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乞巧妙女
黑蛇喜黑血和腹黑之人，白蛇则擅长温顺和朴素之人。南溟界主则为黑白兼身的蟒蛇，外表恭顺的白蛇为世家公子形象，待人温和，喜欢小孩子。内心真实的黑蛇则是吞人心肉，撕皮肮脏之辈。至于黑白身混成时，多为不人不鬼的模样，蛇灵的通性也有所暴露，故而俗称：蛇人。早年间修竹阁坊间有传言，话本上和说书先生也是有所通晦，时兴的话本流传于各地，江南轩、扶海堰、苍梧台、黎安堂各界的百姓也多为道听途说。
修竹阁内门和外门弟子最先挑起内讧和纷争，外门弟子吵着闹着退出门派、或是自立门派，亦或是奔赴其他五界，在此世道保命活身才是首要之道。内门弟子多为花家的心腹或是自家弟子，许对此事有所耳闻。年岁更甚者位居界中长长老之位，难以丢弃握在手中的实权和世家所维护的脸面，自然是前着更甚。修竹阁倒台、摇晃的口子裂开，不足月余四界割藩讨伐的旗号自会布满整个世家大族。
率先举旗讨伐的世家便是肆月和扶桑二界，界主南荣弦和南荣思想要称霸各界的野心**裸摆在面上，二界联手破伤，不及灭门之灾，也会是氏族重创，奄奄一息。他日若想重振旗鼓，破立世家之位，也是登峰难以造极之事。余下两界，续青界不及插手各界的家事，待而肆月和扶桑二界的旗号举起，也必会打着“平乱斩溟”旗号响应世家。
至于六界之首的江南轩，战事平息或是功进之时，端着六界的寒志抛头露面，规诉各界的战事。世家大族人送外号——和事佬，可人人都知晓逸洄界个个都是笑面虎。捞油水的活、好处尽数落在江南轩的口袋之中，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极时为反水之道，足以毙命。古有秦王扫**，而今日众家讨伐也为常有的事。
南溟界的长老和花家亲信竭力掩盖“好界主”铺的丑闻，惊天地泣鬼神做的事情，自家的不堪犹如发酵般疯长，竟让那些整日游走的书呆子听了去。所幸，只言片语的碎片凑不齐完整的花升，加之修竹阁曾封禁说书行业，不惜征收春秋税、更是除掉茶馆和酒楼的奴仆杀鸡儆猴，以示效尤。
流传于各界的话本也多是拼凑的故事，书中的灵蛇被世代信奉为繁衍之神，故而重子的观念落尽无数百姓的身中。那话本之中甚至写道：双蛇交缠，阴阳结合相道，产有双子，为一男一女。男子为首子，女子为次子。故而，普信的村民以为双蛇所诞下的首子是重辈。话本之中有一段村民的认知和观念。
“蛇灵大人有阴阳双子，阳子却早于阴子，可见阳子为重。”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人相道。
“阴阳双子却为重阳轻阴。蛇灵大人本欲有生子所权。阳子早，更为重阳。”身旁的婢女附和道。
久而久之，愚昧的村民将供奉的蛇灵搀扶回家，在此看来重生男、轻生女。男子可继承家业、传宗接代，女子是为次子，相于蛇灵大人所道可被丢弃，无知的人们便有所臆想通天神灵之道，女子也成了外家人，女子可丢弃的悖论。
根植于母系社会。女子掌家的权力被男子夺在手中，创造了所谓的父系社会，尊男子为家中王，世世代代沿袭，但追根溯本，会知晓根茎错位生长，幼株畸形。规束男子行为之举何故加之在女子身上，女子之身生之错误。世间分为阴阳对半两级，阳者守天、阴者护地，阴阳相合，万物重生。
物极必反的天命传至至今，遵从圣道的迂腐根深蒂固落在观念之中盘丝错节、一颗埋在废土之中的种子所种养的幼株也会反噬，祸害千年。
自古以来由信奉神灵到信奉人者，教条封固的本土观念始终落在身魂之中。自是传至数百年后，直立行走的人还是长着落后于思想的观念，顽固且本性传承，一脉骨血的诟病，幻想着重塑改命的行道。
真是愚昧！
花升不知这扶海堰的弥公子为何会知晓家中隐秘之事，早些年留言的传者悉数斩杀，连尸骨都没能剩下，何谈谱写之事。
