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江霜月已经随着大师兄大师姐下了山。
白清崖跳崖的地方，是离三清山有几百里的韶山，那里有万丈断崖，可以说是最适合一跃解千愁的地方。
江霜月之前也没仔细深究过，为何白清崖会这么突然地前往韶山，只知道白清崖最后出现在了那里，而后在众人围堵之前一跃而下。
最最奇异的是，讨伐的人究竟是怎么知道白清崖在韶山的呢？
她一路思考着这些问题，即便是到了客栈里，也睡不太安稳，险些就失眠了。
一大早，晨光未至，江霜月已然没了睡意，简单洗漱过后来到一楼吃早餐。
唐霜嫣和华霜州吃过早餐之后，已经坐在原处开始唠嗑了。
江霜月还没走过去，由于华霜州一直背对着她，并不知道她已经走了过来，他便继续说着话。
他道：“方才那鼎山的师兄跟我们说，他看到白清崖了，白清崖朝着韶山那个方向去了。”
唐霜嫣已经见到了江霜月，但也并不知道江霜月和白清崖的事，点头回应：“如果虐杀了亲人，杀尽了初云寺数位圣僧为真，白清崖确实是江湖公敌，人人得而诛之。”
华霜州抬高了音调，呵了一声：“这种武林公害，到现在才有人肯站出来说出他的罪行！他娘就不该生他！他那个什么而生门，门生肯定”
听到这里，江霜月握紧了双拳。
倒不是说她有洗白白清崖的心，毕竟白清崖实打实地杀过人，她也见过，实在没得说。
她可能是一想到少年时有些凄惨的白清崖，不由得有一些恻隐吧。
如果不是因为任务在身，她不会救白清崖。
原因无他——自尽是白清崖的选择，同样也成全了名门正派。
江霜月这般想着，坐到了师兄师姐的对面，微微笑了一下，好像无事发生一样。
华霜州及时闭上了嘴，只有唐霜嫣还在继续柔声说着：“霜月，你大概是知道白清崖是长什么样子的吧？一定要远离他！”
江霜月：“……”
她啃了一口，淡淡地笑了，就连梨涡也没怎么深陷进去，看起来笑得很勉强。
华霜州没有提及江霜月和白清崖接触过的事情，此时此刻江霜月也不知道该不该感谢他。
吃过早餐之后，三人继续上了马车赶路，气氛却异常诡异。
华霜州坐在马上，车厢内只有两个女剑客。
唐霜嫣低下头，欲止又言：“师父说，等讨伐了白清崖过后，我和师兄择日成亲。”
江霜月倒是对此兴趣不大，不过是应和着问了几句，心里面装的全都是如何救白清崖。
她拉开车帘子，看着窗外游离的景色，不由得叹了口气。
三人到韶山山脚的时候，离白清崖跳崖自尽真的时日不多了。
江霜月深吸了一口气，还是选择了趁着夜色，进了山里面。
山中有星星点点的灯火，被常绿的荫蔽遮遮掩掩，她徒手拨开，只见半山腰之中有一个灯火通明的竹屋。
恰好，竹屋里有人推门出来。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白清崖。
白清崖并没有对她说什么，移开了目光，却被她突然间拉住了。
她干脆破罐子破摔：“白清崖，我不知道你此刻会不会有寻死的想法，千万不要死！”
当她说出口的时候，她自己也愣住了。
白清崖没有任何回应，与她擦身而过，准备要下山去。
本以为这么突兀的请求，白清崖肯定不会有回应，但是白清崖却突然回头：“倘若我死了，那又会如何？”
江霜月眼看磐石终于有了缝，又凑了过来想要说些什么，却猛地被白清崖按到了旁边的树干前，他的手压着她的双臂，让她无法动弹双手。
白清崖本就比她高了一个头，这样一来，当他慢慢靠近过来的时候，更具有压迫感。
他说：“一个时辰以前，你就已经找过了我，叫我别死。你果真是阴魂不散。你到底是什么人？”
她也不挣扎，笑道：“我不过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剑客罢了，怕你背负太多人命之后自尽了。你要是就这么死了，那可多便宜你啊！”
实则她眉心已经紧紧皱了起来。
她一个时辰前还在客栈里面休息呢，为何白清崖会说她已经来过一次了？
白清崖嗤笑了一声，面具倒映着她身后萤火虫的点点冷光。
他又道：“我这人比较反叛，若你执意要我活着，我偏要死。”
江霜月也笑了一声，偏过了脸，淡然道：“那你倒是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死。这个世界难道没有你留恋的人了吗？”
白清崖加大了力度：“毫无留恋。”
他刚说完，她猛地被松开了。
白清崖又道：“我不杀你，不过是因为你和我的一个故人长得很相似，如今若你一直纠缠我不放，这里就是你长眠的归宿。”
竹屋那头却突然传来了动静，白清崖只是往那边瞥了一下，江霜月却有不详的预感。
江霜月正要说话，系统在她脑内说：“宿主提及的任务相关关键词语过多，现已开启屏蔽词系统。”
她顿时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要是她说不出关键词，那还要怎么劝白清崖不要去死啊！
