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秦菜来说,高中的校园生活,是无孔不入的调侃和羞辱日常。
同学们给她起的“创意”绰号也比小学、初中更显水平。有基础版衍生出的“西芹”、“香芹”和“水芹”,有联想拓展版的“菜篮子”、“菜市场”、“蔬菜沙拉”、“榨菜”,还有“尊贵”版的“芹菜公主”、“菜菜子殿下”。
第一周某天课间,几个后排男生围着秦菜的空座位,大声说笑。
嗓门最大的赵宇总是首当其冲:“哎哟喂,看看今天谁值日?‘秦菜’!哥几个,今天教室卫生就靠这根‘西芹’了,肯定擦得嘎嘣脆!”
陈睿模仿广告腔,掐着兰花指:“错!是高纤维、更健康的‘香芹’,懂不懂啊你!”
张靖宁指着值日表上不知谁画的红芹菜图案:“什么西芹、香芹,我看是‘霉干菜’,你们看她昨天那蔫儿吧唧的样儿,跟晒干了一样。”
秦菜低着头走进教室,试图无声地回到座位。
赵宇故意提高音量,仿佛才发现她:“哟!‘芹菜公主’驾到!还不快给殿下请安?殿下,今天食堂特供‘芹菜炒肉’,是给您进的贡吗?哈哈哈!”
周围响起一片哄笑。
秦菜心底的小人儿怒得扬起脑袋:本殿下现在命令你跪下,这盘芹菜炒肉已下剧毒,赐你了,你好好享用!
第二周某天中午,秦菜在食堂打菜,她排在队伍里,前面正好是芹菜炒肉。
食堂阿姨问:“同学,要什么菜?”
秦菜小声说:“土豆丝,谢谢。”
身后传来赵宇和几个男生的声音。
赵宇那个大嘴巴对同伴说:“这芹菜看着不错啊,绿油油的,一看就是‘秦菜’家的亲戚,倍儿新鲜!来一份‘秦菜炒肉’!”
同伴也纷纷附和:“给我也来一份!‘今日份快乐:吃芹菜!’”
秦菜端着餐盘的手微微发抖,几乎拿不稳。
小人儿从心底冒出来,指着他气愤无比:啊!赵宇,诅咒你以后一吃芹菜就吐!
第三周某天,秦菜走过女生卫生间外的走廊,以陈雪莉为首的几个“小团体”女生靠在墙边,看到她,周小雨用手肘推推旁边的陈雪莉,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秦菜听到:“哎,雪莉,你说以后谁敢找我们‘菜菜子殿下’谈恋爱啊?男朋友外号是不是得叫‘肉丝’?绝配啊,芹菜炒肉丝!”
陈雪莉掩嘴笑道:“或者叫‘豆腐干’?芹菜炒香干也行呀!人家这叫从名字开始就绑定CP了,多浪漫~”
几个女生笑作一团。秦菜加快脚步,指甲掐进了手心。
小人儿咬牙切齿:绑CP,你怎么不去炖冰糖?你俩才是万年绝配!
第四周下午的生物课上,老师讲到植物细胞:
“……大家看这个叶绿体的结构……”
下面有几个同学发出窃笑,目光若有若无地瞟向秦菜。
赵宇压低声音对同桌说,但在安静的教室里很清晰:“叶绿体?这不是‘菜菜’的本体吗?课代表,快给大家讲讲你的光合作用心得啊!”——秦菜是生物课代表。
老师皱眉制止:“安静!”
但哄笑声已经传开。
某天晚上,秦菜在家做作业,有人在班级微信群发了一张秦菜中午吃饭时低头喝汤的抓拍照片,角度刁钻,显得有点狼狈。
赵宇:“【图片】配文:震惊!‘芹菜’本尊竟在食堂偷偷喝自己的‘洗菜水’!@秦菜 是不是味道很正宗?”
陈雪莉回复赵宇:“夺笋啊你!人家那叫‘汲取天地精华’!”
某同学把秦菜的群备注改成了“芹菜炒肉主料”。
秦菜看着手机屏幕上不断跳出的消息,默默设置了群消息免打扰。她不断给自己加油:不生气、不生气、就当他们在放屁。然而眼泪终是滴落在屏幕上……
第二天中午放学,一个还算友好的女同学张文静和秦菜一起走去食堂。
张文静犹豫道:“秦菜……那个……他们就是嘴贱,你别往心里去。”
秦菜沉默了很久才低声说:“……嗯,习惯了。”
张文静蹭过来,一副“姐跟你说点掏心窝子话”的表情,压低声音:“秦菜啊,说真的……你这名字,嗯……挺别致的。”她眼神里充满了那种“我为你着想”的光芒,继续输出:“但这么忍着也不是个事儿啊!要不……赶紧让你爸妈给你改了吧?不然这高中三年可咋熬?我真替你着急!”
秦菜脚步骤停,仿佛被按了暂停键。她盯着张文静那“真诚无比”的脸,内心弹幕瞬间爆炸:
……栓Q了您嘞!这是什么绝世好主意?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是我不想改吗?是我爸妈不同意啊!这哪里是为我好,这分明是精准补刀啊!
她感觉一口老血堵在胸口,愣是一个字都没憋出来,只能干瞪眼。
这些无穷无尽的“地狱级”调侃,早已把秦菜那点可怜的自尊心按在地上反复摩擦,简直成了她的青春限定版噩梦。
她当时哪能料到,这个让她社死无数次的破名字,有朝一日居然会被一个叫桑蔡之的家伙,用一句带笑的“是菜菜啊”成功“洗白”。那清冽的嗓音像仙气儿似的,愣是把“芹菜”从蔬菜框里捞出来,变成了专属爱称。
而此时的秦菜更不可能未卜先知——她和这个“洗白大师”,马上就要在大学里狭路相逢,并且用实际行动,把陈雪莉那句“芹菜炒肉丝CP”的破玩笑,变成齁死人的“官配糖”!
O(∩_∩)O哈!秦菜的吐槽能力还是挺可爱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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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无孔不入的调侃和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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