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的穹顶科技大厦像一头蛰伏的巨兽，玻璃幕墙反射着城市残存的微光，只有顶层市场部的窗口亮着一盏灯，像巨兽的眼睛，冷冷地盯着赶来的林未。她刚把车停在地下车库，就看到一个穿着黑色职业装的女人站在电梯口，手里拿着一个烫金的文件夹，正是赵山河的秘书林薇——公司里出了名的“传声筒”，赵山河的任何指令，她都会一字不落地传达，连语气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林总监，您来得真早。”林薇脸上挂着公式化的微笑，眼神却像扫描仪一样扫过林未的脸，“赵总在办公室等您，说有紧急的事要谈，让您一到就上去。”
林未的心沉了一下。她原本想先去技术部找秦昊，确认“未寄出的信”是否安全，再想办法联系夏知，可赵山河显然早有准备，连她的行踪都摸得一清二楚。“赵总怎么知道我会来？”她不动声色地问，手指悄悄攥紧了口袋里的手机——那里存着夏知的私人号码，她还没放弃拨打。
“赵总说，‘镜像预测’项目出了这么大的事，林总监责任心强，肯定会第一时间来公司。”林薇的笑容没变，语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施压，“电梯已经给您按好了，直达顶层。”
林未跟着林薇走进电梯，镜面墙壁里映出她苍白的脸和凌乱的头发——昨晚几乎没睡，又一路急驰赶来，样子确实有些狼狈。电梯上升的数字不断跳动，从“B3”到“28”，每跳一下，林未的心跳就跟着快一分。她想起第3章里那行冰冷的警告——“好奇心会害死猫，也会毁掉你最在意的东西”，“J”会不会就是赵山河？他这么早叫自己来，到底想干什么？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一股浓郁的咖啡香扑面而来。顶层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踩上去没有一点声音，两边的办公室门都关着，只有尽头的“市场总监办公室”虚掩着，透出暖黄色的灯光。林薇推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林总监，您进去吧，我在外面等。”
林未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走了进去。办公室的装修奢华得有些刺眼——意大利真皮沙发，德国进口的黑檀木办公桌，墙上挂着价值不菲的油画，角落里还放着一个巨大的水族箱，几条昂贵的龙鱼在里面缓慢地游动。赵山河坐在沙发上，手里把玩着一个水晶杯，里面盛着琥珀色的威士忌，看到林未进来，他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林总监，这么早打扰你，不好意思。”
“赵总找我，应该不是为了说‘不好意思’吧？”林未没有坐，而是站在离沙发两米远的地方，保持着警惕。她知道赵山河是个笑里藏刀的人，上次项目会上，他还笑着夸她“数据合规做得滴水不漏”，转头就暗示她“别太较真”。
赵山河放下水晶杯，身体向后靠在沙发上，双手交叉放在肚子上，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林总监是个聪明人，那我就直说了。‘镜像预测’系统里的‘情感干扰因子’，我希望你不要再查了。”
“那是系统漏洞，不是‘小事’。”林未立刻反驳，“如果不查清来源，后续审计时被发现，不仅项目过不了，公司还可能面临监管处罚。”她拿出自己的专业态度，试图说服赵山河——她知道硬碰硬不行，只能先从工作角度切入。
“处罚？”赵山河嗤笑一声，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扔到林未面前，“你看看这个。这是昨天董事会的决议草案，‘镜像预测’项目必须在月底前通过审计，否则负责这个项目的人，都要承担责任。林总监，你觉得这个责任，你承担得起吗？”
林未捡起文件，快速浏览了一遍——上面确实有几位董事的签名，明确写着“项目优先，排除一切不必要风险”。她的手指微微颤抖，原来赵山河早就打通了董事会的关系，自己的坚持，在他眼里不过是“不必要的风险”。
“林总监，你最近是不是有点分心？”赵山河突然话锋一转，语气里带着一丝刻意的关切，“我听说你在处理离婚手续，家里的事够烦了，工作上就别给自己找不痛快了。”
