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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入国子监

暮色四合时分,沈清意踏着青石板小径回到府中。夕阳余晖将她的影子拉得修长,腰间玉佩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在青石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沈母正于花厅拣选新到的杭绸,见她归来,搁下手中云纹锦缎,温声道:“意儿回来了。”

知道女儿是与萧家二公子同往百草轩,沈母倒也不太担心,只是叮嘱:“京畿重地不比江南,下次出门记得让府里下人跟着。”她指尖轻点案几,“府里新招了两位懂拳脚的婢子,明日就拨到你院里。”

晚膳摆在水榭,一弯新月刚爬上柳梢,将粼粼波光映在雕花窗棂上。

沈父执银箸为女儿布了块鲥鱼,鱼身上淋着琥珀色的酱汁,热气裹着松露香气袅袅升起,在烛光里织成薄纱。

“近日朝堂议定,国子监即将重开女学。”沈父捋须微笑,“徐先生乃当代大儒,亲自主讲《春秋》,这位可是连圣上都赞过‘解经如剖玉’的。”他顿了顿,筷尖在青瓷碟沿轻轻一叩,“你在杭州虽跟着私塾先生学过四书五经,终究不如正经进学。”

沈母接过话头:“正是这话。京中贵女多在女学往来,你也该结交几位手帕交。”她忽然倾身,烛光在眉间投下浅浅阴影,声音压得极低,“只是你那手金针渡穴的本事……到底太过惹眼,还需藏拙。”

清意垂眸,指尖划过青瓷盏上缠枝莲纹,盏中清茶微漾,倒映着她轻蹙的眉头。“女儿省得的。“她轻声道,“外祖父临终前嘱咐过,藏巧于拙,用晦而明。”

窗外忽有流萤掠过水面,拖着一点微光消失在夜色里,像是谁轻轻叹出的一口气。

******

四月二十一寅时,清意便被春柳唤起。铜盆中的温水腾起袅袅白雾,铜镜前,春柳正为她绾着双鬟望仙髻。

“姑娘今日穿这件藕丝琵琶衿上裳可好?”春柳捧出件月白色衫子,襟前绣着疏落的兰草纹,“既合学生身份,又不失体面。”

清意摇头,指向箱笼里那件靛青织金马面裙:“首日入学,还是庄重些好。”

国子监朱漆大门前,各家马车早已排成长龙。

清意刚掀起车帘,便见蒋涵骑着匹枣红小马奔来,那马儿鬃毛油亮,额前一撮白毛形如新月。

“清意妹妹!我特意寻你同你一道入学!”蒋涵今日依旧着靛青圆领袍,腰间仍系着鎏金蹀躞带,显得英气勃勃。

女学堂设在国子监西侧的明伦堂,一处青砖小瓦的幽静院落,东侧是男学堂和校场。

晨露未晞,翠竹掩映间,细碎的阳光透过竹叶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光影。

甫入院门,便听得一阵环佩叮当,只见廊下已立着十余位贵女,皆是锦衣华服,香风阵阵。

清意提着裙裾迈过门槛时,忽然察觉到一道锐利的目光。循着视线望去,但见人群中央立着一位盛装少女,头戴金钗,钗上嵌着的明珠在晨光下熠熠生辉。那少女正被几个贵女如众星捧月般簇拥着,时不时掩唇轻笑,腕间金镯相击,发出清脆的声响。

“那位是郑鸾。”蒋涵忽然凑近悄悄说道,“前日茶楼上言行无状的那个浪荡子,正是她胞弟。这姐弟俩仗着郑贵妃得宠,在京城横行惯了。”她说着悄悄指了指郑鸾腰间悬着的羊脂玉佩,“瞧见没?那是上月西域进贡的珍品,皇上独独赏了郑家。”

正说话间,忽闻竹帘哗啦一响。一位着灰布道袍的老者负手而立,雪白长须垂至腰间,在晨风中微微飘动。他手中那柄乌黑发亮的戒尺“笃”地一声敲在廊柱上,惊得檐下麻雀扑棱棱飞起。

“欢迎诸位今日入学。”徐先生的声音不大,却让满院笑语戛然而止。他目光如电扫过众人,“诸位都是名门闺秀,想必家中早请过西席,今日便考教一二,了解一下大家的学识水平,也好安排后续课程。”

堂内霎时鸦雀无声。大家鱼贯而入,自觉找位置坐好。

“今日考《左传》。”徐先生戒尺重重落在案上,惊起一缕细尘,“郑鸾,‘多行不义必自毙’作何解?”

那郑鸾顿时面如土色,手中绣着金线的罗帕被绞得变了形。支吾半晌,涂着蔻丹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约莫是说……说做坏事没好下场……”她声音越说越低,最后几个字几乎含在嘴里。

满堂顿时响起窸窸窣窣的窃笑。徐先生白眉倒竖,戒尺在案上连敲三下:“荒谬!《左传》微言大义,到你嘴里倒成了市井说书!”

