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渐渐停下来,应该就在寺庙的周围。不多时,靴子踩在叶上的声音也响了起来,越来越近。
白清崖看了她一眼,又把脸朝向寺庙的大门,从袖口里摸出了一支暗器蓄势待发,而江霜月则干脆就在旁边看戏。
他俩都坐在了墙后,正好被遮挡住了,门外的人并不知道里面有人,只知道门前有火堆正在燃烧,还有个已经搁置在门前已经熄灭的马灯。
门外的人忽然开口了。
“没想到这荒郊的寺庙还有人烤火,稀罕事!”
竟然是江霜月熟悉的声音!
她赶紧按住白清崖捏着符咒的手,用唇语说道:“这是我的大师兄,不会对你有害的,别动手!”
白清崖不说话,手依然没有放下,但也任由她抓着,转头看向已经走进来的绿衣青年。
那绿衣少年瞠目结舌,又拿着火把走进了些看看,结果更是惊奇得结巴了:“你、你们两个!师妹,你怎会落入白清崖手里?!”
这绿衣少年就是江霜月的大师兄华霜州。
他赶紧从身后拔出三尺青锋,剑尖指向白清崖,咽了口唾沫,准备要向白清崖宣战。
白清崖冷声道:“杀我?不自量力。”
他刚说完,庙里猛然挂起一阵风来,势头正旺的篝火也颤动着。
江霜月只见他在瞬息之间就已经站在了她师兄华霜州的跟前,而华霜州的剑不知何时已经咣一声闷响掉在了地上。
华霜州赶紧蹲下抱着头,颤声道:“白、白门主饶命,你要杀我师妹便杀。”
江霜月:“……”
不得不说,她这师兄是真的很狗。
白清崖将手隐于袖子之中,呵了一声,转头看了她一眼,说:“实不相瞒,你师妹是自己来送死的。”
华霜州却低着头噗嗤笑了一声,带着笑音道:“我也觉得我这师妹会自己来送死。”
江霜月并不反驳,蹦跳着来到白清崖身前,弯下腰打量了一下白清崖的面具,又站起来摸了摸下巴,不知道又在想什么鬼点子。
半晌,江霜月又坐到华霜州身边,直入正题:“师兄,有东西吃吗,我饿了!”
华霜州还没回答,空中突然投来一包被黄油纸包住的东西,她轻松接住,摊开一看,里面包了两只像兔子的包子,闻起来应该是奶黄包。
这包子是白清崖扔过来的。
白清崖别过脸去倒腾火堆,冷冰冰地开口:“吃饱再送死。”
江霜月看着包子的形状,好奇地捏了捏,说:“白前辈,你这包子怎么这么可爱啊?我以为你不会喜欢这样子的包子的!”
华霜州“喂”了一声:“这么贪吃,也不怕毒死你!”
江霜月啃了一口“兔子”的头,笑道:“我相信白前辈不是这样的人。”
白清崖并没有开口说话。
江霜月把包子全都吃完了,揉揉搓搓油纸又往兜里揣,虽然是笑着的,说的话却异常正经:“师兄,如果白清崖真要杀了我们,只稍稍动动手指头就好了,不必在包子里下毒。”
同理,如果白清崖自己要活下去,无人能够阻拦他。
她脑海里又浮现出白清崖跳崖的一幕幕。即便她再怎么作妖装可怜都无法留住的那个玄色的身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消失在千丈高的悬崖之下。
三人又是一时相对无言,但是江霜月很明显已经感受到了华霜州在紧张,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就被白清崖给杀了,右手一直扶着剑柄。
白清崖应该没什么杀心,不过江霜月也不能隔着面具看到他的表情,只能大概猜测他此刻很平静。
她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干脆就睡了过去。
耳边似乎有什么杂音,她也没听清楚,意识就逐渐模糊。
待她再次醒来,火盆子里的火已经被熄灭,整个寺庙阴冷得让人打冷颤。
树林里已是浓雾一片,从寺庙里看出去,只有一片朦胧,隐约有树叶的轮廓显现。
华霜州在这时也突然打了个呵欠,问:“白清崖去哪里了?”
江霜月一时无话,站起来走到外面,耳边什么异常的杂音都没有,静谧得有些可怖。
华霜州忽然道:“师妹,如果师父抓住你叛逃的证据,你可是要一同被处死的。你当真不怕吗?”
江霜月怔住了。之前她都直接去山崖拉住白清崖,并没有这一茬,现在她一时半会有些不知所措。
她转过身,发现华霜州表情很严肃。
华霜州也走了过来,闭了闭眼,冷声道:“师妹,投靠白清崖绝非是一个好选择。他手上有无数人的生命,其中被他虐杀痛苦而死的不早少数。”
江霜月深吸了一口气。
她并不是不知道自己很可能会死得很惨,但是如今被轮回咒困住的她已经无路可走。
况且,解除轮回咒之前,她根本死不了,死了又会回到白清崖死前十天。
她故作勉强地笑笑,道:“师兄,你会出卖我吗?”