这句话像一根针，狠狠扎在林未心上。她的离婚手续一直很低调，只有人事部的几个人知道，赵山河竟然连这个都查得一清二楚。“我的私人生活，和工作无关。”她强压下心里的怒火，声音却有些发紧。
“怎么会无关呢？”赵山河拿起另一份文件，慢悠悠地翻开，“这是你去年的绩效评估，当时我给你打了‘优秀’，还推荐你升副总。可要是因为‘个人情绪’影响了项目，今年的评估……”他没有说完，却故意把文件往林未面前推了推，上面“优秀”两个字旁边，有他的签名。
林未的拳头攥得更紧了，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她知道赵山河的意思——要么放弃调查，保住工作和前途；要么继续查下去，不仅可能丢工作，还会被贴上“因个人情绪影响项目”的标签，在行业里很难立足。她看着赵山河那张虚伪的脸，突然想起夏知在邮件里说的“赵山河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原来他的手段，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狠。
“我需要时间考虑。”林未最终还是退了一步——她不能就这么放弃，夏知还没找到，“未寄出的信”还有很多疑问，她需要时间制定计划。
“好，我给你时间。”赵山河满意地点点头，拿起水晶杯喝了一口威士忌，“但我希望你尽快给我答复，毕竟，项目不等人。”
林未没有再说话，转身走出了办公室。刚关上门，就看到夏知站在走廊尽头，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手机，似乎在等她。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照在夏知身上，给她的短发镀上了一层浅金色的光晕，像二十年前在图书馆时一样，让林未紧绷的心突然松了一口气。
“你没事吧？”夏知快步走过来，眼里满是担忧，伸手想碰林未的胳膊，又怕唐突，手指在半空中停了一下，“昨晚我手机没电了，充电后看到你的未接来电，就赶紧来公司找你，却看到赵山河的秘书把你领进去了。”
林未看着夏知眼底的红血丝，知道她肯定也没睡好。“我没事。”她轻轻摇了摇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赵山河让我停止调查‘情感干扰因子’，还拿我的工作和离婚的事威胁我。”
“‘J’是谁？他为什么要阻止我调查？”林未连珠炮似的问，积压了一晚上的疑问和焦虑，在看到夏知的瞬间，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来。
夏知左右看了看，拉着林未走进旁边的消防通道。这里没有窗户，只有一盏昏暗的应急灯亮着，空气里带着一股潮湿的灰尘味。夏知把门轻轻关上，才压低声音说：“‘J’可能是赵山河的代号——我查到他以前在国外做项目时，用过‘Jack’这个名字，缩写就是‘J’。”
林未的心跳猛地一沉——果然是他！昨晚远程锁定自己电脑的，就是赵山河！“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不解地问，“‘情感干扰因子’到底是什么？”
“我怀疑，‘情感干扰因子’和公司已故创始人的‘黑匣子’有关。”夏知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林未——照片上是一个昏暗的机房门口，上面挂着一个生锈的牌子，写着“黑匣子机房，非授权人员禁止入内”，门口还有一道红色的封条，上面的日期是五年前。
“黑匣子？”林未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是创始人陈景明封存的私人服务器阵列。”夏知解释道，手指轻轻划过照片上的封条，“陈景明是AI领域的前辈，二十年前就开始研究‘情感AI’，‘镜像预测’的底层代码，就是他当年写的。我查过公司的档案，五年前陈景明去世后，这个黑匣子就被封存了，只有CEO和CTO有钥匙，但CTO去年退休后，钥匙就下落不明了。”
“赵山河想打开黑匣子？”林未立刻反应过来——赵山河推动“镜像预测”项目，又阻止自己调查“情感干扰因子”，肯定是想利用黑匣子里的代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应该是。”夏知点头，眼里闪过一丝担忧，“我怀疑他已经打开了黑匣子，还修改了‘镜像预测’的底层代码，把系统变成了他排除异己的工具——之前被开除的两个高管，还有辞职的技术总监，都是因为发现了系统的异常，才被他用伪造的数据构陷的。”
