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泱收起手机，想着晏知秋那份条理清晰的文档，心情确实不错。
有个脑子好使还自觉省心的队友，总比带两个拖油瓶强。
虽然其中一个拖油瓶……她想起应枕那张咋咋呼呼的脸，嘴角不自觉弯了弯。
说曹操曹操到。
她刚走出会议室，胳膊就被人一把抱住。
“泱泱！我的好泱泱！会开完了？怎么样怎么样？下一期是不是更刺激？”
应枕不知道从哪个角落蹦了出来，全然不顾周围还有没散尽的工作人员。
“松开。”
随泱嫌弃地抽了抽胳膊，没抽动。
“哦。”
应枕委委屈屈地松了点力道，但还是黏在她身边。
“跟我说说嘛，导演有没有透露什么内部消息？有没有单线任务？会不会又有什么……那种东西？”
他做了个鬼脸。
“有啊。”随泱一本正经地点头，“导演说，专门给你安排了一个和百年老尸同床共枕的单线。”
应枕的舌头都打结了。
“真、真的假的？！”
“泱泱你别吓我！我我我我可以申请跟你一组吗？”
“我保证不添乱，我帮你扛设备，给你打灯。”
看着他吓得快原地起飞的样子，随泱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假的。”
“瞧你这点出息。”
应枕愣了一下，随即大大地松了口气，整个人又活泛起来，甚至有点得意。
“我就知道泱泱你舍不得我吓死，嘿嘿。”
应棉踩着高跟鞋咔哒咔哒地走过来，对着应枕的后脑勺就是一记不轻不重的巴掌。
“应枕！跟你说多少遍了，在公司注意点影响！别整天跟没骨头似的缠着泱泱！”
应枕捂着后脑勺，嗷嗷叫：“姐！你轻点，打傻了怎么办？”
“我这不是担心下一期录制嘛。”
“而且，我跟泱泱什么关系，青梅竹马的交情，亲近点怎么了？”
应棉没好气地瞪他：“就是因为这样，才更得注意，免得被那些无良媒体乱写。”
她转头又对随泱说，语气柔和了不少：“泱泱，别理他。”
“下一期的流程我看了，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注意安全。还有……”
“家里那边，要是再打电话过来，不想理就别理，有我呢。”
应枕凑过来：“对对对！有我和我姐呢！”
“随阿姨要是再偏心眼，我就……我就去你家吃饭，吃穷他们。”
这话说得孩子气，却透着毫无保留的维护。
应棉和应枕姐弟俩，从小到大，只要是关乎随泱的事，总是毫不犹豫地站在她这边。
随泱心里微微一暖，脸上却还是那副嫌弃样：“行了行了，知道了。”
“你少来我家蹭饭就是帮我大忙了。”
她对应棉点点头：“棉姐，没事，我能处理。”
应棉拍拍随泱的肩：“走吧，还有个品牌代言的事要跟你敲定一下，对方开价很有诚意。”
应枕又黏上来：“什么代言？有我的份吗？”
“我跟泱泱一起接个情侣代言怎么样？”
“肯定爆！”
“你想得美！”应棉一把将他推开，“少来蹭泱泱热度 。”
“你自己的游戏代言谈好了吗？赶紧给我干活去。”
看着姐弟俩吵吵闹闹地走远，随泱失笑摇头。
这活宝。
她正准备跟上去，手机又震了一下。
是应枕私发来的消息。
应枕：【泱泱，说真的，下次录制我肯定不拖后腿！】
应枕：【我昨晚连夜看了好多解密攻略和恐怖片脱敏教程！】
应枕：【[链接：十大经典密室逃脱技巧]】
应枕：【[链接：如何克服恐惧：从入门到放弃]】
应枕：【等我练成了，我来保护你。】
随泱看着那一长串消息，甚至能想象出他打字时那副信誓旦旦又有点傻气的样子。
她回了个句号。
随泱：【。】
应枕：【？？？这是什么意思？是肯定的意思吗？是期待的意思吗？？】
随泱：【意思是，收到。但攻略少看点，容易降智商。】
应枕：【……哦。】
随泱看着屏幕上应枕发来的那个委屈巴巴的“哦”字，几乎能想象出他耷拉着脑袋的样子。
