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白清崖说的狠话,江霜月听得有些麻痹了,并没有被劝退,笑道:“白前辈,你要杀了我就杀啊,我没问题的呀!”
白清崖朝他看了一眼,面具上繁杂的花纹在阳光下显得很耀眼。
片刻的沉默之后,白清崖又道:“你们名门正派最擅长的,莫过于与我套近乎,博取我的信任。只可惜我铁石心肠,不会信任任何人。”
江霜月撇了撇嘴,又问:“白前辈,你总是强调自己铁石心肠,却连杀我的勇气都没有,莫非只是吓唬我的?”
话语刚落,白清崖已经再度袭来,可惜那暗器并未伤到江霜月分毫,又被江霜月的双指给捏住了。
她笑道:“前辈,我就当你是在历练我了。”
白清崖将双手负到身后,默然准备离开,江霜月又在他背后笑道:“前辈,我有个请求,不知当讲不当讲!”
他回头看了眼:“不当讲。”
很快,他又使用了瞬移的技能,消失在了她的面前,风中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江霜月吃瘪,只好作罢。
她顺着原路回去,华霜州正在四处寻找她,她三两步跑了上来,看起来很灵巧活泼。
华霜州这才松了一口气,带着她坐上马车一路回了三清山。
到了三清山的时候,华霜州还不忘喊了一声霜月,然而车里面什么动静都没有,周遭也寂静一片,只有虫鸣声。
他转身撩开车帘,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江霜月在途中就已经悄然离开了马车。
华霜州瞬间就清醒了过来,在马车周围走了一转,连个鬼影都没见着。
恰好,一只乌鸦在高耸入云的树木间中飞过,叫唤了一声。
而江霜月在此时已经来到了陈玉米的家门前。
白清崖这个人来去无踪,她现在唯一的突破口只有玉米了。
她刚来到茅屋的小院子门前,就看到了陈玉米的爹正在举起棍子要打人,而陈玉米也没有反抗。
棍子眼看就要落在陈玉米身上——
江霜月闪身到了陈玉米的面前,用剑挡住了劈头盖脸而来的一击,对陈老爹道:“这可是您的亲闺女。”
陈玉米本来已经垂着头安静等着被打了,突然有人救她,她顿时泣不成声,拉着江霜月的衣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陈老爹气不打一处来,扔下了棍子,起了老茧的食指指尖对着江霜月的鼻子,他恶狠狠地骂道:“你们这些江湖人,非得要扰乱我们这些老百姓的日子做什么?”
江霜月放下了剑,道:“抱歉,我无心搅乱你们的生活,我只问一下玉米姑娘一些事情。”
说完,她从钱袋里面掏出了所有的铜钱,都给了陈老爹,拉着陈玉米出门去了。
她们身后传来玉米她爹响彻云霄的怒吼声:“快给我回来,臭丫头!”
玉米欲言又止,转身看了几次,眉目间尽是担忧和怯意。
江霜月嘻嘻笑道:“如果你爹因为你出来了而要打你,我就替你打回去!”
玉米弱声弱气地问:“少侠要找我,究竟是因为什么呢……?”
“上道,”江霜月不由得更开心,搭上了玉米的肩膀,压低声音,问道,“姑娘,你可以告诉我更多的关于白清崖的事情吗?”
玉米一听,立马就为白清崖辩解了起来,急得脸都憋红了,连连摆手:“白公子真的不是大侠们所说的那么坏!白公子真的很好,他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了!”
江霜月叹了口气,拍拍她的肩膀,笑道:“我知道啊!不然我也不用找你了不是?”
玉米愈发激动,几欲落泪,握住了江霜月的手:“白公子他曾经救过我,也救过隔壁那个苦命的春秀,还救过好多好多人,他和那些欺负我们的男子都不一样……我求求你们不要杀他!不要!”
江霜月怔了怔,点了点头,看着她激动到落泪的模样,不忍心插科打诨了,只好温声细语安慰了一下,并说道:“我不会让他死的,姑娘放心。”
她不让白清崖死是为了自己能活下去,但现在救活白清崖似乎还有更加深的含义在里面。
陈玉米又想到了什么,小声道:“白公子之所以愿意帮我们,是因为他的故人死的时候和我们差不多年纪。他所说的故人,可能就是他心爱的姐姐吧。”
江霜月不由得眉心一跳,问:“姑娘今年年方几何?”
陈玉米回答:“玉米今年已是十七。”
江霜月微微颔首。
她告别了陈玉米之后,又来到了郊外的冢前。
江霜月蹲下来,已经有了一些比较冒犯逝者的想法,但是还是没有挖开坟包来看。
“你阴魂不散,究竟为了什么?”
白清崖的声音已经出现在她的身后,令她猛地一怔。
江霜月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看向了他,更是讶然,微微睁大了双眼。
他已经以手为爪抓向了她的脸,她没有躲开,猝不及防地被挠了脸,力度之大,让她不由得后退了几步。
江霜月已经猜出来了,白清崖可能把她当成了一个易容成另外一个人来靠近他、博取他好感的人了。
凌乱不堪的思路在这一刻突然间捋清了一些,但是转瞬间又继续如同乱麻一样堆积在她的心里面。
她捂住了被挠红了的半边脸,笑了一声:“白前辈,我可真的没有易容,你现在相信了?”