白清崖准备要下山去，江霜月硬着头皮跟了上去，又继续道：“白前辈，算我求你了，你别……你别……”
那些关键词就在嘴边了，她就是无法说出来，因为屏蔽词系统已经生效了。
他头也没回，顺着山路一直下山去，她则一路跟在后面，想说的话说不出口。
江霜月长长叹了口气，只能作罢。
白清崖很快就瞬移消失在眼前，她只好独自下山去了，回到客栈里准备休息。
然而，她压根还没上楼，就被一个其他门派的女弟子拦住了去路。
江霜月就记得在之前的时候，自己没有选择在晚上出来，只等着去断崖抱大腿，故而她没有遇见这个陌生的蓝衣女子。
她以为蓝衣女子可能要和自己抢什么东西，然而并没有，蓝衣女子忽然抱住了她的手臂，说：“师姐，你长得真是好看，是我着十五年来见过的最好看的师姐啦！”
江霜月：“……？”
这完全是她意料之外的事。
要是她不经历这么多破事，她肯定是很乐意被清秀小巧的小妹妹抱抱的，但现在她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蓝衣少女却话锋一转：“如果师姐可以让让我，让我嫁给你们那俊朗的师兄那就更好啦！”
江霜月算是明白了，这小妹妹是想先夸夸“情敌”再开始打架呢！
可惜，她对大师兄无意，心里面只有任务。
她道：“好说，好说，你要追他便追，只要你打得过他的未婚妻。”
说完，她就在蓝衣少女怔愣之时上楼去了。
第二日一早，三清山三人一同出现在了大厅，其他门派的人也在。
那蓝衣少女果真在纠缠着她的师兄师姐，她没有理会太多，听着系统在对她说的话。
进度条即将拉满，能不能够让其变成百分百，那就要看在断崖之上能不能够及时拉住白清崖了。
可惜的是，在断崖自尽这一必经之路之前，江霜月怎么找都找不到白清崖的踪迹，他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直到这一日来临，原本风平浪静，整个天气都变得陡然不同，刮过的风带着秋意。
风过处，没有一丝生机。
华霜州却发现，江霜月早已不见了踪影。
江霜月早就已经先大队伍一步，拨开即将凋零的枝叶进了山里面。
她心想：明明此刻才刚入秋，刮来的风却比凛冽冬风还要刺骨。
江霜月在林荫之中走出来，用剑劈开遮挡前路的竖丫横枝，终于看到了站在断崖前的白清崖。
此时此刻，已经是第十次见到这样的场面了，如果算上原身见过的次数，那便是第十一次了。
还要再抱大腿吗？
她也不知道。
白清崖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而后准备纵身跃下——
“等等！”
江霜月听着系统在脑内不断地警告着，脑壳子都要嗡嗡了。她捂着头，渐渐朝他靠近。
她说：“白清崖，你不要跳下去好不好！这个世界上，还有我惦念着你啊！”
白清崖好像稍稍退后了一些。
眼看这么做比抱大腿还要有希望，她面露喜色，又继续道：“你听我说，我在九年前就救过你，现在我也希望你能够一直活下去啊！不然，你辜负了我的恩情！”
“你……”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尾音都在瑟瑟秋风中逐渐被吹散，留不下一点痕迹。
就在江霜月身后不远处，已经传来了大队伍的声音：“杀死白清崖，白清崖其罪当诛！”
她已经伸出了手，慢慢向他靠近。
他还没有跳，说明自己是有希望的！
“进度条即将到百分百……”
系统的机械音明明毫无感情，在这时候的江霜月愣是因为自己激动，而听出了它的一点情绪波动，似乎它也很期待她完成任务。
未等她伸手拉住他，他已经纵身一跃，已经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
“喂——”
她上前去想挽留住他，伸出手往下探去，却连他的一片衣角都抓不住。
“进度已清零，宿主将进行第十一次拯救，请做好准备。”
这句提示音一出来，江霜月整个人都脱了力，跪坐到了地上，颓废地捂住了脸。
又失败了啊。
不知道我这样写会不会被打啊，目前为止还是不算很甜，呜呜。
有没有小伙伴告诉我，这样的虐程度会不会太强，我害怕极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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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章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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