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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淤泥证词

江城十二月的风像浸了冰水的刀片,刮过江南一中后巷斑驳的砖墙。白梦婷死死抱着怀里的书包,劣质帆布被指甲抠出深深的凹痕。巷口的路灯坏了半个月,黑暗粘稠得如同凝固的墨汁,只有巷子尽头便利店漏出的一点惨白光亮,映出三个拉长的、扭曲的影子,堵死了她的退路。

“跑啊?怎么不跑了?”林依然的声音带着甜腻的嘲讽,高跟鞋踩在破碎的水泥地上,发出刺耳的“咔哒”声。她像巡视领地的女王,慢慢逼近。张若旭和江若曦像两尊沉默的石像,一左一右封住两侧,他们的脸藏在阴影里,只有校服拉链在微弱光线下反射出冰冷的金属光泽。

白梦婷能闻到自己口腔里的铁锈味,那是她咬破舌尖的血腥气。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紧她的心脏,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窒息的疼痛。这三个月的噩梦,从九月的冷眼、十月的课本“失踪”、十一月的“不小心”碰撞和污言秽语,终于在这条散发着垃圾酸腐味的后巷,攀升到了顶点——仅仅因为这次月考,她比林依然高了三分。

“我们依然姐问你话呢,聋了?”江若曦不耐烦地推了她一把。白梦婷踉跄着撞到冰冷的砖墙,粗糙的墙面蹭过手臂,火辣辣地疼。她闷哼一声,更紧地抱住了书包,那里装着今晚要复习的笔记,是她仅存的、微弱的光。

“就凭你?”林依然的指尖带着寒意,猛地戳在白梦婷的额头上,力道大得让她后脑勺磕在墙上,“整天装得跟个受气包似的,背地里不知道多得意吧?嗯?考得比我好,很开心?”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得划破巷子的寂静。那只涂着粉色亮片指甲油的手突然抓住白梦婷的书包带子,狠狠一拽!

“嘶啦——”

劣质的帆布经不起蛮力撕扯,肩带应声断裂。书包像断翅的鸟,沉重地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里面的书本、试卷、笔袋、还有那个用了三年、边角磨得发白的兔子钥匙扣,瞬间散落一地。一本摊开的物理练习册被林依然的高跟鞋毫不留情地踩住,崭新的纸张上立刻印上了一个清晰的、带着泥土的鞋印。

“我的书!”白梦婷的尖叫冲破了喉咙,带着绝望的哭腔。那是她省了一个月早餐钱才买的新练习册!她下意识地蹲下去,想抢回那本被践踏的书。

“捡啊?”林依然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她抬脚,更用力地碾了碾,纸张在鞋底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就你这窝囊样,也配考得比我好?”她弯腰,一把揪住白梦婷的马尾,迫使她抬起头,那张总是低垂着的、苍白的脸被迫暴露在昏暗的光线下,上面布满了泪痕和屈辱的潮红。

白梦婷的视线模糊了,泪水汹涌而出。她看到散落一地的书本,像她碎了一地的尊严。她看到张若旭别过脸去,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墙皮。她看到江若曦抱着胳膊,脸上带着一丝事不关己的麻木。她看到林依然眼中燃烧的、纯粹的恶意,那恶意像冰冷的火焰,几乎要将她吞噬。

三个月的隐忍在这一刻达到了极限。每一次刻意的忽视,像针扎;每一句背后的谣言,像钝刀割肉;课本被撕毁时无声的哭泣,手臂被故意撞青时咬紧的嘴唇……所有的委屈、恐惧、愤怒,如同积蓄已久的火山岩浆,在胸腔里剧烈地翻腾、冲撞,寻找着一个宣泄的出口。心脏疯狂地擂打着肋骨,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尖锐的疼痛,那不是害怕,而是某种濒临爆裂的临界点。她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几乎要抠出血来,身体因为极致的情绪而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

“放手!”一声嘶哑的、几乎不像是她自己的声音,猛地从喉咙深处迸发出来。这声音不大,却像投入死水的石块,让巷子里的空气骤然一凝。

林依然显然没料到这只向来只会缩着脖子发抖的兔子会突然反抗,揪着头发的手下意识地松了一下。就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白梦婷积蓄了全部力量,猛地用头撞向林依然的下巴!

“啊!”林依然猝不及防,痛呼一声,捂着下巴踉跄后退了两步,高跟鞋在湿滑的地面打滑,差点摔倒,脸上的嚣张瞬间被错愕和剧痛取代。

这突如其来的反抗让张若旭和江若曦也愣住了,封堵的架势出现了一丝缝隙。

白梦婷甚至没有去看林依然的狼狈,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她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小兽,趁着这短暂的混乱,猛地扑倒在地,不顾一切地用双手去扒拉散落在污水和尘土里的书本、试卷。冰冷的泥水浸透了她的校服袖口,灰尘沾满了她的脸颊,她不管。她死死抓住那本被踩脏的物理练习册,还有那个小小的、沾了泥点的兔子钥匙扣,把它们紧紧按在剧烈起伏的胸口。然后,她用尽全身力气,从张若旭和江若曦之间那个尚未完全合拢的空隙里,连滚带爬地冲了出去!

