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绥省,安泽县,官仓外。
掌灯时分,人影稀疏。
洗漱干净、换了身灰布棉服的沈图南领着叶府的两个家丁,趁着月色,悄悄地靠近储粮的官仓。
白日里她就觉得验粮一事有蹊跷,想要深入调查,却不得门路,便将此事告知了叶佩循,后者颇为重视,急忙派了两个仆从协助查验,又暗中联系了衙门里的差役,以作策应。
“谁?谁在那?出来。”
沈图南突然感觉身后有人在跟踪,心脏骤缩,转头低喝道。
闻言,两个叶府家丁也是浑身一颤,面露戒备之色。
“是我”,叶清安见自己被发现了,瘪了瘪嘴,不再躲藏,晃悠悠地走了出来。
“叶小姐?”沈图南借着月光,看清来人,嘴角直抽:“我的大小姐,你不在府里待着,跑这来干什么?赶紧回去!”
“本姑娘要和你们一道查案。这么好玩的事,居然不带上我”,叶清安双手抱胸,不满地道:“我可都听见了,你和我爹说安泽官仓有问题,本姑娘行侠仗义这么多年,就爱管不平事,这次怎么能少得了我?!”
“你居然偷听我们谈话?”
“什么偷听啊,本小姐五岁习武,耳朵灵着呢,我那是光明正大地听。”
“好好好,就算你没有偷听,眼下我们办的是正事,你不要掺和进来”,沈图南以手抚额,没好气地道:“赶紧回家去,耽搁了时辰,仔细叶大人动家法。”
“呵,你谁啊,少拿我爹吓唬我”,叶清安冷哼一声,像一只炸了毛的猫,“皇帝来旨,让我爹回京复命,他接了龙头杖,高兴的跟什么似的,指不定此刻就琢磨着西行之事呢,哪有心思管我。”
“姑奶奶,我们这是去查案,凶险着呢,万一有个好歹,你让我怎么向叶大人交差”,沈图南心急如焚,看向一旁的家丁,眨了眨眼,希望他们把自家小姐劝回去。
却不想,叶七和叶宽像是锯嘴葫芦般,站在原地,一声不吭。
开什么玩笑,小姐可是连老爷都管不住的主,他们做下人的,能有什么办法。
“行了,你也别为难他们了,再耽误下去,天都要亮了”,叶清安朝沈图南跟前凑了凑,解开腰间的包裹,露出里面的短铳,“瞧瞧,有了它,任何人都近不得我的身,你就放心吧。再不济我还有把匕首呢,名匠所制,削铁如泥,这两件东西可都是御赐之物,好使着呢。”
沈图南见状,知道多说无益,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点了点头,算是默许了。
一行人轻手轻脚地摸到了官仓侧门,随后叶七上前,弓着背,学了几声野猫叫。
不多时,侧门被推开了一道缝,一道低哑的男声传出:“可是叶大人府上?”
“正是”,叶七应了声。
“总算来了,快进来”,门后面的男子催促了一句。
接着,众人屏住呼吸,低着头,擦着门缝,依次进了官仓。
“今儿个衙门轮值,刚好到我守库房,叶大人给我捎了信,放你们进来”,身穿皂吏服、腰佩长刀的蔡大成不放心地嘱咐道:“除了我,还有十一个人当值,都小心些,别闹出大动静,惊扰了他们。”
“行,劳烦你带我们去仓廒,我们要看看粮食”,沈图南沉着脸,四下望了望。
“这边走”,蔡大成也不废话,指了指左手边的一条小路。
众人踮着脚,七弯八拐,走了半炷香的时间,来到了丁区的一座仓廒前。
沈图南上前两步,小心翼翼地推开仓门,只见库内空空,唯有门口堆着三个大布袋。
她蹲下身,撕开袋口,发现里面装的不是稻谷,而是沙子。
沈图南皱了皱眉,又打开了其他两个布袋,一看还是沙子。
居然装的都不是粮食,这安泽官仓果然出了问题。
须臾,沈图南放下袋子,关上仓门,走到其余人跟前:“这里面没有一粒粮食,咱们分头行动,去别的仓廒看看。”
“好”,众人点了点头。
半个时辰后,叶七和叶宽碰了面。
“宽子,你那边查的如何?”叶七蹲在石阶后,小声问道。
“全是空的,半粒稻谷都没有”,叶宽一边回应,一边警惕地盯着四周。
“唉,我这也是,除了十几袋沙子,啥也没有”,叶七挠了挠后脑勺,面露沮丧:“偌大的官仓,老鼠进来了,都得饿死。”
“可不是嘛,你说这些个当官的,都干什么吃的,两千石贡粮啊,竟然连个影都没有,宁绥的百姓得多遭罪啊”,叶宽掰着手指头,气愤不已。
“呵,你以为那些吃皇粮的都跟咱老爷一样,不贪不抢的,怎么可能?!”叶七嗤笑一声,“告诉你,地方官吏的手都是长锉牙的,就是铁疙瘩让他们过过手,都得给锉下一层皮子。”
言讫,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诶,小姐他们来了。”
远处,几道人影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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