她摇摇头，收起手机，快步跟上应棉。
品牌代言的事谈得很顺利。
对方看中的正是随泱最近爆火的热度和那股独特的“冷静学霸”兼“玄学反差萌”气质。
开价也确实大方，条款也宽松，完全符合随泱“不累、不炒、按时下班”的核心要求。
签完初步意向书，婉拒了品牌方共进晚餐的邀请，随泱和应棉一起走出公司。
夕阳给城市的高楼镀上一层暖金色。
“接下来几天没什么紧急安排，你好好休息，调整状态。”
应棉叮嘱道。
“《荒村孤影》的录制细节确定后我再发你。”
“还有，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言论别往心里去，公司会处理。”
“知道。”
随泱点头，她对那些本就没什么兴趣。
“对了，”应棉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下周末老爷子七十大寿，在家里办，点名了你必须到场。”
“应枕那小子肯定也滚回来，你俩到时候一起。”
随老爷子的大寿？
随泱顿了顿。
这种场合，随远明和随夫人肯定要大办特办，随洛也必定会盛装出席，试图巩固地位。
想想那场面就有点头疼。
但爷爷对她不错，面子总要给的。
“行，知道了。”
“到时候我去接你？”应棉问。
“不用，我自己过去。”随泱摆摆手，“你先忙你的。”
——
和应棉分开后，随泱没直接回家，而是拐去了附近一家香火很好的道观。
不是去求神问卜，纯粹是觉得那里气场清净，适合散心，顺便补充点库存。
她画符用的朱砂和黄纸快用完了。
道观里烟火缭绕，倒是比平时热闹些，不知是不是受了最近“随大师”风潮的影响。
她熟门熟路地绕过主殿，往后堂的法物流通处走去，却在不经意抬眼时，瞥见了一个有点眼熟的背影。
挺拔，清隽，即使穿着简单的常服，在人群中也有种格格不入的疏离感。
是晏知秋。
他正站在一棵挂满红色祈愿牌的许愿树下，微微仰头看着什么，侧脸线条在袅袅青烟中显得有些模糊。
随泱挑眉。
坚信唯物主义的晏先生，居然也会来这种地方？
是为新戏体验生活，还是……别有目的？
她没打算上前打招呼，正想悄无声息地溜过去，晏知秋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忽然转过头。
四目相对。
晏知秋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讶异，随即恢复平静，朝她微微颔首。
随泱只好也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晏知秋向她走了过来。
“随小姐。”
“晏老师。”随泱回应，“来体验生活？”
晏知秋顺着她刚才的视线看了一眼那棵许愿树，语气平淡：“帮一个长辈求个平安符。”
很合理的解释。随泱也没深究：“哦。”
两人一时无话，气氛有点微妙的尴尬。
最后还是晏知秋再次开口，打破了沉默：“关于《荒村孤影》的背景，我又查到一些那个地区的民俗志记载，里面提到过一种特殊的方位辨别方法，可能对寻找线索有帮助。”
“晚点我整理好发你。”
工作狂啊这是？
录综艺这么拼？
随泱心里吐槽，面上还是点点头：“好，谢了。”
“不客气。”晏知秋看着她，“合作愉快。”
说完，他没有再多聊的意思，再次颔首示意，便转身离开了，背影很快消失在拐角。
随泱看着他的背影，摸了摸下巴。
这人还真是……目的明确，来去如风。
她买了需要的朱砂黄纸，也很快离开了道观。
——
回到公寓，天色已暗。
随泱洗完澡出来，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拿起下午静音了的手机。
