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次,梦里似乎多了一点抓不住的、温暖又模糊的东西,像萤火虫的微光,还没看清就消失了。
梦中那短暂的、温暖的笑意和那句“一点也不难听”似乎还在耳边回荡,与那些刺耳的嘲笑交织在一起,让她心里泛起一种前所未有的、酸涩又奇怪的困惑。
那个看不清脸的男孩……到底是谁?这世上除了她父母,还有谁会觉得她的名字好听?
她痛苦地捂住脸,发出一声类似被踩了尾巴的猫、又像是闹钟电池耗尽时发出的呻吟。
“秦菜!芹菜!听见没有!再不起床我掀被子了!”蔡女士那极具穿透力的吼声再次传来,伴随着锅碗瓢盆交响曲。
“听见了……来了……”秦菜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像条脱水的咸鱼一样,慢吞吞地挪下床。
高中第一天。新的开始。
但她的名字,依旧是那个如影随形、让她恨不得原地消失的紧箍咒——秦菜(芹菜)。
她绝望地想:这次,迎接她的又会是怎样的“笑声地狱”?
秦菜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踏入高中校园。扑面而来的“新”气息,非但没有带来丝毫憧憬,反而像一张无形的大网,让她提前感到了窒息。
她心里只有一个沉甸甸的念头:新的地方,旧的嘲笑,不过是从一个“芹菜”地狱,换到另一个更大的罢了。
新鲜?呵,不存在的。
第一节课,班主任拿着花名册点名。
“张玲!”
“李小燕!”
……
空气仿佛凝固了,她知道自己的名字快到了。
“王丽丽!”
来了……来了……
“……秦……”班主任顿了顿,推了下眼镜,清晰地念出:“菜?”
瞬间,教室里爆发出压抑已久的、心照不宣的哄笑。
班主任皱了下眉,敲敲桌子:“安静!”但窃笑声和目光依然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
她恨不得把头埋进书桌里。
第二节课……
第三节……
第四节……
新老师点名永远是她的噩梦。老师念到“秦菜”时,要么会有个微妙的停顿,要么疑惑地重复一遍“秦……菜?”,这个瞬间的寂静比笑声更可怕,因为下一秒就是全班的哄堂大笑或窃窃私语。
第四节数学课,调皮的男老师甚至“幽默”了一下:“哦?芹菜同学?这名字……挺健康哈!”
秦菜气得想薅光他剩余的头发:是吗?你的秃头看起来可一点都不健康!你不知道你自以为是的幽默,对我来说是二次伤害吗?
课堂提问,老师叫“秦菜”,还没站起来,底下就一片压抑的嗤笑。回答问题时,她稍有结巴,立刻就有人小声嘀咕:“果然菜”、“名不虚传啊”。
课间去洗手间,听到隔间外两个女生在洗手台边洗手边聊天:
“哎,你知道一班那个叫‘芹菜’的吗?名字也太搞笑了吧?”
“知道知道,好像初中就叫这个,没想到高中还在一起,真是‘阴魂不散’……”
“她家不会是搞种植的吧?”
“你别说,还真有可能,估计父母小学都没毕业吧,只认识‘菜’这个字,哈哈……笑死。”
“哈哈哈……哎哟,我肚子疼……”
两人的声音渐行渐远。
秦菜躲在隔间里,心里堵得很,小人儿也歇菜了,气得词穷,只剩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午餐时间,她好不容易排到队,小心翼翼点了份没有芹菜的菜。刚坐下,邻桌一群男生——初中嘲笑过她的人——看到她,其中一人故意大声说:“嘿!看谁来了!秦菜!你怎么不吃芹菜啊?多对不起你这名字!”
哄笑声中,她食不知味,如坐针毡。
下午课间,男生们打闹,有人不小心撞到秦菜的桌子,新发的书本坐桌子上掉了下来。立刻有人起哄:“哎哟!撞到‘菜’了!小心点,别把‘菜’碰坏了!”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铃声,秦菜几乎是第一个冲出教室,只想逃离这片让她窒息的“芹菜”嘲笑场。围在门口的一群男生其中一人却故意拦了她一下,怪腔怪调地说道:“芹菜公主驾到,快让开、让开!”
校门口熙熙攘攘,她眼神慌乱地搜寻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当看到好友张晓棠——两人同高中不同班——踮着脚,正伸长脖子在人群中张望时,秦菜紧绷了一整天的神经“啪”地一声断了。她立刻扑过去,把头埋进张晓棠的肩膀,积压了一整天的委屈、羞耻和绝望瞬间决堤。
“呜……小棠……我……我不想上高中了……呜呜呜……”
张晓棠被她撞得微微一晃,随即立刻收紧了手臂,像护崽的母鸡一样牢牢圈住她,一只手还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是刻意放软的温柔:“哎哟我的小可怜,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今天这关你肯定过不去!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哭了啊,眼泪是珍珠,咱不便宜了那些没眼光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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