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沉将钢笔轻轻放在病历本上，抬眼看向面前不断搓手的年轻男人。
“所以，张先生，你最近一次产生轻生念头是在什么时候？“
窗外的雨滴敲打着玻璃，心理咨询室里弥漫着薰衣草精油的香气。季沉的白大褂一尘不染，金丝眼镜后的灰色眸子平静如水。
时钟指向晚上十点，这是他今天的最后一个预约。
“就、就在昨天，”男人声音颤抖，“我又收到了那个邀请函...”
季沉微微前倾身体，这个动作让他整齐的黑发滑落几缕在额前。“什么样的邀请函？”
“黑色的信封，上面有...有红色的眼睛图案。”
男人突然抓住季沉的手腕，“医生，你也收到了对不对？我看得出来，你和我是一类人！”
季沉不着痕迹地抽回手，嘴角勾起职业性的微笑。“张先生，我建议你继续服用我开的药物，同时...”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在男人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上，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图案——黑色背景上，一只血红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
季沉的后颈突然一阵刺痛。
“你看到了！你知道我在说什么！”男人激动地站起来，“它选中你了！”
季沉很快恢复了镇定，他摘下眼镜轻轻擦拭。“张先生，我想我们需要增加一些治疗频次。明天同一时间如何？”
送走病人后，季沉锁上门，从西装内袋掏出一个黑色信封。这是他今早在公寓门口发现的，上面没有任何字迹，只有那个血红眼睛的蜡封。
他的手指异常稳定地拆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卡片：
【亲爱的季医生，您被邀请参加一场独特的心理实验。今晚午夜12点，请到城东废弃医院正门。请独自前来，不要告诉任何人。您的好奇心会得到满足。——您诚挚的，游戏主持人】
季沉轻轻摩挲着卡片边缘。作为一个专门研究死亡心理学的专家，他对这种“游戏”再熟悉不过...通常是一些边缘人格者的幻想产物。
但那个图案...他在至少七个有自杀倾向病人的病例中见过完全相同的描述。
时钟指向11:30时，季沉已经站在废弃医院铁门前。雨水顺着他的黑伞滑落，他抬头望着这座阴森的建筑物，某种久违的兴奋感在血管中跳动。
“看来今晚不止我一个收到邀请。”
一个慵懒的男声从身后传来。季沉转身，看到一个高挑男人靠在墙边，修长手指间把玩着同样的黑色卡片。那人穿着不合时宜的深红色西装，领口随意敞开，雨水打湿了他的栗色卷发，却丝毫不减他的风流气质。
“云弈。”男人自来熟地伸出手，“职业赌徒，业余...冒险家。”
季沉没有伸手。“季沉，心理医生…你不觉得这很可疑吗？”
云弈咧嘴一笑，露出尖尖的虎牙：“可疑才有趣，不是吗？我猜季医生也是这么想的，否则不会大半夜跑到这种地方。”
季沉没有否认。他确实好奇，更重要的是，他那些病人描述的“游戏”似乎与这有关。如果他能亲身体验，或许能更好地帮助他们。
当时针与分针在12点重合时，医院铁门无声地打开了。
“看来游戏开始了。”云弈吹了个口哨，率先迈步。
季沉跟上去，在踏入医院的瞬间，他感到一阵眩晕。再睁眼时，周围的景象完全变了——破败的墙壁变得崭新，走廊灯光惨白，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
最诡异的是，他们身上的衣服变成了病号服。
【欢迎来到“午夜医院”游戏】一个机械女声在空气中响起，【游戏规则如下：1.找到藏在医院里的死亡证明；2.在天亮前活着离开；3.不要被值班医生抓住。祝各位玩家游戏愉快。】
云弈挑眉看向季沉：“心理医生先生，你怎么看？”
季沉已经快速观察完周围环境：“我们被分到了同一间病房，这可能是游戏的初始安全区。根据刚才的规则，我们需要—”
他的话被一声凄厉的尖叫打断。走廊尽头，一个穿白大褂的身影正拖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缓缓走过。
那不是人类会有的移动方式。
季沉感到心跳微微加速...不是出于恐惧，而是一种奇异的兴奋。他转向云弈，发现对方眼中闪烁着同样的光芒。
“看来死亡游戏开始了，”季沉轻声说，嘴角勾起一个真实的微笑，“让我们看看谁能玩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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