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终于到了九重殿,西州使臣随大内监引着先入殿内拜见东州隆昌帝。
随着大内监一声高亢的“恭请西州公主觐见”的传召声传来,西州公主端着礼,慢慢的步入九重殿的大门。
大殿雄伟辽阔,四根盘龙柱高耸不见顶,此刻偌大的殿内坐满了文武百官,后宫佳丽,皇室宗亲,达官显贵,上百双眼睛齐刷刷的落在她一人的身上。
她一步步走得稳当,头上的步摇、耳畔的珠坠,甚至于面上的金丝流苏都未见荡漾,在众目睽睽之下冲着上位者恭敬行礼,娇声道:“臣女西州公主纱织,拜见皇帝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座无虚席的九重殿此刻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纱织公主微撩羽睫,看向那位威名赫赫的东州皇帝。
他端坐于高高的皇位之上,虬髯满颚,眼神锐利,体魄健硕,不怒自威。自有早年征战沙场的将帅杀伐之气,又有常年君临天下的雄伟霸气,单是看着便觉压迫感扑面而来。
这就是雄霸东方的东州隆昌帝——慕临渊!
慕临渊微眯眼眸,本是不屑的扫了眼端立大殿正中的这位和亲公主,可只这一扫,便愣怔住了。
他身子微微前倾,手肘压于膝上,似是要看得清楚些许。
因陛下未发话,大殿众人皆有些好奇的看向上位处。
气氛寂静得有些诡异,连一旁的皇后都不禁看向慕临渊,眼神在他与和亲公主间来回游走,遂实在忍不住,轻声提醒道:“陛下?”
慕临渊似是猛然醒神,也知自己失态,轻咳一声,问道:“朕听闻西州有位纱织公主,国色倾城,冠绝天下,可是你啊?”
纱织公主垂下眼眸,轻声道:“陛下谬赞,臣女愧不敢当。”
慕临渊的眼神始终凝在她的身上,良久沉默后,缓缓道:“公主远道而来,辛苦了,先入座吧!大赢皇宫占地甚广,园林众多,公主便在逍遥台暂居,熟悉一下水土吧!”
纱织公主还未觉有什么不妥,殿内众人却都惊疑的看向慕临渊。
就连皇后都投来不解的目光。
按规矩,西州送来的和亲公主会在接风宴上指婚给当朝太子,后送去驿馆暂居,另定良辰吉日送入东宫,待礼成,西州使团的责任便算了了,可打道回西州。
这不指婚,暂留宫中是个什么意思?
还有那逍遥台……
西州使臣拧眉不解,有些担忧的看向纱织公主。
纱织公主还浑然不知异样,只端然行礼,被引入席面。
殿中众人各怀心思,可再多的疑问也抵不住慕临渊稍带冷意的眼神,所有的话都被堵了回来,只得装作若无其事。
纱织公主在宫娥的引领下入了席,慕临渊又看了她一眼,遂示意大内监。
大内监颔首领命,高呼一声:“开宴!”
丝竹管乐声起,宫娥们鱼贯而入,奉上美酒佳肴。
九重殿上的气氛逐渐热烈。
西州使臣依礼向隆昌帝送上贺词,慕临渊也宽和的笑着同使臣礼尚往来,一派和乐。
纱织公主端坐于自己的席面上,一双灵透的眼眸小心的扫视着大殿之上的众人。
离隆昌帝最近的那位盛装打扮的美妇人理该是皇后。
而其下首位的女子很惹眼。
看衣饰打扮,位份不低,可谓雍容华贵,美艳绝伦,只是这美人有点“冷”,表情冷,眼神也冷,好似周遭热闹的气氛与她无关,她与这尘世的繁华都格格不入。
纱织公主只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并不盯着看,便继续观察旁人。
大宴场合,品级够的后宫嫔妃才可出席,就这,也可看出隆昌帝的后宫着实庞大。
衣香鬓影,环佩叮当,环肥燕瘦,言笑晏晏,纷纷极力展示自己最美最好的一面。
再看皇子公主的席面,纱织公主只匆匆一眼,是分不清谁是谁的,只觉隆昌帝子孙昌茂啊!
