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怎么说,瞿公子?”
沈予霏动了动肩胛,瞿静扬的手像被烫到似的倏地收回去。
见他不吭声,她笑了笑:“作为补偿,你得赔我衣服;以及,在我的方案里二选一。”她狮子大开口,十分庆幸自己晚饭多吃了几只鲍鱼,才能协助把礼服撑破。不然他那样一个大男人动起手来,她确实没什么胜算。
瞿静扬不置可否,倚在车门上吸了一支烟。
等烟雾在空气里散尽,他才低头不带情绪地命令道:“下来,坐后面。带你去买衣服。”
沈予霏生怕一下车就会被他揪着远远丢开,捞起长裙直接从驾驶位跨越到副驾,坐好。
“我要去IFC买。”她故意指定了一个距离此地十分遥远的商场,计划在路上继续说服他。
瞿静扬脸色非常难看,头也有点痛了起来。他从置物箱里翻出一盒药,手边没水,他干吞了两片。
“你一个大男人好端端的干嘛吃止痛片?”沈予霏有严重的痛经,对这药再熟悉不过。
他根本不想理她。
“你喝酒了吗?”她又想起来一件事跟他确认。
“废话,当然没有。”瞿静扬觉得她真的很吵,猛踩油门,德产梅奔发出结结实实的轰鸣。
居然也没盖过她兴奋的尖叫声:“飙一段吧,好不好!”
偏不如她所愿,汽车发动机冷淡了下来。
“怎么,你开不了快车?胆子那么小?”她故意挑衅。
“你敢坐我就敢开。”他果然上当。
她敢啊,这有什么不敢。
上个星期,孟葳约她开他的保时捷去兜风,她就在郊环高速上开到了一百七,把孟葳的脸都吓白了。
他怕死,她不怕。
今晚她想试试更快的。
奔驰上了通往市区的高速路,仪表盘上的指针稳定在一百二十的数字上。
沈予霏:“......”
她拿眼睛瞪他,不见效果,只好明说:“你不会管这个就叫飙车吧?”
瞿静扬平静且专注:“这里限速一百二。”跟着导航的指示,他一会儿开一百,一会儿开一百二,一会儿开八十。总之,一切都在规则以内。
她简直无语,靠在座位上终于不吭气了。
下了高速,瞿静扬察觉身边没了叽叽喳喳的声音。他停在红灯前,转头去看,副驾上的人呼吸均匀,已经睡熟了。
到了下一个红灯,不知怎么的,他又忍不住转头看。
座椅并没有调节到舒适的角度,沈予霏端正地坐着,脑袋向右侧肩膀耷拉下去,是一个容易落枕的姿态。她的脸被垂落的长发遮着,瞿静扬只能看到路灯在她鼻尖上落下一圈透明光晕。
她的安静好像并没有让他松了口气,反而让他有种脆弱的情绪,暗暗地在心里滋生。
再过一个红灯,就到她指定的商场了。瞿静扬调整着空调温度,顺便再瞥她一眼,发现她已经醒了。
“好看吗?”沈予霏带着鼻音嘟囔。
“......什么?”
“我,好看吗?”她直起腰动了动肩膀,睡麻了,“一共十二个红绿灯,你停了九次,看了我七次。”
“......”
瞿静扬恨死了自己,今晚干嘛要招惹她?老老实实去把饭吃了,回头再发个消息给孟家拒婚,这样干净利落的不好吗!
“你怎么不反驳?被我说中了?”她忽地笑了,“我诈你的,瞿公子。”指尖轻轻点在车载屏幕上示意他看--导航结束后的信息显示着全程经过十二个路口,等候了九次绿灯。
这女人是妖怪吧!?他脑海里莫名地冒出一个想法。
他把车停进地库,抽出一张卡扔到她腿上:“密码19900101。你自己去买。”
“1990?你已经这么老了?看不出来喔。”沈予霏吃惊地倾斜身体,越过中控台去看他,“你有......35岁了?难怪要联姻......”
“闭嘴吧!”瞿静扬被她烦得太阳穴突突直跳,“谁会拿自己生日当银行卡密码?有没有脑子。”
“哦哦。”她就是他口中那种没脑子的人,嘀嘀咕咕地把卡还了回去,“我裙子被你扯得这么破,后背全露出来了,怎么能到公共场合去?你去给我买,我身高166,体重95......”
瞿静扬抓起卡下车,大步流星地走了。
沈予霏收起脸上的表情,长长吐出一口气。有了独处的时间,她要盘算一下,这场发挥空间有限的戏剧到底要怎么往下开展。
让瞿静扬现在就拿出一大笔钱来,买她放弃联姻是不可能的。他不愿意跟她扯上关系,她便跟他毫无关系,没有让他掏钱的理由。
所以跟他结婚是第一步。不管后面是执行方案一,还是二还是三,她得先跟他结婚。
她打定主意,刚好瞿静扬也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个优衣库的袋子。
沈予霏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接过袋子打开看,里面是朴实无华的一件短T和一条亚麻长裤。
“一楼那么多店你怎么不买???”原来IFC里除了马牌驴牌、C家D家,还有平价快销品牌呢,她怎么不知道。
“贵不等于舒服。”他坐进车里,不动声色,又好像有种报仇的快感。
“那你穿那么贵,你怎么不穿舒服的。”
“我跟你不一样。”他狭长的双眼皮帮他隐藏起瞳孔里的锋芒,语调轻飘飘的,“我花的是自己挣的钱。”
............行。
沈予霏承认,他很会刺痛人。想到婚后要日日与这样刻薄的人相处,还真是令人期待呢。
她二话不说,摸着晚装的拉链用力拉下去。
“......等等,你干嘛?!”瞿静扬呼吸都乱了,看着沈予霏的动作,头一回拥有了脑袋空空的瞬间。
“换衣服呀。”她娇娇地扫了他一眼,“怎么,你要看着我换?”