内心**的黑蛇狂妄自大，燃起花升心中怨恨的种子。白蛇的寓意已被仇恨蒙蔽双眼，霸道的黑蛇占据他的肉身，疯狂啃食“我没有！”黑蛇的属性支配着他的肉身“我没有，他不是我的儿子！我没有杀人，你血口喷人！你乱造假。”花升身立暴起，残食的古铃微弱晃动，被困在镜像生门之内的十一鬼面抽动身子，呆木晃了晃头，地上裹爬的腐尸背过身，咬了一口身上的血肉充饥。
“小人！”阿斗破口大骂“花界主，您的孩子含冤死在巫蛊之术中，身为人父没有痛惜之情，却将孩子推上那火海，步步丧命。”
花升身内吊着一□□人气息，半截身子呆滞“那是他该死、孽种就该死。一个贱婢所生的孩子也配冠我之姓，一辈子都该活在苟且偷生之中。”身内盘绕的黑蛇操控着他的神灵，前后不对证的花升暮然间呆愣住，瞳眼内呆板，萧然盯着身前之人“诈我！”又是那个夺命的眉眼，眉毛间弯起，眼下充斥着棕黑的血色，直勾勾盯着阿斗。
阿斗身内的那位仙子不知何时弱化，他在外灵之时被唤醒，占据了这幅身子，手持灵力之效是仙子留给他的礼物。
“花升，你口中所喊的贱婢是为花檀古家的后人。这些年来你一直寻找古家后辈，姜正则的母亲便是，她身上的疯病也不为天生坏种。姜正则带领至修竹阁，你便下令毒蛊老用蛊虫控灵她，将人活活折磨。”弥砚山对语陈述。
“哼！”
“姜正则对你而言不过是引出余下古家后人的牵线人，被拐至修竹阁的三年，他血身之内的蛊虫吸食他的血肉。蛊老割下他的肉皮炼制成药丹，给那些后来寻迹的后辈服下。困在阵内的鬼面都曾服用过姜正则的血肉，自是对其有所依赖，故而也会听命于棺生子。”
花升助长的火焰悄然熄灭，他试图唤醒身心内沉睡的黑蛇，却不想那蛇灵刻意装睡，断了后路“弥砚山，你真以为鬼面的筹划是我一人所为？各界主定会全然无知，在幽冥之地的那位放纵我祸害六界。世家大族的弟子之中又有几人位列你的身后。”花升一副气急败坏模样，玩弄起身中无故杂陈的情感。
“错了。”弥砚山答道。
“世家各族无人居于我身后也不为是被权力所蒙蔽，可白榆镇存活的百姓、柏峪惨死的亡魂和天下各地所遭受的暴行何处不是付出惨痛代价。你为一己之私屠杀百姓，放火烧民，更有甚者破城绝种，罔顾天道而行。我身后也不需要迫害天命和贪图小利的小人，若为世道只有一人位我身后也不会是你等。”
弥砚山身居六界高位，又怎会不懂世家所向和民心所向，各世家大族之间的盘枝错节如那缫丝，根根难缠。他也知晓所动此人牵连的背后势力，也许扶海堰的弟子也参杂其中，可他要的是阡陌相通，鸡犬相闻的百姓之家。
白榆镇身内的火花炸破，破碎的瓦片横天袭来，百姓所遭受的正是横祸之灾。伤残无数，尸体的臭味顺着一丝仙气飘落在了坐客堂院内，院内众家捂住口鼻，又是面面相觑之意。火花破碎的声音连绵不断，花升的阵法之中隐约传来百姓的求救声和孩童的哭泣声。错综的奔流之中，有一人破开步子迈向了坐客堂。
堂内的众人对镇内的事情如那猛兽围攻之急，个个忙着住掩面哭泣，便不顾阵法的阻挠脱阵而去，姜家两兄妹首当其冲，接着便是祀关楚楚长陆长江，祀关楚所守之职便是护住百姓安危。
雾寒宵率小部队众人抵住城内的炸药、其中一人流向坐客堂来报。柩花香院内的幽冥蝎潮水般涌去压住白爷的身子，似要将人活活勒死。叠山的虫子攀附，连活命的气息都难以捕捉，寒宵也难以呼吸，身内泛着恶心之意。踏进屋内，幽冥蝎便顺着活人的气息流在他身上，有瞬发觉难以活命。
术法只可离身，不可破身。他动用符咒的逼身之能赶下身内的幽冥蝎，转而数百只幽冥蝎蜕皮活化，玄黑色壳皮蜕皮活化成瓷白色，四角之后有一对隐形的双翅。朝阳蝎竟也入了白榆镇，屋内呈现黑白对调之分。寒宵难以顾身，给了朝阳蝎钻身的空子，胳膊上的血红色坑洞隆起。
朝阳蝎的攻击力相较于幽冥蝎更甚，后者多为防身之能，前者则更加狠毒和泼辣，对入身者发为攻身之效。双虫合身便是仙家之人也难以脱身，朝阳和幽冥皆是幽冥之地的活虫，身内天性带有蛊毒。屋内的唯一光亮便是手中持有的蜡烛，烛火扑朔着。那些暗爬的黑虫顺着足迹奔赴而上。