她不敢回头。身后是林依然气急败坏的尖叫和张若旭、江若曦下意识的追赶声。她只是拼命地跑,朝着巷子尽头那点便利店的光亮狂奔,肺里像着了火,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散开的头发黏在汗水和泪水交织的脸上,手臂上被墙壁蹭破的地方火辣辣地疼,被扯断的书包带子无力地垂在身侧,拍打着她的腿。怀里的书本和钥匙扣像滚烫的烙铁,烫着她的皮肤,也烫着她那颗被恐惧和屈辱塞满的心。

便利店的玻璃门被猛地撞开,门上挂着的铃铛发出一阵急促刺耳的乱响。刺眼的白炽灯光瞬间淹没了她,将巷子里粘稠的黑暗彻底撕碎。温暖的空调风裹挟着关东煮和烤肠的油腻香气扑面而来,与刚才后巷的阴冷污浊形成了令人眩晕的强烈反差。

白梦婷像一颗被射入的炮弹,踉跄着扑倒在冰凉光滑的地砖上。怀里的书本和那个小小的兔子钥匙扣脱手飞出,滑出去老远。膝盖和手肘重重磕在坚硬的地面,钻心的疼痛让她眼前发黑,几乎晕厥。但她顾不上这些,也顾不上收银台后店员惊愕的目光和店里零散几个顾客投来的好奇视线。

她蜷缩在冰冷的瓷砖地上,身体筛糠般剧烈地颤抖,喉咙里发出压抑到极致的、破碎的呜咽,像濒死小兽的哀鸣。眼泪混合着脸上的污泥,肆意流淌,在校服前襟洇开大片深色的、狼狈的痕迹。手臂上被粗糙墙面蹭破的伤口渗出血珠,在便利店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目。那本沾着清晰鞋印的物理练习册就躺在不远处,仿佛一个无声的、屈辱的证物。

便利店的背景音乐还在轻柔地流淌,是当下流行的甜蜜情歌,此刻听来却无比讽刺。安全的光明和温暖就在身边,可身后那条幽暗、散发着腐臭的后巷,那三个如影随形的恶魔,那冰冷的恶意和撕扯的剧痛,仿佛下一秒就会冲破玻璃门,再次将她拖入深渊。

店员犹豫了一下,绕过收银台走过来,是个年轻的女孩子,脸上带着不知所措的关切:“同学?你…你没事吧?”

这声询问,像一根细针,轻轻戳破了白梦婷紧绷到极限的神经。她猛地抬起头,沾满泪水和污泥的脸上,那双总是低垂躲闪的眼睛里,此刻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绝望的、破釜沉舟的光。她死死盯着店员,嘴唇剧烈地哆嗦着,仿佛用尽了灵魂里最后一点力气,从齿缝里挤出几个破碎却清晰的字:

“救…救我…老师…找…班主任…王老师…霸凌…他们…林依然…”

便利店的灯光像手术台上的无影灯,白得刺眼,也冷得刺骨。白梦婷蜷缩在冰冷地砖上的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年轻店员递来的纸巾带着廉价香精的气味,她没接,只是死死盯着玻璃门外那片吞噬了巷口的黑暗,身体抖得像狂风中的落叶。每一次便利店自动门开合的“叮咚”声,都让她心脏骤停,仿佛下一秒,林依然涂着粉色亮片指甲的手就会再次伸进来。

直到那束晃眼的摩托大灯撕裂黑暗,伴随着尖锐的刹车声停在便利店门口。一个穿着深色夹克的高大身影几乎是撞开门冲了进来,带进一股凛冽的夜风和汽油味。

“梦婷!”

是父亲。他那张被常年日晒风吹刻满沟壑的脸上,此刻只剩下一种白梦婷从未见过的、近乎狰狞的焦灼和恐慌。他几步跨到她面前,沉重的工装靴踩在地砖上发出闷响。看到女儿泥污满面、手臂带血、校服撕裂的狼狈模样,父亲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像被扼住的呜咽。他猛地蹲下,那双布满老茧和油污的大手,在空中徒劳地悬停了几秒,才带着一种可怕的轻颤,小心翼翼地落在女儿不停颤抖的肩膀上。

“爸…” 白梦婷的嘴唇翕动着,破碎的呜咽终于冲破了喉咙,变成了嚎啕大哭。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攥住父亲粗糙的夹克下摆,把脸埋进去,滚烫的眼泪瞬间浸湿了冰冷的布料。三个月的委屈、恐惧、绝望,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倾泻的出口,在这个散发着机油和汗味、却无比坚实的怀抱里。

