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向都认为人心无常,活在世上就不必深究了,奉行的就是一句论迹不论心,直到遇见何敬安。
我喜欢上何敬安是高中的时候,那时候广播放了首旋律很快的歌,所有人都在急着离开教学楼,我抓着书包往外跑的时候就看见他了。他一个人背着书包,插着兜慢慢往外走,那时候风也很急,他就会时不时地看向风吹来的方向。
像是时间独自为他停留了。那刻我的心跳声盖过了迅疾的烈风,这股震颤也随之停留到如今。
我注视着他三年。何敬安和谁都不冲突,总是笑得很爽朗,什么都懂一些,又什么都懒得往深处说。没和人真正起过冲突,不爽的时候臭着脸骂两句就过去了,不赞同的地方皱皱眉头,自己抽身出来也当没这事。
何敬安是个会主动释放善意的人,但也只是止步于此。他并不是一个热情的人,哪怕他表现得很热切,但他独处时那双眸子里淡漠的神色一直提醒着我,他并不在乎这一切所有的人事物。
我偶尔会以为我是那个例外。
决心追他是大一的时候,我拖着行李箱去宿舍报道,看见何敬安在我的对铺。很难形容那种感觉,像是守序的年岁里,樱花在秋日开了。
我成为何敬安的朋友用了半个月,一起出去玩用了两个月,努力让他放下一些划清界限的行为用了一年半。这人戒备心强得很,但我依旧成为了永远在他身边的朋友。
大二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关系好。我怀抱着那一腔欣喜去偏爱他,去对他百分千分好,他也回我以百分千分好,也最偏爱我最护着我。
又过了半年,我向何敬安告白了,剖出我五年的心,执着地想要在他的眼里看到和我如出一辙的震颤。我没有看到。
何敬安对我是有好感的,我一直明白这件事,但他是一个永远不会先动心的人,在好感以上,他永远不会先迈出步子。所以我得先告白,明确地让他知道我喜欢他,明确地希望我们能有机会,我才能看到他的前行。
没有让我等很久,大三快结束的时候我们就在一起了。那天我从床上爬下来,去找何敬安打游戏,我刚拍上他的桌子,他问我要不要去看烟花。
“我喜欢你。”
何敬安在情感上的表达总是坚定,不会让人没有安全感,不会让人去猜。
那天晚上脑子里像是有什么随着烟花一起炸开了,不知不觉地就带动身子变得轻盈起来,笑着就抱紧了他,贪心地听着他开心的笑声。
我和何敬安都是很坚定的人,没想过遮掩,总是在教学楼下伸出手去十指相扣。朋友们问过,我们也总是大大方方地承认这爱,后来偶尔有人来搭话,何敬安索性在通讯软件上都发了我们的合照,半年过去大家也基本都知道了。
其实我总是被何敬安坚定地选择着。无论是生活还是学习,何敬安似乎从来不会疲于给予我爱,他的偏爱总是明目张胆又热烈。
我们并不刻意去在乎节日送礼,而总是看到什么心仪的就直接送给对方了,遇上节日了就带着一支花待在一起一整天。
我们总是这么合拍,连施行仪式感的方式都一样,就像是天生一对,金玉良缘。
那些放在枕边的抱枕,堆满书架的礼物,无论是生活用品,还是器械设备,还是衣着品味,我们似乎都融在了一起,分不开,切不断。
何敬安的朋友很多,每次打趣他的时候,他都笑着炫耀我们的点滴。没有人会质疑我们相爱的感情。
我喜欢在他说话的时候看着他眼睛下方那一角,那里能看到他是笑还是气。何敬安生气的时候很恐怖的,但还是能很快忍下去,立刻来和我聊清楚。我们或许会吵架几天,但永远是心知肚明其中一切关窍,然后很快在火气平息下后和好。
我们毕业后工作了,不是特别优秀,但也生活得轻松又惬意。白天各自上班,偶尔通个消息,眉眼就暖了下来。中午有时会一起约着去吃饭,有时和同事出去吃也各自守好分寸,没有人会误会,没有人会因此不安。
我最喜欢的是傍晚,有时我去找他,有时何敬安来找我,我们总是拍下晚霞和高高的树,一路回去的时候要么聊着一整天的故事,要么只是安静地牵着对方的手。
何敬安总是热烈地向往自由,像是随时都会飞走,我不想抓住他,我只想跟上他。
我们一起尝试了非常多的东西,大学的时候一起学了吉他,一起学了滑板,一起学了摄影,一起学了散打,工作后一起去滑雪,一起去射箭,一起去骑马,一起去烟火大会,一起去各种各样的地方,一起去看日出日落潮涨潮退。
我们看过很多地方的雨,见过很多地方的雪。那些大大小小的城市里,融化的雪里有我们共同堆起的雪人,随着四季流转蒸腾飘向整个世界。
我们在蹦极的时候大喊,在跳伞的时候大笑,在滑翔的时候,我望着何敬安的脸,看见他怔愣的神色。
我在何敬安身上学来了很多东西,热爱生活,向往新事物,用渴盼的双眼注视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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