华霜州啧了一声,又是一副懒懒散散且欠揍的神情,说:“不会啊,我可没这么多小心机。但是如果师父还是知道了,那你难逃一死。”
江霜月咬了咬牙,握紧了拳头。
事已至此,她退无可退。
两人准备要坐着马车回去,江霜月又绕到了寺庙后面,果真看到了一个无名冢。
这个无名冢奇也怪哉,除了一个拱起来的冢包,什么都没有。
华霜州也跑了过来,嘴里念叨着“无意冒犯”,就想要拉着她离开。
她也没犹豫,转身便离开了。
离开之前,她还是回头看了一眼。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个冢里面会有她想要得到的线索。
江霜月跟着华霜州坐着马车回到了三清镇里,她突然想起了玉米那姑娘,正想问他能不能提早下车去,他目视远方突然一愣,笑道:“那姑娘看起来眉清目秀,可比你师姐要好看多了。”
她顺着目光看过去,华霜州看到的正是在街上缓缓行走着的玉米。
别说她了,华霜州这不靠谱的师兄已经提前抛弃了马车和师妹,一蹦就到了玉米的面前。
江霜月:“……”
她停好了车,也来到了玉米面前。
玉米被华霜州突然问了几句,二话不说就想逃跑,被江霜月拉住了。
江霜月白了华霜州一眼,问玉米:“ 姑娘,为何看上去郁郁寡欢的呀?”
玉米垂下了头,弱弱道:“我……我准备要嫁给……”
华霜州一听就不乐意了,凑近了些,说:“姑娘,你看我如何啊,我虽然是个江湖人,但我不是那种浪子……”
“闭嘴,”江霜月用还没扔掉的黄油纸堵住了他的嘴,“姑娘,你可知道为何白公子会待你这么好吗?”
玉米依然低着头,呢喃道:“因为他的故人和我……”
没等玉米说完话,江霜月身后就传来了一个声音,一听就令人皱起眉来:“哟,陈玉米,你还想跑呢!”
华霜州一下就拦在了陈玉米的身前,对那男人喝道:“我可警告你啊,你这纨绔子弟休要纠缠我们的玉……玉米姑娘!”
那男人看上去不过是二十来岁的年纪,却生得贼眉鼠眼,一看就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陈玉米却弱声若气地开口:“少侠莫要拦了,玉米将来要侍奉吴少爷的。”
江霜月和华霜州两人同时怔住了。
吴少爷要来抢人,华霜州这厮估计是已经看上了陈玉米,自然是不肯离开的。
江霜月抱着剑,心里面想的不过是:救下陈玉米,就可以得到更多的关于白清崖的事情,说不定会有更多的突破口。
于是乎,她也拦在了陈玉米身前,对那吴少爷说:“这位少爷哥,要不你带我走?”
在场的人,无论是陈玉米他俩还是吴少爷他们,亦或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观众,都不免震惊住了。
论姿色,江霜月星眸皓齿且生得甜美,但是她是个会武功的剑客,纨绔子弟们定然不敢轻惹。
吴少爷就略略有退缩的意思了,一时间也不敢再往前。
江霜月又举起了剑,道:“孬种,若你敢娶她,敢挑事的话,我非得让你断子绝孙。”
纨绔子弟还是极有求生欲的,一听到这么说,没吓到屁滚尿流已经很不错了,立马就带着家丁跑了。
陈玉米却哭了起来,双手都握住了江霜月的手腕:“少侠,很感谢你们,但是……但是吴少爷他们可能会砸我们的屋子……”
华霜州立马耍帅,拿起剑便旋了一圈,看起来花里胡哨的。
他笑道:“姑娘你尽管放心,有我华某在,你肯定不会吃亏的!”
江霜月又白了一眼,视线往别的地方投去,却正好又看到了白清崖的身影在不远处的屋檐之上,看起来很是寂寥。
他似是有感应,往江霜月这边看了一眼,而后迅速地移开了目光,纵身一跃就跳下了房屋的后面去了。
江霜月瞥了眼华霜州和陈玉米,决定还是先去找一找白清崖。
她跃上白清崖刚站过的地方,不少目睹的人都在议论着什么,但她顾不得这么多,视线追随着那玄色背影,一路往前追去。
快要靠近白清崖的时候,白清崖突然极为冷漠地开口说道:“你以为你易容而靠近我,我真会心软地饶你一命么?”
他出手极快,伸手就要触碰到她的脸,她用剑格挡住,一个后空翻之后,与他保持了一段距离。
江霜月正想问白清崖为何要说她是易容的,白清崖再次发难,她又再次格挡,闪身躲过他突如其来的一枚暗器。
她道:“白前辈真的想杀了我。”
江霜月的语气非常笃定。
白清崖冷哼了一声,没有作答,以手为爪迅猛地突袭而来,不把她的一层皮扒下来都不罢休。
江霜月眼看着他的手已经快要碰到自己的脸了,不由得笑了一声:“你这前辈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就在这时,指尖都要触碰到江霜月的白清崖,匆匆收回了手。
“我不杀你,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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