父亲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能拧断钢筋的手臂,笨拙却异常坚定地圈住女儿瘦小的身体。他粗糙的手指轻轻拂过女儿手臂上渗血的擦伤,眼神阴沉得可怕。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店员,扫过便利店里窃窃私语的顾客,最后钉死在玻璃门外那条幽深的后巷入口,那里仿佛还残留着恶意的余温。他下颌的肌肉绷得死紧,牙关咯咯作响。

警笛声由远及近,红蓝交替的刺眼光芒终于驱散了便利店门口最后一点令人窒息的黑暗。两名穿着制服的民警走了进来,表情严肃。询问开始了,在便利店惨白的灯光下,在店员磕磕巴巴的叙述中,在白梦婷断断续续、夹杂着剧烈抽泣的讲述里。父亲像一尊沉默的、随时可能爆发的火山,紧挨着女儿坐着,一只手始终紧紧握着女儿冰冷的手,传递着微弱却不容置疑的力量。当白梦婷说到被揪住头发、书包被撕扯、课本被踩踏时,父亲握着她手的力量猛地加大,指节捏得发白,但另一只手却异常轻柔地拍着她的背,仿佛在安抚一个受惊的婴儿。

便利店的监控调取了。画面模糊,角度刁钻,只拍到白梦婷跌跌撞撞冲进来摔倒的画面,以及门外一闪而过的几个模糊人影。关键的施暴现场,在那条监控死角的黑暗后巷里,一片空白。

“书包带,是硬生生扯断的。” 一个民警仔细检查了白梦婷带来的、断裂的帆布书包带,又查看了她手臂上的擦伤和额头的红肿,在本子上记录着。另一个民警则小心翼翼地将散落在地上的书本、练习册,还有那个沾满泥污的兔子钥匙扣,一一装进透明的证物袋。白钥匙扣上那只咧着嘴笑的塑料兔子,在证物袋里显得格外刺眼和凄凉。

“需要去医院验伤。”民警说。

父亲立刻点头,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斩钉截铁:“去!现在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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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一中,高三教师办公室。凌晨一点半。

日光灯管发出嗡嗡的低鸣,照得室内一片惨白。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咖啡味和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抑。教导主任李国强的头发有些凌乱,西装外套随意搭在椅背上,脸色铁青地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声音——是派出所负责此案的警官。他面前的办公桌上,摊着几张刚刚打印出来的、模糊不清的便利店监控截图,还有一份连夜调取的学生档案。

王老师,白梦婷的班主任,一个四十多岁、面容温和的女教师,此刻却像瞬间老了十岁。她双手紧紧绞在一起,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眼睛红肿,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她看着桌上那份档案里白梦婷入学时拍的照片——女孩怯生生地笑着,眼神清澈却带着一丝不安——再对比刚才电话里民警描述的惨状,巨大的愧疚和无力感几乎将她淹没。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她喃喃自语,声音干涩沙哑,“我一直觉得这孩子是压力太大,太内向…她从来没跟我说过啊…” 她想起白梦婷近期越来越频繁的请假,越来越低的课堂参与度,还有那次月考后林依然看似无意地抱怨“白梦婷最近怪怪的,都不理人”……当时她只当是女生间的小别扭,高三压力下的正常情绪波动,只是简单安抚了几句。

“王老师!”李主任猛地放下电话,声音严厉,带着压抑的怒火,“这不是一句‘没说过’就能推卸责任的!三个多月!从孤立到毁坏财物再到肢体冲突,步步升级!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你这个班主任怎么当的?为什么没有及时发现?为什么没有干预?!” 他“啪”地一声把笔拍在桌上,震得茶杯里的水都晃了出来。

王老师的肩膀剧烈地抖了一下,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滚落下来:“主任…我…我承认我失职…我太关注成绩排名,太想稳住班里的升学指标…我忽略了…”

“忽略了什么?忽略了学生的人身安全和心理健康才是底线!”李主任的声音拔高,在寂静的深夜里显得格外刺耳,“现在好了!学生被打伤,家长报了警,事情捅到局里了!明天天一亮,整个江城教育系统都会知道我们江南一中出了恶性校园霸凌!你告诉我,怎么收场?!”

就在这时,李主任的手机再次尖锐地响起。他看了一眼号码,眉头皱得更紧,深吸一口气才接起:“喂?林先生…是,我是李国强…这么晚打扰您实在抱歉,但情况紧急…” 他的语气瞬间从刚才的暴怒切换成一种公式化的、带着明显压力的谨慎。

电话那头的声音透过听筒隐约传来,即使听不清内容,也能感受到一种居高临下的质问和不满。李主任的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一边听着,一边用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急促的哒哒声。

“……是,是,我们理解您的心情,林依然同学一直很优秀……当然,我们一定会彻查清楚,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学生……对,对,校方一定秉持公正原则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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