“徐先生。”郑鸾忽然抬头,鬓边金凤钗的流苏剧烈晃动,“这些四书五经原该是男子读的。我们女子将来相夫教子,读读《女诫》便是够了,何苦……”

“鼠目寸光!”徐先生一声断喝,袖中枯瘦的手指已攥得青白,“这是哪个糊涂虫说的混账话!”他忽然将茶盏往案上重重一顿,“三百年前班昭续写《汉书》时,可有人敢说这话?谢道韫咏絮之才退敌之时,可有人敢说这话?”

颤抖的手指划过堂下噤若寒蝉的众人,“重开女学,就是要让你们睁眼看世界。”他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却仍撑着桌案不肯坐下,“纵不能入朝为官,难道就甘心一辈子困在四方天井里?小至教养子女,大至经世济民——你们可知道广州十三行的女掌柜们,每年经手的白银能筑成多高的银塔?可知道徽州才女们校勘的典籍,养活了多少家书局刻坊?”

窗外惊雷炸响,老秀才斑白的鬓发在闪电中泛着青光,像一柄出鞘的古剑。

众人渐渐低下头,有几个胆小的已经红了眼眶。徐先生接连提问了七八个学生,站起来的不是支支吾吾,就是答非所问。老先生的脸色从铁青转为灰白,最后竟显出几分颓唐,比起生气,更多的是无奈和失望。

忽然,他那双浑浊的老眼落在清意身上:“沈清意,‘郑伯克段于鄢’,这‘克’字当作何解?”

清意盈盈起身,鬓边珍珠步摇纹丝不动。她声音清越,如珠落玉盘:“《左传》有云‘段不弟,故不言弟;如二君,故曰克;称郑伯,讥失教也;谓之郑志。不言出奔,难之也’,既贬斥了共叔段,又讥讽了郑庄公,讽刺春秋时期礼乐崩坏、伦常沦丧。”

徐先生听完忽然大笑,雪白的长须簌簌抖动。只见他从袖中抖出一卷书卷,走到她身边,轻轻将书卷递给她:“接着!”

清意慌忙接住,展开竟是《春秋繁露》残篇的抄本。

书卷入手微凉,新墨的香气混着淡淡的檀香扑面而来。她指尖抚过那些尚未干透的字迹,这竟是老先生连夜抄录的珍本。

郑鸾见到这一幕,眼里的火星子都要冒出来了。

午间歇息时,清意独自倚在回廊下翻阅新得的书卷。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书页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她指尖轻抚墨迹,正凝神细读,忽觉眼前一暗。

抬头望去,郑鸾已带着两个跟班将她团团围住,三人站立的姿态活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

郑鸾指尖染着艳丽的凤仙花汁,几乎要戳到清意鼻尖,唇角勾起一抹讥诮:“乡下来的土包子,也配在徐先生面前卖弄?”她刻意将“乡下”二字咬得极重,眼中闪烁着恶意的光芒。

清意只觉一股浓郁的脂粉香扑面而来,熏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强压下心头的不适,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后背抵上冰凉的廊柱。那柱子上的朱漆早已斑驳,剥落的碎屑硌得她生疼。“郑小姐此言差矣,”她稳住声音道,“学问之道,本就不分贵贱……”

“放肆!”郑鸾身旁的跟班厉声打断,“谁准你这样同郑小姐说话?”说着就要上前推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清朗的声音骤然划破凝滞的空气——

“郑小姐好大的威风!”

蒋涵大步流星而来,腰间鎏金匕首铿然出鞘半寸,寒光乍现,映得郑鸾脸色一白。

她站定时衣袂翻飞,带起一阵凌厉的风。“仗着你姑母是贵妃,就能随意欺辱同窗?”蒋涵冷笑,手指轻轻摩挲着匕首柄上的纹路,“郑家的教养,可真是喂了狗了!今日有我在这儿,谁也别想动清意一根手指。”

清意望着蒋涵挺直的背影,心头涌起一股暖流。

郑鸾指尖微颤,嘴唇翕动了几下,却终究没敢出声。她恶狠狠地瞪了清意一眼,那眼神仿佛淬了毒。“我们走!”她甩袖转身时,金步摇剧烈晃动,发出凌乱的声响。

清意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心早已沁出冷汗。她望着郑鸾离去的背影,想起对方临走时那个怨毒的回眸,心中暗叹——这梁子,怕是结下了。

“多谢蒋姐姐相助。”她转身向蒋涵行礼。

蒋涵收起匕首,脸上凌厉的神色瞬间柔和下来:“你我之间何必言谢?只是郑鸾这人锱铢必较……”她欲言又止,最终轻叹道,“日后要当心些才是。”

清意点点头,心道: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可是,能躲得开的可能不是好人,但定不算是恶毒之人,郑鸾显然不在此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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