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午休时间，项目室里的气氛明显松弛下来。李瑶伸了个懒腰，滑着椅子凑到陈默旁边：“陈默，一起食堂呗？就在二楼，味道还行，价格比外面便宜。”她热情地向陈默介绍，“今天周四，有招牌的红烧排骨，去晚了可就只剩汤了！”
“你们先去，我再看会儿。”陈默摆摆手，没动。
“行吧，那你快点。”李瑶也不勉强，扭头就去招呼其他人，“张弛，王磊，走不走？”
张弛利落地保存文件起身：“走。”王磊则头也不抬地挥挥手：“老规矩，帮我带个三明治，谢了。”
李瑶又看向还在对着屏幕斟酌语句的张鑫：“鑫哥，别琢磨了，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张鑫像是突然惊醒，赶紧保存文档，有些不好意思地跟上大伙。一时间，项目室里只剩下陈默和与代码鏖战的王磊。
陈默坐在工位上，盯着电脑屏幕上那几份天书一样的技术文档看了会儿，又开始发呆。肚子叫了一声，他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下僵硬的脖子，和王磊打了声招呼，站起身抓起那张饭卡，慢悠悠地晃向电梯。
二楼食堂比他想象中大，人也多。陈默拿着餐盘顺着人流往前走，看着琳琅满目的菜品。红烧排骨、宫保鸡丁、清蒸鱼、麻婆豆腐……卖相都还不错。
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要了一份最便宜的麻婆豆腐套餐——八块。刷卡的时候，机器“嘀”一声。屏幕上显示：余额：5492.00元。
陈默眉头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五千多？新员工饭卡不是应该先充个几百意思意思吗？他盯着那个数字看了两秒，舌尖顶了下后槽牙。
“先生？”后面排队的人催促道。
“哦，不好意思。”陈默端着餐盘走开。
食堂里人声鼎沸，他找了个角落坐下。餐盘里的麻婆豆腐冒着热气，鲜香嫩滑，调味也刚好。他吃得挺快，没多久就解决了，端着空餐盘放到回收处，晃悠悠地往回走。
下午一点刚过，项目室里的人陆续回来了。李瑶比陈默晚回来十分钟，手里还拎着杯奶茶。她看见陈默，立刻凑过来：“默哥，吃了吗？”
“吃了。”
“怎么样？食堂味道还行吧？”
“还行。”
“对吧！”李瑶喝了口奶茶，“我跟你说，周四的红烧排骨最好吃，周二的糖醋里脊也不错，周五的……”
她正说着，林薇抱着一摞厚厚的文件走了过来，直接放在陈默桌角。
“陈顾问，这是新项目的部分纸质资料。”她看了一眼陈默，“电子版和详细需求都已经发你邮箱了。”
陈默看着瞬间堆满的桌角，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
“谢了，林总。”
林薇点点头，又看了他一眼：“有问题随时找我。”
她说完就走了，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哒哒响。
几乎是前后脚，张鑫也抱着一大摞文件过来，小心翼翼地叠在林薇那摞旁边：“这些是之前我们整理的基础资料和市场分析，林副总说可以给你参考。”
“谢了。”陈默看着两大叠资料，深吸了一口气。
“不客气。”张鑫腼腆地笑了笑，“周总很重视这个项目，你……加油。”
李瑶盯着那瞬间堆成小山的文件，吐了吐舌头：“妈呀，这下有得忙了。要不要帮忙？我对公司之前的项目还挺熟的。”
“不用。”陈默把资料往旁边挪了挪，打开电脑。
邮箱里果然躺着林薇和张鑫发来的邮件，附件一大串，光看标题就够他喝一壶：
【新项目-市场调研报告.pdf】
【新项目-竞品分析.xlsx】
【新项目-需求文档v1.2.docx】
【新项目-财务预算.xlsx】
……
操，真够多的。
陈默点开第一个附件，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图表，看得他头晕。
张弛转过身来：“陈默，要我给你讲讲前端逻辑吗？或者业务流程？我可以帮你梳理一下。”
“不用，谢了。”陈默摆摆手，“我先自己看看。”
“行，有需要随时说。”张弛笑了笑，又转回去。
李瑶还在旁边盯着那堆文件，嘴里碎碎念：“真不用帮忙？这得看到什么时候啊……”
陈默坐下，灌了口咖啡，点开邮件附件，开始看资料。办公室里键盘声、电话声、低语声渐渐密集起来。阳光透过玻璃窗，在他桌面上投下明亮的光斑。
整个下午，陈默都在跟那堆资料较劲。市场调研报告看了一半，竞品分析看了三分之一，需求文档翻了几页就头疼。
他揉了揉太阳穴，又灌了口咖啡。
三点多的时候，行政部的同事推着小车过来分发下午茶。水果、酸奶、小饼干，摆了一车。
李瑶领了两份，很自然地放了一份在陈默桌上：“公司福利，不吃白不吃。”
“谢了。”陈默撕开酸奶盖，几口喝完，继续盯着电脑屏幕，密密麻麻的文字，看得他眼睛发酸。
