你骗我!”冰濯雪完全是喊出来的。
共身之效,一夺两命。
“师哥,师哥——你骗我,弥砚山!”冰濯雪唇间发抖,赤贝咬住下唇,双手护住身前的人“我会恨你,弥砚山!”
刻印,共身,魂归,旧人。
“竹琼,竹子,师哥带你们回家了。”一生都在致力于赶路的弥公子。
呜啦啦啦啦啦,今日的我又来了!
羊肚皮只是一个代称,不是真的。(^ —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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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乞巧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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