几十个未接来电提醒和一堆微信消息弹了出来。
大部分是无关紧要的问候和工作邀约，还有几个来自随家老宅的未接来电，她直接忽略。
但有一条消息，让她擦头发的动作顿住了。
是应枕。
消息是一个小时前发的。
应枕：【泱泱！你看这个！[网页链接]】
应枕：【我靠！这谁干的？！太缺德了！】
随泱点开那个链接。
跳转到一个八卦论坛的热帖，标题用加粗的血红色字体写着：【深扒“随大师”真面目：豪门千金？玄学天才？全是精心策划的骗局！】
帖子内容写得极其煽动，声称随泱在《密境秘语》中的所有“高光表现”，包括快速找到钥匙、与“鬼魂”沟通、破解生门，全都是节目组提前透露答案、配合剪辑和剧本演出来的。
目的就是为了给她立一个“玄学天才”的人设，方便她日后圈钱，甚至洗白随家某些见不得光的生意。
发帖人还“有理有据”地分析了几个“漏洞”，比如随泱之前毫无此类能力体现，比如NPC的配合“演技”，甚至暗示随泱和节目组导演、制片有不可告人的交易。
下面还配了几张模糊的、像是后台沟通的截图，和一段掐头去尾、语焉不详的音频。
帖子底下已经吵翻了天，相信的有，质疑的有，粉黑大战，乌烟瘴气。
#随泱剧本# #随泱人设崩塌# 的话题甚至被刷上了热搜尾巴。
随泱粗略扫了几眼，脸上没什么表情。
这种手段，太低劣了。
明眼人一看就漏洞百出。
但架不住有人愿意信，或者说，愿意趁机踩她一脚。
她退出链接，看到应枕又发了好几条消息过来。
应枕：【肯定是有人眼红你！故意黑你！】
应枕：【我已经让我姐联系公司公关了！】
应枕：【淦！别让老子知道是谁干的！】
应枕：【泱泱你别怕！我和我姐还有应家都站你这边！】
随泱：【没事。跳梁小丑而已。】
对面几乎是秒回。
应枕：【你看到了？！你别生气！千万别生气！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
应枕：【等我给你骂回去！】
随泱甚至能想象出他此刻肯定气得跳脚，手指在屏幕上疯狂输出跟人对线的样子。
她失笑，正准备让他别浪费口水，手机又进了一个电话。
是晏知秋来电。
随泱接起。
“喂？”
电话那头：“看到网上的帖子了？”
“刚看到。”
“需要帮忙吗？”对面问得直接，“我认识几个技术很好的朋友，可以帮忙溯源查IP，或者澄清舆论。”
他的主动有点出乎随泱的意料。
“谢谢，不用。”随泱道，“公司会处理。这种程度，还不值得大动干戈。”
晏知秋沉默了一下，似乎是在判断她是真的淡定还是强撑。
“好。”他没再坚持，“如果有需要，随时开口。”
“嗯。”
挂了电话，随泱点开微博，看着那几条愈演愈烈的热搜。
玩舆论？
泼脏水？
那就看看，谁玩得过谁。
她随泱可不是什么吃了亏还闷不吭声的小白花。
有些人，既然自己把脸伸过来，那不打个响亮的耳光，岂不是太对不起对方了？
她快速回了应枕一条消息。
随泱：【你别出面跟人对骂，掉价。】
随泱：【先让这场火烧一会儿。】
随泱：【烧得越旺，等会儿打脸才越响。】
发完，她将手机调成静音，反扣在桌上。
铺开黄纸，研磨朱砂。
笔尖饱蘸鲜红，落于符纸之上，笔走龙蛇，灵力内蕴。
她画的不是辟邪符，也不是平安符。
而是一道小小的，能让谎言不攻自破、让心怀恶念者自食其果的“返璞归真”符。
符成之时，隐隐有微光流转。
随泱拿起那张符，对着灯光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
“好了，接下来……”
“等着看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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