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静一愣,没料到会有人插话,尤其是以这种“讲道理”的方式。
“苏悦朵,这不关你的事吧?”
“在事实不清的情况下,基于猜测公开指责并侮辱我的室友,这关我的事。”苏悦朵推了推眼镜,语气没有波澜,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份量,“第一,你声称‘那一排就她刚才在’,这仅能证明时间上的弱关联性,无法构成因果逻辑链条。第二,脏水来源不明,你如何断定是秦菜衣物上的?第三,也是最关键的——”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件湿衣服,毒舌技能瞬间点满:“你这件衣服的染色情况,明显是大量污水自上而下泼溅浸润所致,而非被相邻湿衣物缓慢洇染。公共阳台没有遮挡,楼上任何一户晾晒不当或倾倒废水,都是概率更高的事件。你不遵循奥卡姆剃刀原则优先排查更简单的楼上因素,反而第一时间锁定一个只是‘刚好在场’的室友进行语言攻击,你的整个指控过程,就像一组没有设置空白对照和阳性对照的实验,毫无说服力,得不出任何有效结论。”
这一连串冷静、清晰、甚至带着点学术论文般的反驳,把陈静说懵了。她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对方说的每一点都难以辩驳。
苏悦朵没给她组织语言的机会,最后补了一刀,依然是那副就事论事的口吻:“另外,给别人起带有侮辱性的外号,是非常幼稚且无效的沟通方式。除了暴露你自身的修养不足外,并不能帮助你找回一件干净的衣服。”
陈静脸一阵红一阵白,捏着那件脏衣服,僵在原地,最终悻悻地瞪了两人一眼,丢下一句“我会去问楼上的”,便摔门而去。
宿舍里瞬间安静下来。
秦菜还愣在原地,心脏砰砰直跳,刚才的难堪和委屈还没完全消退,又被苏悦朵一番犀利操作惊得目瞪口呆。
苏悦朵已经若无其事地转回身,重新将视线移回那本厚书上,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清理了一下桌面的灰尘。
过了好几秒,秦菜才深吸一口气,走到苏悦朵身边,声音还有些微颤:“那个……苏悦朵,刚才……真的谢谢你。”
苏悦朵再次暂停了阅读,转过头,看着秦菜还有些发红的眼圈,语气缓和了一些,但依旧带着她特有的理性风格:
“没什么好谢的。只是基于事实和逻辑,纠正了一个错误的指控模型和无效沟通样本而已。”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秦菜仍然有些不安的脸上,淡淡地补充道:“而且,她攻击你的点非常可笑。一个人的价值如果能被一个发音相似的字所定义,那人类文明几千年的发展就显得毫无意义了。别被这种毫无技术含量的社交噪音干扰。”
这番话,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和怜悯,全是冷静的分析和事实陈述,却像一把坚固的盾牌,稳稳地挡开了那些射向秦菜的利箭,并将它们定义为“可笑的”、“无技术含量的社交噪音”。
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异的安全感包裹了秦菜。她看着苏悦朵那双清澈理智、仿佛能看透世间所有傻X的眼睛,第一次没有感到害怕,反而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嗯!”她用力点了点头,笑容大大地回到脸上,内心的吐槽之力终于恢复了正常,“你说得对!跟她较真我都觉得自己智商被拉低了!”
那一刻,横亘在她心头的坚冰,被这番毫不温柔的“毒舌”击碎了一半,裂开了一条大大的缝隙。一种久违的轻松感涌上心头,连带着思绪也变得轻盈起来,飘向了某个意想不到的方向。
莫名地,就在这份突如其来的安心感中,她想起了那个仅有一面之缘的桑蔡之。这个念头来得毫无征兆,却异常清晰——她忽然想知道,如果是那个人站在这里,他会怎么做?会不会也像悦朵这样,只是换一种方式——用他那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嗓音,不疾不徐地、却同样坚定无比地替她挡开所有这些恶意的揣测?
这个短暂的走神并未冲淡眼前的暖意,反而让她对眼前人多了一份奇妙的感激。通过这次意外的“解围”,秦菜发现,这个看起来冷淡毒舌的室友,拥有着最清晰的头脑和最独特的温柔。
她们的关系,也从这一刻开始,真正破冰,走向了深入。苏悦朵成功晋级为秦菜大学里最坚实、也是最特别的一个朋友——一个能用科学道理帮你骂回去的神仙室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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