林未想起夏知在邮件里说的“有人在利用系统伪造数据，构陷无辜的人”，心里的疑团终于解开了。“那‘情感干扰因子’呢？”她追问，“为什么会出现我们当年的注释代码？”
“我还不确定。”夏知的语气有些愧疚，“我本来想进一步调查，可昨晚手机突然没电了，充电后发现手机被人动过手脚——里面的调查资料不见了，还好我提前把照片传到了云端。”
消防通道的灯光很暗，两人靠得很近，林未能闻到夏知身上淡淡的雪松味——那是她一直用的香水味，二十年前在图书馆时，夏知的笔记本上就有这个味道。她想起二十年前的误会，想起夏知在邮件里的等待，想起刚才赵山河的威胁，突然觉得很委屈，眼泪差点掉下来。
“这次，我不会再错过。”林未轻声说，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二十年前，她因为误会错过了夏知；现在，她不能再因为害怕而错过真相，错过和夏知重新在一起的机会。
夏知看着林未的眼睛，里面映着应急灯的微光，像二十年前在图书馆时一样，充满了勇气和信任。她轻轻点了点头，伸手握住林未的手——掌心的温度，和二十年前递巧克力时一模一样。“我们一起。”她说，“不管赵山河有什么手段，不管黑匣子里有什么秘密，我们都一起面对。”
林未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却不是因为委屈，而是因为安心。她紧紧回握住夏知的手，仿佛抓住了二十年前丢失的时光。消防通道里很暗，却比任何地方都让她觉得温暖——因为身边的人，是夏知。
“我们需要先找到黑匣子的具体位置，还有赵山河修改代码的证据。”夏知擦干林未的眼泪，语气变得坚定，“秦昊是技术宅，说不定能帮我们破解机房的监控；我再联系以前的同事，看看能不能找到陈景明的旧档案，了解黑匣子的更多信息。”
林未点头——秦昊的技术她很清楚，肯定能帮上忙。“那我先假装答应赵山河，拖延时间，同时收集他伪造数据的证据。”她立刻制定了初步计划，“等我们准备好，就潜入机房，打开黑匣子，找出真相。”
夏知满意地点点头，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U盘，递给林未：“这里面有一个加密的通讯软件，我们以后用这个联系，赵山河的人查不到。我的号码是里面的‘知’，你的是‘未’。”
林未接过U盘，指尖触到夏知的手，两人相视一笑。二十年的误会与等待，在这一刻，终于变成了并肩作战的勇气。她们知道，前面的路肯定很危险，赵山河不会善罢甘休，黑匣子里也可能藏着更多秘密，但只要她们在一起，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对了，秦昊那边，我去说。”林未突然想起秦昊还在技术部等自己的消息，“他很可靠，肯定会帮我们。”
“好。”夏知点头，看了看手表，“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回各自的部门，免得引起怀疑。有消息，随时联系。”
林未点头，松开夏知的手，转身走出了消防通道。阳光再次照在她身上，她的脚步比刚才坚定了很多——她不再是一个人战斗，夏知在身边，秦昊会帮忙，她们一定能揭开赵山河的阴谋，找到黑匣子的秘密，让“镜像预测”系统回归初心。
她不知道的是，赵山河的办公室里，林薇正站在沙发旁，低声汇报：“赵总，夏顾问刚才一直在走廊等林总监，还和她一起进了消防通道。”
赵山河嘴角的笑容消失了，眼神变得冰冷：“看来，她们已经联手了。通知下去，加强机房的安保，尤其是地下三层。另外，盯紧秦昊，那小子技术不错，别让他坏了我们的事。”
“是。”林薇恭敬地应了一声，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赵山河拿起桌上的照片——那是黑匣子机房的内部照片，里面整齐地排列着服务器，最中间的服务器上，贴着一个小小的“陈”字。他轻轻抚摸着照片，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陈景明，你的宝贝‘情感AI’，很快就要为我所用了。谁也阻止不了我。”
而此时的林未，正在去技术部的路上。她拿出夏知给的U盘，紧紧攥在手里——这不仅是一个通讯软件，更是她们并肩作战的承诺。她知道，一场围绕黑匣子的危险游戏，即将开始，而她和夏知，已经做好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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