他气结,狼狈地逃出车外,关好门还觉得不够,只好背对着站在车头,去遮前挡风里透露出来的景色。
“好了。”沈予霏降下车窗,半探出头通知他。
这一点时间倒也足够瞿静扬冷静下来了。他拉开她这一侧车门,漠然地叫她:“出来。”
“你送我回家。”她早知道他要把她抛下,才不会乖乖就范。
而他的不耐烦到达顶点,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我明天还要上班,请你别耽误我休息时间。我也不耽误你上班,现在马上十点钟了,隔壁马路就有几家有名的夜店,辛苦你抬抬腿走过去。”
他话没说完,沈予霏已经气炸了。这人指定是有病,病得不轻!
头回见面,他说她品行不端。相处不到三个小时,他骂她是鸡。
看到她反应那么大,瞿静扬也不想再装了。
“沈小姐,你是要买、还是要卖,都跟我没关系。请你离开我的车,大路朝天我们各走一边。”
他说出这样的话,沈予霏终于恍然大悟。
她模模糊糊记得昨晚逮到那个脸和身材都堪称顶级的男人时,她把一张卡塞进他的衬衣里面。他不买,但是他卖。
她真是个天才啊,居然没认出眼前这个狗男人就是她以为的天菜!
“原来昨晚我们就见过面了!那我更不能放你走了。”她哈哈大笑,掩饰着内心的慌乱和凄凉,“我们发生了关系,生米煮成了熟饭,不结婚收不了场。”
“造谣要负法律责任。”瞿静扬平静无波地看着她。
“做完了翻脸不认人了是吧?”她睁大眼睛,“走,我们去酒店查监控。”
“没问题。不过在看酒店监控前,我有一段视频可以请你先观看。”他拿出手机递到她眼前。
不会是拍了她的裸照吧?甚至难道拍成了色情小视频?
沈予霏感觉到自己的血液一点一点凉了,目前的状况超过了她的经验范围。她不想去接他的手机,生怕一抬手就暴露颤栗,只好下车强撑着无所谓的样子,凑在他手边看:“你放。”
一段只有四分半钟的录影,从酒店房间门外开始。
她的头发凌乱打绺,身上带着呕吐的残余,踉踉跄跄地扑进房间睡在地毯上。摄录的机器应该是台手机,这时被瞿静扬稳妥地放在梳妆台上,接着大步跨过来把她从地上捡起来。
“头好晕,你轻点,轻点!”她醉醺醺地叹息着,拿手胡乱拨开头发,看到眼前的男人后笑了:“你长得真好看,是我的菜。不许走!我买了你一晚,收钱办事,天经地义!”
“你买个屁。看清楚,这是你的钱,银行卡,身份证。”瞿静扬站得笔直,一只手臂堪堪托着她的背,另一只手摘下她脖子上挂的坤包,又从西装口袋里摸出一堆她的东西,没好气地统统扔到沙发上。
他把她拖到床边刚要放倒,她又跃起来赖在他身上:“你不能走!不能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我害怕......”她的声音渐渐低了,“求求你,帮我完成结婚前的最后一个愿望。”
镜头里,瞿静扬愣了愣:“什么?”
“我不想结婚。可是我明天就要结婚了,跟一个素昧平生的人,哈哈哈哈!可怜吗?觉不觉得我好可怜......”
“不想结就不结。”他扯下她不断缠上来的手臂,窝火地说,“你不是可怜,是可笑。”
“对的,可笑。我什么都不能掌控,除了自己的身体。我想给谁就给谁!与其给一个不知是人是鬼的对象,不如给一个我自己看中的人。”她的眼睛迷茫中带着决心,“我给你。”
“你确定在夜店门口随便抓一个人,能比你那结婚对象靠谱?”他看她的样子像是在看一个蠢货。
“嗯!我看人很准的......”她还嘴硬,身体已经软绵绵地倒下去了。
她被瞿静扬端到了床上。高大的男人就那么居高临下地站在床边看着,发了好几秒钟的呆。
后面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走过去调整手机拍摄角度不再直接拍到沈予霏。又走回床边调暗了光线。
他在摄像头拍不到的床边待了一会儿,就拎着她那条又脏又臭的华伦天奴重新走进摄录范围,给她整齐叠好了放下。
手机晃动着被带出了房间,最后的镜头是屋里灯光全灭,门锁喀嗒锁好。
他带着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头也不回地走了。
......
“看明白了没有。”瞿静扬手腕一转收回了手机,唇线抿得平直,既没有幸灾乐祸也没有自鸣得意,正人君子得像块坚冰:“自始至终,是你在对我进行骚扰,不过我不会告你,视频也绝对不会外传。所有的混乱就到此为止吧,以后好自为之。”
“你看过我身份证。所以你早就知道我是你的联姻对象。”沈予霏心里一块石头落地,又疑心他今天赴宴只为专门来羞辱她。
“并没有。”他勾起讽刺的笑,“工具是没有知情权的。”不打算再跟她耗下去,他回身坐进车里,准备启动车辆。
休、想,就这样一走了之。
沈予霏拉开副驾门,上车、关门、系安全带,干脆利落。
扭头对上瞿静扬困惑而恼火的表情,她轻快地说:“视频里有一分钟的时间,镜头是没拍到我们的。一分钟,能干很多事情。”
“......比如?”他咬牙切齿,开始沉不住气。
“比如,睡你。”她呵气如兰,用看猎物般的眼神牢牢锁住他。
反对超速和危险驾驶。个别片段为剧情演绎需要,无不良引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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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生米煮成了熟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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