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声戛然而止，走廊重归寂静。
季沉贴在门边，透过玻璃窗观察外面的动静。那个穿白大褂的东西已经不见了，只留下地上一道暗红的拖痕。
“看来不是普通的...cosplay。”云弈不知何时凑到了他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
季沉侧身避开，皱眉道：“保持距离，轻举妄动会害死我们。”
“紧张什么，”云弈歪头一笑，“死亡游戏才刺激，不是吗？我看得出来，季医生你也很享受。”
季沉没有接话。他的确感到一种异常的兴奋，就像每次面对最棘手的病例时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但职业习惯让他将情绪完美地隐藏在冷静外表之下。
他走向病房内的储物柜，开始系统性地检查。
“你在找什么？”云弈靠在墙边问。
“任何能用作武器或线索的东西。”季沉拉开最下面的抽屉，发现了一本病历本，“规则说要找到死亡证明，这可能是线索。”
病历本上潦草地记录着几个病人的信息，但最后一页被撕掉了。季沉眯起眼，注意到撕痕边缘有微弱的荧光反应。他迅速将病历本举到头顶的紫外线灯下—
几行隐藏的文字显现出来：
【安全时间：每小时的前15分钟】
【值班医生巡逻路线：东区→中央大厅→西区→停尸间】
【死亡证明藏在它诞生的地方】
“有意思。”云弈不知何时已经凑了过来，下巴几乎搁在季沉肩上，“看来游戏给了我们提示。”
季沉合上病历本，刻意拉开距离。“安全时间意味着我们每小时内只有前15分钟可以自由行动。值班医生有固定路线，可以避开。至于死亡证明...”
“它诞生的地方，”云弈接话，“医院里死亡发生最多的地方是哪里？手术室？急诊室？还是...”他的目光飘向地板，“停尸间？”
季沉看了眼墙上的电子钟：00:12。“我们还有3分钟安全时间，之后最好待在这里等下一个安全时段。”
“等待多无聊，”云弈已经走向门口，“第一个安全时段应该是最长的，趁其他玩家还没反应过来，我们抢占先机。”
“鲁莽。”季沉冷声道，但还是跟了上去。云弈说得有道理，尽管他不愿承认。
走廊灯光忽明忽暗，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金属和腐臭混合的气味。季沉注意到墙壁上布满了细小的裂缝，里面渗出暗红色的液体，但当他伸手触碰时，又什么都没有。
“这边。”云弈突然拉住他的手腕，将他拽进一个拐角。下一秒，一个穿白大褂的身影从对面走廊缓缓飘过。
那不是人类。过长的四肢，扭曲的脖颈，还有那完全不似人脸的面孔，值班医生的嘴一直裂到耳根，露出里面层层叠叠的尖牙。
季沉屏住呼吸。怪物的白大褂上沾满了新鲜的血迹，手里拖着一把巨大的手术剪，金属尖端在地面上刮擦出刺耳的声音。
等怪物走远，云弈才松开手。“看来安全时间也不是绝对安全。”
季沉没有理会他，而是盯着地面。血迹形成了一个奇怪的图案——三个相交的圆圈，中间有一个眼睛符号。和邀请函上的一模一样。
“我们需要去停尸间。”季沉突然说。
“哦？终于想冒险了？”云弈挑眉。
“血迹图案和病历本上的符号相同，这不是巧合。停尸间在地下，我们得找到楼梯。”