临近下班，办公室里的氛围明显松弛下来。王磊终于结束了和代码的搏斗，靠在椅背上活动脖颈。张弛已经关掉电脑，整理着桌面。李瑶则在跟张鑫确认最后几个需求细节。
陈默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发酸的眼睛。项目室里弥漫着工作日即将结束特有的、混杂着疲惫和轻快的细碎声响。
他瞥了一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17:48。
他关掉电脑上的资料文档，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地开始梳理今天看到的项目要点，启动资金、运营成本、预期收益、市场接受度的潜在风险……操，还真进入“特别顾问”的角色了？
他啧了一声，把这点不该有的敬业精神甩开，关掉电脑，伸了个懒腰，琢磨着晚上是去赵胖那儿蹭饭还是自己随便对付一口，手机突然“嗡”地震了一下。
陈默拿起来一看，备注「周晏」的对话框弹了出来。先是一张照片：小橘蔫蔫地缩在猫窝里，面前那碗鸡肉罐头几乎没动。
紧接着消息跳出来：「家政说它一整天没吃东西，按你说的换了鸡肉也没用。」
陈默盯着那只傻猫看了两秒，指尖顿了下，打字：「周总，我是顾问，不是保姆。2年了，它口味说不定变了，要不你带它去看看兽医？」
周晏：「你捡的猫，你负责，下班和我一起回公寓。」
陈默盯着那行字，舌尖顶了下腮帮：「周总，下班时间到了。资本家剥削也得讲基本法吧？」
消息几乎是秒回。周晏：「车库B2-C28，现在下来，5分钟。」
陈默啧了一声，回了个「下班了，周总再见。」把手机往兜里一揣，拿起了电脑包。
“陈默，下班了？”旁边王磊摘下耳机，看他收拾东西。
“嗯，走了。”陈默把包往肩上一甩，“明天见。”
走出公司大楼时，天已经擦黑了。CBD的晚高峰刚过，路边便利店飘来关东煮的味道。他摸了摸肚子，进去买了两根烤肠。一口咬下去，满嘴油滋滋的肉香和淀粉味，舒坦。他叼着烤肠，双手插兜，混在下班的人流里往地铁站晃悠。
刚走到路口，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像幽灵一样无声无息地滑了过来。陈默正专心对付手里那根烤肠，冷不丁前面横过来一个庞然大物，车头霸道地往里切了一把，直接封住了他的去路。
“操……”陈默吓了一跳，差点被辣椒面呛着。他眉头一竖，刚想骂哪个不长眼的会不会开车，副驾驶的车窗缓缓降了下来。
“哟，陈顾问，”周晏眼神扫过他，“下班还挺准时啊？”
陈默愣了一秒，随即咽下嘴里的肉：“哟，周总。这又是唱哪出？”他晃了晃手里的烤肠，挑衅地笑，“打算绑架员工？等我吃完这顿‘断头饭’行不行？”
周晏没接他这个茬，只是微微偏了下头，示意副驾：“上车。”
陈默没动，竹签尖端指了指地铁站方向：“合同里可没写下班后还得待命。周总，我还得赶地铁。”
周晏嘴角勾起一个弧度，从旁边拿起那份合同的复印件，修长的手指在上面点了两下：“合同第二条，‘负责总裁宠物猫的日常照料’。”他抬眼看向陈默，“小橘不吃东西，算不算工作范畴？”
陈默舌尖顶了下腮帮子：“那也得等我吃完饭。”
“五分钟够了吧？”周晏眼神扫过他手里那两根烤肠，“还是说，陈顾问需要配副刀叉，慢慢切？”
“……”陈默被噎了一下。
周晏靠回椅背，眼睛里闪过一丝得意：“另外，根据公司规定，无故拒绝上级合理工作安排……”他故意拖长了音，“扣绩效。”
陈默：“……”操。他盯着周晏那张写满“我就仗势欺人你怎么着”的脸，舌尖顶了下腮帮子。
“周晏，”他几乎气笑，“你他妈就会拿合同和绩效说事？”
“我这是公事公办。”周晏无辜地眨了下眼，把中控锁“咔哒”一声解开，嘴角的弧度更深了，“陈顾问，上不上呢？”
陈默气笑了，三两口把剩下的烤肠塞嘴里，腮帮子鼓鼓囊囊的，竹签“啪”地一声精准投进两米外的垃圾桶。他拉开车门，把自己重重地摔进副驾驶座。
“行，周总牛逼。”陈默一边拉安全带一边含糊不清地说，嘴里还塞着肉，“不过这算加班，得按加班费算。”
周晏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又迅速压平。 “系好安全带。”他嫌弃地瞥了一眼陈默油乎乎的嘴角，从置物盒里抽出一张湿巾扔过去，“擦擦。全是味儿。”
陈默盯着他看了两秒，慢吞吞地擦了擦嘴，把湿巾团成一团，随手塞进烟灰缸。
他拉过安全带扣上，往椅背上一靠，侧过头，眼神在周晏脸上扫了一圈，慢悠悠地开口：“少爷，能开了吗？”
周晏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收紧了一瞬，随即又松开。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没接话，只是一脚油门踩下去。
迈巴赫发出低沉的轰鸣，窜进了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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