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易阳分手后的时间里,有一次我爸来找我要钱,我拒绝了,被打折了一只胳膊。
不再如儿时被暴打后哭泣,我愤怒地把我爸压倒在墙上之后,发现这已经变得十分轻易了。那时我看着面前这个佝偻着身子,稍微活动一下都重重地喘着粗气的男人,突然发现这个跟我作对一辈子的,像个恶魔的家伙,现在也老了。
一时间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有种痛快的感觉,却又也有种物非人也非的悲凉。我心下嗤笑自己的矛盾,缓缓起身,把怒骂声忽略,随意托着那只折断的胳膊离开。
我又非常地想念易阳,开心不起来,没日没夜地发呆,不断地反胃,莫名地哭着。
易阳不知道通过谁知道我骨折了,也知道我的心理问题,太担心我,还是来见过我一次。准备了一大堆吃的,买了一大捧花来见我。他熟知我爱吃的东西,也知道我喜欢花。
可我厌恶见人的情绪压不下去,我以为我能压下去,但我见到他的那一刻还是忍不住颤抖反胃。
我反复回想过往笑起来的样子,努力地笑着,我坐在床边吃着温暖的熨帖的饭菜,看着他走来走去收拾我乱乱的房间。
我轻轻地躺下,把发抖的手压在被子里,然后忍不住坐起来去了厕所,小小的房间里咬着牙,一道道疤又划在手臂上。
我反复回想过往笑起来的样子,努力地笑着,我又躺回床上温暖的被窝里,稍后便又发起抖来。
我说:“你回去吧,小阳。”
我发着抖,不敢看他。易阳安静了一会儿,轻声地说:“敬安,见到我就不可以吗?”
我说我不知道,我说我说不出来,你别问我了我求你了。
我感觉好厌恶自己,为什么我总是没办法变好。
我似乎听到他哽咽的声音,可他张口时依旧是温柔平静的,他说那他回去了,我要记得好好吃饭,我要安康。
那是个夜晚,我住的地方离他家并不算近,他又收拾了带来的行李。他下午才到的,傍晚才过又要赶回去了。
我背着身听易阳出门,锁门,然后我才转身看了一眼紧闭的门。
我团起自己窝进我的被子,划着手臂也发着呆。
我总想着我凭什么呢,我配得上吗。
我七点多点了晚饭,八点开始吃,锁着门拉上窗帘,透着点光却又有点暗沉的屋子里。耳边有风声,风扇的声音,还有一点阳台外的杂乱的小小声音。
我在灰暗的雨天坐在床边,毫无食欲,我像是好不容易躲进了一个安全的房间,边流着眼泪边把饭往嘴里塞。不能不吃饭,因为会死掉,我虽厌恶自己,但爱我的人却希望我好好吃饭好好活着,所以我不能死。
我以前很努力地活着,努力地热爱生活,我买过花,醒花修剪插花,然后开心地看着那一捧热烈的花。易阳也知道,经常给我送花,我每次都放在床头柜上,看着它慢慢凋谢,我就慢慢把谢了的花拿出来。
这次也一样。其实我一看到床头那捧花就哭,花谢了我就一支一支拿出来,最后一朵也没有了,包装还是放在床头上,看一眼就哭着,但也不想扔。
我的难过源于我的自厌,这束花像是在告诉我,有人爱我,有人在小心地顾及我的情感,我在想我怎么配。
我看着易阳,他拥有我向往的几乎一切特性,可他怎么这样难过,或许把我和他换换吧,让易阳的难过也来到我的身上,就让他一直灿烂吧。
我把花的照片发给易阳,我说它好美。
我想着易阳的哽咽,不知道他坐在回家的车上难过吗,不知道他会不会睡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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