两人沿着走廊小心前进。医院的结构异常复杂，明明只有五层的建筑，走廊却像迷宫一样蜿蜒曲折。
季沉尝试在脑海中构建地图，但每次转弯后，空间似乎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这不对劲，”季沉停在一扇标有“305”的门前，“我们刚才已经经过这里三次了。”
“空间扭曲？”云弈摸了摸墙壁，“有意思。我猜游戏不想让我们太轻松。”
一声尖叫突然从楼下传来，接着是奔跑的脚步声。季沉和云弈对视一眼，迅速躲进旁边的储物间。
透过门缝，他们看到一个年轻女孩跌跌撞撞地跑过走廊，她的一条胳膊已经不见了，鲜血喷溅在墙壁上。在她身后，两个值班医生以诡异的姿态追赶着，关节反向弯曲，速度快得惊人。
女孩绊倒了，怪物立刻扑上去。季沉正要冲出去，却被云弈死死按住。
“别犯傻，”云弈在他耳边低语，“她已经没救了。”
季沉眼睁睁看着女孩被撕成碎片。鲜血喷涌而出，却在半空中凝固，然后像倒带一样回流到怪物口中。
几秒钟后，走廊干干净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有女孩最后一声凄厉的惨叫还在空气中回荡。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游戏...”季沉喃喃道。
“看来死亡不是终点，”云弈的声音异常冷静，“那些被'抓住'的玩家可能变成了游戏的一部分。”
电子钟显示00:28。安全时间早已结束，但他们别无选择。季沉注意到墙上的血迹又形成了那个眼睛符号，这次指向电梯方向。
“陷阱？”云弈问。
“也可能是唯一出路。”季沉按下电梯按钮，出乎意料的是，电梯立刻打开了。
里面空无一人，但控制面板上没有地下层的按钮。
“走楼梯。”季沉转身，却看到两个值班医生正从走廊两端缓缓逼近。
“看来没得选了。”云弈跨进电梯，季沉紧随其后。门关上的瞬间，一个医生猛地扑来，扭曲的面孔挤在门缝间，最终被关闭的电梯门截断。
电梯开始上升，与他们的目标背道而驰。
“5楼...”季沉盯着楼层显示，“医院平面图上没有5楼。”
“惊喜楼层。”云弈咧嘴一笑，但眼神已经警觉起来。
电梯停了，门缓缓打开。面前是一条漆黑的走廊，尽头有一扇门，上面用红漆写着“手术中”。
“经典恐怖片设定。”云弈吹了个口哨，“要进去吗，医生？”
季沉没有回答。他的注意力被墙上一张泛黄的照片吸引——一群医生站在医院门口的合影，但所有人的脸都被挖掉了。照片角落的日期是1999年10月31日。
“万圣节...”季沉突然明白了什么，“这不是普通的医院游戏，这是根据真实事件改编的。1999年，城东医院发生过一起医生屠杀患者的事件，后来医院就废弃了。”
“所以我们是来重演历史的？”云弈问。
“不，我们是来揭开真相的。”季沉指向照片背面的一行小字：
【真相在镜子的另一边】。
就在这时，电梯突然断电，唯一的光源来自那扇“手术中”的门缝。
“看来游戏在给我们指路。”云弈大步走向那扇门，季沉来不及阻止，只能跟上。
手术室里，无影灯下放着一张手术台，上面躺着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周围的器械台上摆满了各种手术工具，全都锈迹斑斑，沾着可疑的污渍。
季沉注意到墙角有一面被黑布盖住的镜子。他走过去，刚要掀开布.