寒宵的下身布满虫子，虫身的石像还未成塑。屋内的黑虫涌向门外。他借着余光冲向门外，却不想浓重的血肉味扑面袭来，这不是人血，人血溃烂的腐化味道是带有铁锈的潮味和丝丝海盐的味道，而铺在地上的血迹味道却愈发浓重，像似某种物身的血味“这哪来的野狗?赶出去，手脚麻利些。”院内的声音传了进来。
旧林和故渊二人俯身趴在水缸之中疯狂吸水，落尽口中的水又尽数被吐了出来，二人相视之间便是活见鬼的模样，就这样围着树下的花草和植株糟蹋。
“你们几个，将这疯狗赶出去。”旧林俯拍着身子说出几语，身后跟着的奴仆听到主子发令，脚下自是不能怠慢，前后脚去抓奔跑的野狗。那狗子直奔废墟的地方而去，烧毁的废柴堆积在地，不料几名奴仆前脚踏入废柴之地，下瞬漫天的皮肉爆破在空中，血迹崩了几人一脸，碎肉更是落得满地都是。
黑狗血的赤味落在空中，幽冥蝎的嗅觉将其围困，一个劲翻门而出。柩花香的铺子之内也埋藏了炸药，而且不止一枚，接着废墟之中残留的火花沿着炸开的引线依次爆破，院内的人疯狂逃命奔出院子。火花的碎屑投放在屋内，前院的屋顶被掀开，屋顶的木屑不停掉落。一块木头直直砸下而落，雾寒宵吹灭手中的蜡烛扔在地上，一脚踹飞扑来的朝阳蝎，借着屋顶的温光捞起黑虫裹身的白三。
屋顶的破败程度愈发之大，寒宵只好带人从屋顶破出，出身之时整个屋舍倒塌成了废墟。白三被拽出来时，身上的黑虫死活缠在身上，寒宵将人捆绑在柱子上，用皮鞭甩走身上缠着的幽冥蝎。
而后，带着几人奔向坐客堂之地。
长街上的尸身叠罗汉摆放，东西交错之地的路段被尸体挡住了去路，尸身旁含冤痛苦的人枯竭在地，抽搐声传声散去，接着又是一声惨痛的痛苦之声。横天的灾祸降临在这个信奉蛇灵的村寨，祠堂内的蛇图腾立在整个镇子的云端，何处抬头便能看见那扬起的图腾。
碎片和砖瓦的倒塌，镇子之中信奉的蛇灵也被迫倒塌在地。故此传承数辈人的神灵断落，扎根在前人心中的最后一枚种子葬死在这片深沉的土地之中。
“花升，今日便取你的狗命续弦。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数万万的亡灵在哭泣，坟头的草根怕是高于墓碑了。而你，早在十七年前就应惨死在百花镇，这夺命的祸害便不会遗留这些年。”
“十七年前一战，各界伤残无数，小族门派更是难以扎根江湖之势，数家门派一夜之间被悉数灭门。唐家弟子被各界追杀，周边百姓无辜枉死在河道之中，妖灵和魔童祸害各镇。花长老，您的毒蛊老也如同今日这般含冤残害百姓。”弥砚山拽起瘫坐在地的花升，阿斗一脚踹下去，那人跪坐在地。
“你身死之后也便如同今日这般跪坐于这世间百姓和冤魂身前。”
二人合力退后半步，镜像生门内“不死之身”被掏空体内的蛊虫，吸出的妖气隆起在侧，三门破了两门，只留有胥门的结界未破。二人皆身负重伤，这仙阵又为吸食二人的仙气存活。
“竹琼！”躲身至暗处的竹琼直奔而去，津门和欢门的结界层破碎，狠力破撞胥门之时被阻断在外，弥砚山挥力加身而去，花升这个“不死者”唤出身内的灵力守住这一撞灵，阵内的还魂相撞，砰的撞击声袭击而去。
相对的几人又身负重伤，花升身内的蛊虫活变而出，一道道天痕的裂缝破在空中，猛地奔向冰濯雪和弥砚山。
竹琼护在二人身前抵挡，只留下三分的灵力斩杀祟灵“竹琼！”这是冰濯雪的声音。
花升加注身内的血灵，吞下活变的蛊虫，本身异变而其斩杀殆尽。竹琼落下的护层悉数被破，本欲要冲出阵法，却不想奔在空中之时一剑穿身，枯竭般的干尸裸躺在地。
“经年。”
同为玄生的双剑，一剑幻灵的双生剑。
“花升。”来者的声音带有雄厚的沉重，那人只是唤了他的名字，穿身的花升便哆嗦蜷伏在地。
冰濯雪抬眼望去，发觉身边的弥砚山似有花升的迹象。唇间发白，手指间颤抖，一向温文尔雅的弥公子也会有此等之向，冰濯雪埋下头抹去唇边的血迹，低头嗤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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