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疼地叹了口气，下巴蹭了蹭秦菜的发顶，试探着问：“要不……老规矩？我陪你回家，再跟你家蔡女士‘严肃申请’一次改名大业？”
秦菜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地打着嗝：“呜……呃……没……没用的……呃……我妈……呃……肯定又搬出她那套……呃……‘菜篮子’光荣历史……来对我进行……呃……爱的轰炸……呜呜……”
张晓棠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对蔡阿姨的“铁壁防御”深有体会。她松开一点怀抱，双手捧住秦菜的小脸，然后故意板起脸，一本正经地指着自己：“喂！秦小菜同学！抬头看看你眼前这位是谁？‘小棠菜’张晓棠在此！懂不懂什么叫‘菜菜相惜’？懂不懂什么叫‘菜系同盟’？”她夸张地挺起胸脯，“有本‘小棠菜’在，谁敢说咱‘芹菜’掉价？咱俩搁一块儿，那就是天造地设的‘蔬菜拼盘’，绝配！懂不？”
秦菜被她这突如其来、自毁形象的“蔬菜宣言”弄得一愣，一个没绷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鼻涕泡都差点吹出来。
那带着泪的笑，像雨后初晴沾着水珠的花骨朵，终于透出了一丝生气。
秦菜拖着灌了铅的双腿，像棵被霜打蔫的芹菜苗，蔫头耷脑地蹭进家门。
书包还没卸下，客厅里就传来蔡小兰女士堪比雷达的“啧啧”声。
“哎哟喂！我的小祖宗！”蔡小兰叉着腰，上下扫描着女儿红肿的眼泡和耷拉的嘴角，那眼神精准得堪比超市里挑拣特价芹菜的大妈，“看看这德行！一个名字，至于吗？都十五岁的大姑娘了，开学头一天就哭天抹泪的回来？丢不丢人！”
她嗓门洪亮，震得窗框嗡嗡响，语气里充满了“这点小事都扛不住”的匪夷所思。
秦菜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辩解，蔡小兰的“芹菜能量”就火力全开：
“芹菜！芹菜！多好的名字！绿油油，水灵灵，充满生命力！健康！环保！朗朗上口！你说你，都叫了十五年了，怎么还跟个受气包似的？一点你老妈我当年横扫菜市场的魄力都没学到！”
她恨铁不成钢地戳着秦菜的脑门——力道不重，但气势十足。
“我小时候被人叫‘菜篮子’，我说什么了？我还不是照样活蹦乱跳，该吃吃该喝喝！你这心理素质，啧，真是愁死个人！那可是我和你爸——”
话音未落，家门“咔哒”一声被推开，秦菜爸爸秦永提着公文包，一脸风尘仆仆却自带和煦春风地走了进来。
他耳朵精准捕捉到妻子最后半句话，脸上立刻绽开一朵灿烂的、与“秦菜”这个名字毫不相干的、充满阳光气息的笑容，无缝衔接地接上：
“——想了一宿才定下来的、最完美、最能诠释我们对你深沉之爱的名字啊！”
秦永放下包，极其自然地走到蔡小兰身边，顺手接过她手里挥舞的锅铲，动作熟练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然后才转向秦菜，眼神温柔得能掐出水，“我家小公主，今天是不是又为名字受委屈啦？听爸爸说，那些笑话你的同学，他们不懂！‘秦菜’这两个字，是你妈怀你时最爱吃的菜，是我第一次给你妈做饭差点烧糊的菜，更是我们希望你像蔬菜一样茁壮成长、生机勃勃的寄托！多好的寓意啊！下次谁再笑，你就昂首挺胸告诉他：这是我爸妈爱的证明！咱不生气，啊？”
蔡小兰在旁边听到“差点烧糊的菜”时“哼”了一声，但嘴角却翘得老高。
秦菜看着眼前这对配合默契、自说自话、把“芹菜”上升到宇宙真理高度还浑然不觉的“活宝”父母，内心仿佛有一万头名叫“芹菜”的神兽奔腾而过。
她妈是粗线条地恨她不成钢，恨她不能像自己一样“皮实”；
她爸则是用温柔刀进行“爱的绑架”，让她连反驳都觉得是罪过。
但她脸上不敢显露半分崩溃，不然蔡女士的“狮吼功”外加“忆苦思甜”教育能持续到明天早上。
她只能把满肚子的“啊！救命！这逻辑有毒！”咽下去，生无可恋地低应一声：“……知道了。我回房间写作业了。”
然后拖着沉重的步伐，把自己关进房间，徒留客厅里那对还在为“芹菜”名字的“伟大意义”而相互肯定、散发着甜蜜“菜味”泡泡的父母。
当天的日记本里，满是秦菜的无奈与被忽视的委屈：我究竟还要说多少遍呢？我只是想改一个名字，一个不会让我每一次自我介绍都成为笑料的名字。这个愿望，真的就那么难以理解吗？
有人有类似的，名字被嘲笑，无数次想改名的经历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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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父母的“菜味”泡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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