手术台上的尸体突然坐了起来。
白布滑落，露出那个刚刚在走廊上被杀的少女。她的眼睛是两个血洞，嘴角却挂着诡异的微笑。
“找到...我的...眼睛...”她伸出鲜血淋漓的手。
云弈反应极快，抓起手术刀掷向少女的额头。刀尖刺入的瞬间，少女发出刺耳的尖笑，身体像破碎的瓷器一样裂开，化为无数飞蛾扑向两人。
季沉掀开镜子的黑布，镜中映出的不是手术室，而是一条通往地下的楼梯。
“走！”他拉住云弈的手腕，两人一起冲向镜子。穿过镜面的瞬间，一股刺骨的寒意席卷全身，接着他们发现自己站在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口。
墙上用血写着：
【你们已经通过第一道考验，死亡证明在停尸间13号柜。但小心，它也在等着你们。】
“它？”云弈挑眉。
季沉看了眼时间：00:43。“下一个安全时间在1点整，我们得抓紧。”
地下室的空气更加阴冷潮湿，灯光时明时暗。停尸间的门半开着，里面传出液体滴落的声音。
季沉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金属尸柜。13号柜在最后一排，两人小心地穿过停尸间，警惕任何动静。
当季沉拉开13号柜时，里面只有一张泛黄的纸——死亡证明，上面写着：
【姓名：______死因：知晓太多时间：永不超生】
“这是我们要找的东西？”云弈皱眉。
季沉翻过纸张，背面是一段潦草的笔记:
【他们用病人的身体做实验，把失败的产物藏在镜子后面。当你看到真相时，游戏才刚刚开始——兔子先生】
“兔子先生...”季沉想起病历本上的签名，“看来游戏主持人有自己的恶趣味。”
就在这时，停尸间的门猛地关上了。所有尸柜同时弹开，里面空空如也，只有13号柜开始渗出鲜血。
“我想我们被耍了。”云弈环顾四周，“这不是真正的死亡证明。”
季沉突然明白了：“不，这是提示。'它诞生的地方'不是指死亡证明本身，而是指第一个死者死亡的地方。”
他快步走向停尸间角落的老式记录本，迅速翻阅。“1999年10月31日，第一个受害者是在...医院礼拜堂被发现的。”
“礼拜堂？医院里有这种地方？”
“老式医院都有。”季沉合上记录本，“我们得...”
他的话被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打断。所有尸柜开始剧烈震动，一个巨大的黑影从13号柜中缓缓爬出——那是一个由各种人体部位缝合而成的怪物，头部是一个倒置的值班医生的脸。
“跑！”云弈抓起一把解剖刀扔向怪物，拉着季沉冲向门口。
门纹丝不动。怪物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爬过来，季沉能闻到它身上腐烂的气味。
“镜子！”季沉突然喊道，“照片上说真相在镜子的另一边！”
停尸间墙上有一面清洁用的镜子，云弈毫不犹豫地抄起椅子砸向镜面。玻璃碎裂的瞬间，怪物发出痛苦的嚎叫。
季沉和云弈一起跳向破碎的镜子，穿过时却发现自己站在医院礼拜堂中央。祭坛上放着一张真正的死亡证明，旁边是一把古老的钥匙。
电子钟显示00:58
“天快亮了。”季沉拿起死亡证明和钥匙，“这把钥匙应该是出口用的。”
礼拜堂的门突然被撞开，十几个值班医生涌了进来，他们的身体扭曲变形，白大褂被血染红。
“看来没时间找出口了。”云弈环顾四周，目光停在彩绘玻璃窗上。“走上面！”
两人爬上祭坛，季沉用椅子砸开窗户。外面不是预期的医院外墙，而是一条漆黑的隧道。
“跳！”云弈推了季沉一把，两人一起跃入黑暗。
坠落的感觉持续了几秒钟，然后他们重重摔在了硬实的地面上。季沉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废弃医院的正门口，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云弈躺在不远处，正揉着后脑勺坐起来。
“早啊，医生。”云弈咧嘴一笑，尽管嘴角带着血迹，“看来我们通关了。”
季沉坐起身，发现手里还攥着那张死亡证明。背面现在多了一行字：
【恭喜通过新手游戏，下次见面时，请带好你的死亡证明。游戏才刚刚开始——兔子先生】
一辆黑色轿车无声地滑到他们面前，车窗降下，露出一张戴着兔子面具的脸。
“两位玩家表现优异，“机械化的声音从面具后传出，“请上车，我们将送你们回家。48小时后，第二场游戏开始。”
季沉和云弈对视一眼。雨已经停了，初升的阳光照在两人身上，但他们都知道，真正的黑暗才刚刚开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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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死亡游戏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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