她初来乍到,不好瞪着眼珠子到处乱瞟,只几息间匆匆扫了扫。
恰时,一道含笑的声音响起,“父皇恕罪,儿臣来晚了。”
其声并不洪亮,甚至有些低哑,却让热闹的大殿静了一瞬。
众人抬眸看去,便见慕燃信步迈入了九重殿。
纱织也同众人一道循声望去,眼神一定,竟是方才在御花园中冒犯于她的那个“浪荡九千岁”。
慕临渊佯装生气,板起脸,沉声道:“今日大宴迎接西州使团,竖子无礼,竟迟到?”
纵然帝王沉了脸,慕燃依旧笑嘻嘻,拱手行礼道:“父皇恕罪,儿臣贪杯,没想到父皇新得的醉仙酿劲头如此烈,儿臣怕殿前失仪,适才醒了醒酒才敢来啊!”
闻言,慕临渊倒当真有些恼怒了,拧眉道:“自己的身子不知爱惜,酒再好也不可贪杯,又伤了身子该当如何?!”
慈父之心溢于言表。
纱织公主默默地垂下眼眸,如此重大的场合,诸位皇子公主们皆在席,独独这位九千岁来迟了,还对自己醉酒误事毫不遮掩。
而隆昌帝竟丝毫不加指责,反而更担心他的身子?
呵,这位九千岁……不简单啊!
慕燃笑意真诚的点头道:“儿臣谨遵父皇教诲,下次绝不再如此了。”
慕临渊摆摆手,道:“行了,坐吧,寿春,给他弄点醒酒的汤水。”
大内监付寿春忙躬身笑道:“奴才一早便吩咐了,陛下放心。”
慕燃大摇大摆的入了席,坐下的一瞬,有意无意的瞥了眼对面的那位西州送来和亲的公主。
一段小小的插曲,并未扰了众人的兴致,大殿中重又热闹了起来。
众人推杯换盏,含笑寒暄。
宫娥为慕燃上了劲头缓一些的梅子酒,毕竟大宴之上,醒酒的汤水也不能当应酬喝嘛!
大殿之上气氛热烈,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人人都更放松了。
慕燃唇角勾着一抹浅淡的笑意,面对前来敬酒的世家子,来者不拒,可那双风流的桃花眼总是有意无意的瞟向对面。
这位西州的和亲公主始终端着规矩,美酒佳肴当前,也未见放纵。
她的脸上始终挂着那面金丝流苏的半帘,对杯中酒也是浅尝辄止。
一只柔荑半伸出广袖,轻轻撩起半帘,另一只手执筷箸将一小口点心送入口中。
金丝流苏轻荡,让她的容貌始终朦胧,惹人遐思。
她有一双很美的眼眸,波光潋滟,流光溢彩,眨眼间好似敛尽了一池春水,水汪汪,雾蒙蒙,给人以澄净又深情的错觉。
她看着桌上琳琅满目的美味,似是还想再尝尝,身后的婢女轻拽了一下她的广袖。
她微微瞄了眼婢女,一双美眸中荡出了一抹微不可查的委屈。
慕燃唇角的笑意染上了眼中,有意思!
贴身侍卫孟湛悄无声息的靠近,低声耳语道:“爷,陛下并未立时将西州和亲公主指婚太子。”
慕燃垂下眼眸,笑意不变,挥了挥手。
孟湛拱手行礼,悄然退下。
一场大宴,主客尽欢,就连西州使臣都有了几分醉意。
纱织公主坐得腰疼,好不容易熬到了大宴要结束了,看样可以回去休息了。
没成想,慕临渊倏然道:“纱织公主,乾明殿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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