白清崖没有言语,江霜月突然反客为主,抬手将他的面具打掉了。
奇怪的是,他也没有一丝要挣扎的意思。
面具落地那一瞬,响声传入她的耳际,她的注意力却已经被白清崖面具下的面容完全吸引住了。
九年来,他没有一点改变,一双澄澈的异色瞳孔没有一丝杂质,就如同火烧般的暮色和清澈的海水。
白清崖在这九年里,长得越来越俊美了。
他拉下了帽檐,遮挡住了她的目光,一如九年前。
僵持了不到一两秒钟,江霜月还没说话,白清崖就弯腰捡起了面具,间离她而去了。
江霜月竟然有些恍惚,站在了原地,说不出话来。
她以为,经过了九年,纯真的少年眼神总会该改变,毕竟他已经是杀人狂魔了,但是他依然保持住了干净的眼神。
既然白清崖已经不见了踪影了,江霜月再继续守在坟包面前也不太好,转身就准备走。
走之前,她还是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这奇怪的坟包。
初秋已经有些凉意,树叶沙沙地被吹落下来,刚好落在了她地身前身后。
距离白清崖去跳崖,已经时日无多了。
她这一回提前和白清崖打交道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去劝动他不要轻生。
带着一系列的疑虑,江霜月回到了镇上,正好和一个手臂搭着拂尘的中年道士擦肩而过。
中年道士唤了声:“施主请留步。”
江霜月一下也没反应过来他在叫谁,又继续往前走,直到道士又叫了一遍,她才回头,指了指自己,确认是不是叫自己。
道士笑着颔首。
他把江霜月叫到了旁边的茶馆里坐下,开门见山地说:“不知施主是否在轮回之中无法自拔?”
江霜月属实惊到了,腹诽:这些道士之类的人总是玄玄乎乎的,还真有点本事。
道士又接着说:“施主如今这般,是被人施了轮回咒。解铃还须系铃人,施主不妨想办法找到施咒之人。”
江霜月醍醐灌顶。
但是即便她逃离了轮回局,也不一定能把白清崖给拯救了,说不定只是能够到达白清崖自尽后的第二日。
这样的话,她即便活了,任务也是失败的,照样难逃被系统责罚的命运。
道士说完了话之后,神秘兮兮地微笑着,摸着胡子便又离开了,只留下江霜月一人坐在茶馆里面发呆。
这发呆倒是不要紧,要紧的是华霜州突然坐到了她的对面。
江霜月:“……”
华霜州一拍她的肩膀:“师妹啊师妹,你怎么总是到处去,还偷偷跑出来!怎么着,你还想找白清崖啊?”
他豪横地将剑放到桌子上,翘起个二郎腿,叫来小二要了一壶单枞茶,二话不说就将碗里地茶一饮而尽了。
江霜月不做解释,干脆越抹越黑,说:“对,师兄你现在要杀了我吗?”
华霜州差点呛着,讶异地看着她,就跟看村头二傻子似的。
半晌,他才喝了口茶,道:“我们三清山于你有教养之恩,你总不能去投靠一个邪魔外道吧,师父会很伤心的!”
江霜月垂眸。
华霜州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白清崖实非良人,即便他与我们三清山无冤无仇,你也极容易死于他的手下。他手段很残忍,死在他手下——”
江霜月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沉声道:“嗯,我知道了。”
两人又是一阵沉默,就连秋叶沙沙落下的声音也能很清晰地被听到。
华霜州握住了江霜月的护腕:“师妹,若你有难言之隐一定要告诉师兄。”
恐怕她真的说出了自己被困在轮回里的真相,华霜州也会把她的话当成借口的。
江霜月沉默着,别过了脸,看着秋叶寥落的树干,心生寂寥萧瑟的感觉。
白清崖选在这样的时候长眠,还真是刚好和秋景相衬托了。
她仿佛在瑟瑟秋景之中,又看见了断崖之上的玄色身影。
江霜月将手伸了出来,刚好接住了飘飘然落下来的一片落叶,而它随着一阵轻风又离开了她的手掌,缓缓落地。
一转眼,她就已经回到了三清山里面。
原本绿意盎然的山色已经变得有些惨黄,不少的参天大树已经没了荫蔽。
好巧不巧,这时候师父已经快马加鞭回到了三清山。
师父并不知道她和白清崖已经有所互动,见到她回来之后,脸色依然是缓和的。
他召集了山里所有的弟子,只宣布了一件事。
这件事情,无论江霜月轮回了几次都无法避免——所有的门派掌门都派遣修为较高的弟子去杀了白清崖。
江霜月以及她的大师兄大师姐自然是要被师父安排去的。
华霜州一听,不忘将视线移到她的身上,兴许还以为她会很抗拒。
她回视了一眼,又转头回去,勾了勾嘴角,抱拳行礼:“一定不负师父的厚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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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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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章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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